他打算未来半小时内,不跟这个人说话了,反正说也说不过,而一旦开口就只会把自己给绕进去。
从吃完早点到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正好半小时。期间,果然不论谢千遇说什么,曲初就是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时,谢千遇又开口了:“宝贝儿,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毕竟这是他们星河大学的事情,他一个没有立场的外人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而且,说不定会起反作用,因为校领导可能会觉得曲初居然把这件事情给捅到外头去了。
都是聪明人,道理曲初也懂,所以他点点头:“嗯。”
他本以为这次曲初还会把他当个透明人,没想到曲初这回居然搭理他了,虽然只有非常高冷的一个“嗯”字,一时间居然有些小兴奋。
谢千遇是谁?
给点阳光就绝对能灿烂、给点染料就能开染坊的主儿。
他在曲初耳边低低地说道:“我家宝贝儿真好,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给我面子,所以这才搭理我呢。”
曲初给了他一个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然后不理他了,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校长这会儿正好在办公室,见曲初来了,也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曲初也不废话,只是简单地点头寒暄,而后开始进入正题,又把昨天给杨晗说的话跟校长说了一遍。
校长听完后,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才缓缓开口:“这种情况……校方会再调查的。”
本来就是事实,曲初也不怕调查,临走前他一字一句道:“校长,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还有很多所谓的‘灰色地带’,但我依然会坚持在这个灰色的地带里,争出个是非黑白来。就算是蚍蜉撼树,我也无所畏惧。”
校长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曲初继续说道:“所以,我请求校长把相关人员请来开个调查会,当面对质。”
校长沉吟了半分钟,心里明白这时候要是再推脱,就很明显他在维护着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了,便点点头,说道:“好。明天下午三点,我会通知相关人员到位,地点另行通知。”
曲初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等曲初已经走了好远了,校长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蚍蜉撼树,也无所畏惧”九个字像是有千斤重,把这位年过不惑的男人给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也是相信世界就是黑白分明的,是与非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划分了楚河汉界的,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和阅历的增加,他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单纯到简直可笑。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与不管不顾的劲儿,很热血,但同时也很可笑。
他叹口气,最终还是给邵长江打了个电话:“明天要开会,记得做好准备。”
当天下午,校长要组织召开关于“曲初涉嫌抄袭”调查会的通知就已经下达到了相关人员那里了,除了当事人曲初和王一明,还有王一明的导师邵长江、涉嫌盗取他人电脑文件的“畜生”同学,还有无辜被当枪使了的杨晗、校学术委员会的老师们等。
不过因为“畜生”同学不是星河大学的学生,所以他不光自己来了,还有他们星河邮电大学团委办公室的一位老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调查会的通知在整个星河大学就传开了,甚至还顺着互联网传到了星河市的其他高校。
杨晗又哭哭啼啼地找到了曲初。曲初和谢千遇在办公室里,一脸的无奈。
“曲教授,呜呜呜,刘树他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怪他呜呜呜……他要是因为这个被处分了,就……呜呜呜——”
曲初叹了口气,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女孩子在自己跟前哭,就用眼神示意谢千遇:你来。
谢千遇也有些烦躁,他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杨晗要是个男生也就罢了,敢这么哭的话直接拳头伺候了,但偏偏是个姑娘,轻不得重不得。
谢千遇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说道:“同学,咱……有话好好说,别哭成吗?你的“畜生”男朋——不,你的男朋友,叫啥来着?”
杨晗抽抽搭搭:“刘树。”
“同学,咱们来讲讲道理,刘树,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成年人了,做事还用‘不是故意的’来开脱,你觉得合适吗?而且,是他做错了事,反而把你一个小姑娘推出来,算什么男人?”
杨晗低声给男朋友开脱:“他,他不知道我会来找你们。”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说到这里的时候,杨晗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两行清泪双双流下了,带着哭腔问道:“那、那他会被退学吗?”
谢千遇看着杨晗,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是很懂高校的一些处罚条例。然而,谢千遇的沉默在草木皆兵的杨晗眼里,就跟默认了她的问题一样,登时哭得更凶了,眼泪一飙足足可以淹死一头牛。
“呜呜呜……我不要我男朋友退学,他才研二,明年就要毕业了,不能因为这个,呜呜呜——毁了前程,呜呜呜——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呜呜呜……”
什么叫“算了”?
他的宝贝,谁也别想欺负。
谢千遇心里的火气加起来能点燃一艘神舟飞船了,但偏偏不好对一个姑娘家发作,只好抱臂上观,等自己的火气自己降下来,顺便等杨晗这阵哭啼劲儿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