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村地处秦鲁大山深处,是一个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若是村子里面的人想要去离得最近的镇上,走山路也得来回一天的时间。
坐落在山谷中的二十几户人家过着半猎户半种地的生活,饶是如此,很多人家依旧不够温饱,所以在为女儿挑选婚事这件事上,家家户户都比较慎重,很多人家都盼着养一个女儿嫁一户好人家,这样他们就有机会离开这十万大山。
寒风瑟瑟,低矮破旧的茅草棚前,郭香荷被两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左一右的挟持着,站在郭香荷面前的是她的大伯母朱氏。
朱氏身穿藏青色夹袄,夹袄上的补丁一个盖着一个,有很多地方已经洗得发白,此刻的朱氏极其嚣张的指着郭香荷冷厉的说道:“我管你同意不同意,你爹娘死了你的婚事就该我做主。”
郭香荷挣扎着,发髻已经散乱,她恐惧的看着朱氏求饶道:“伯母我求你,求你不要把我嫁给李员外,我答应你一定多做事情,多赚钱给两位堂兄娶妻。”她爹娘半年前因为一场大病去世,这两年她一直依靠挖野菜,卖点草药艰难度日,她大伯母朱氏还明目张胆的搬走了她家所有值钱的物件。
更让她绝望的是她的婚姻大事也落到了她爷爷奶奶和大伯母头上,她的爷爷奶奶一直都不待见她一家人,就算她爹娘去世,她爷爷奶奶都没来看一眼。
最近一段时间朱氏更是与山外的那些媒婆走动频繁。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乖巧一点,等到年纪合适能找一户人家嫁了也算是解脱了,可没想到朱氏最终还是把如意算盘打在了她的头上,居然要把她卖给那臭名昭著的李员外。
低矮残破的院子外面,站着很多看热闹的村里人,这些人没有谁上来帮她一下,饶是知道朱氏行为恶劣也没有人愿意出头,她想到自己爹娘还在世的时候时常帮助村里人,她为自己爹娘不值得,生前做了那么多的好事,结果养了这一群白眼狼,如今这些人会的只是冷眼旁观,会的只是站在一旁看笑话。
朱氏那里会因为郭香荷求饶就放弃,她跟李员外已经谈好了只要把郭香荷送过去,李员外就给她二两银子,有了这二两银子她就可以给她大儿子说一门亲事,她当然也知道李员外有些变态,被他折磨死的女子至少也有三五位了,而李员外很聪明,他会提前出钱买了这些可怜的女子,而这些女子就算是死了,女子的家人也不敢找上门,所以李员外就算手上沾了几条人命,如今也还是好端端的,但这并不是她关心的。
此刻的她只想把郭香荷拖到李员外家,二两银子也彻底的落在她手上,她觉得这也是便宜了郭香荷,毕竟就算是死,在死之前郭香荷也能享受几天好日子。
郭大山拉扯着郭香荷的手臂,眼神色眯眯的,手还不时的去故意触碰郭香荷的胸,这让郭香荷更加恼怒,挣扎也更加厉害。
她没想到郭大山这样无耻大骂道:“畜生,郭大山你这个畜生。”
“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郭香荷的脸上,郭大山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嫌弃的瞄了一眼郭香荷骂骂咧咧道:“死丫头,叫你嫁给谁你就乖乖听话嫁给谁,实话说了,村东头的吴大妞已经看上我了,他家要一两银子的聘礼,只要把你卖了我就可以娶妻了,你要怪只怪你爹娘死得早吧。”
郭香荷气得发抖,脸火辣辣的疼,她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三人笑得天花乱坠,郭大山鄙夷的看了一眼郭香荷:“人死如灯灭,你还真相信鬼神之说?忘了告诉你了,当初你爹娘是被气死的。”
郭香荷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满是不相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朱氏一把推开郭大山,很喜欢看见郭香荷现在这种愤怒却又无助的表情,琢磨着就算告诉郭香荷实情,郭香荷也把她们无可奈何,只要把郭香荷送到了李员外家,就算郭香荷长了一双翅膀也飞不出来。
她扭着腰走到郭香荷面前压低声音阴笑道:“是你爹娘不识好歹,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居然犟着要把你留在身边,李员外虽然名声不好但出手阔绰,只要你嫁过去随便从李员外手中得到一点好处,还不够你爹娘吃喝一辈子,怪只怪你爹娘冥顽不灵,居然急火攻心……”
仇恨那一瞬间让郭香荷失去了理智,她爹娘的死居然跟朱氏有关系,虽然她家不富裕,但在她心中她爹娘却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朱氏一家也太丧尽天良,死也不会放过她们!
她疯了一般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朱氏的头发拉扯着尖叫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郭大山和郭小山立刻上前来拉,郭香荷死死的抓住朱氏的头发,耳旁传来朱氏如同杀猪般的尖叫声。
郭大山和郭小山见分不开郭香荷,便开始动手殴打起郭香荷来,郭香荷本能的拖着朱氏躲避,她恨死了朱氏母子,恨死了她的爷爷奶奶,也恨死了村子那些没有人情味的人。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朱氏母子恶有恶报,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爹娘死去,她一定要带着她爹娘离开这个人情淡薄的地方。
院外传来一阵尖叫,郭香荷只感觉自己脚后跟被什么绊住,她看见了自己抓在手心属于朱氏的头发,她感觉自己在下坠,接着置身于冰冷的水中,她死之前,脑海中回忆着跟爹娘一起的幸福日子,还有那无尽的仇恨,最后一刹那,她脑子里面只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重来,她一定不会让她们家重蹈覆辙!
“醒醒,荷花快起来吃药。”耳边响起关切的声音。
郭香荷缓缓的睁开眼头还有些胀痛,入眼便是透光的茅草房顶,还有那熟悉温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