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一听,再加上宋以真和老成头的话相吻合,都觉得有理得很,全都跟着议论起来,觉得回春堂这几年的好名声全都给毁在了她这小药童手里。
王大人看着宋以真,表情还挺惋惜的,这么一个小姑娘就医死了人,这按照法律就算不斩也是要流放的。
想到这里,正要拍下手中的惊堂木,忽然又听宋以真朗声道:“大人,老成头所说的死因仍然和我们新药不吻合。”
王大人被她这一声说的惊堂木都拍不下去了,而是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宋以真含笑:“大人,不是狡辩,而是我们的新药青霉素在使用之前都会给病人做皮试。过敏者我们不会使用这个药,而王四在我们回春堂治病,虽然用了这药,他却不过敏。而且……”
她淡声道:“……就算用了这药死亡的人,也会在注射药物的时候当场发作。那王四注入药物乃前天早上,断不会挨到傍晚才死。”说到这里,她看着王大人轻声道:“若是大人不信,请允许我们现场做个试验,试一试便晓得了。”
黄大夫在一旁点头,宋以真今日的表现不错。
先是不动声色的将仵作的话全都套了出来,最后再来个大反转,真是给他长脸。
王大人闻言有些惊奇,正欲点头答应的时候,忽然见公堂一旁神色匆匆的走出来一个小厮,附在王大人耳旁说了一句话,王大人忙惊慌失措的站起来,神色慌张的道:“今日之事明日再审,退堂。”
一句话没落完,人已经走出了公堂后门。
宋以真和黄大夫对视一眼,两人都蹙着眉头,宋以真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却说王大人火急火燎的从公堂上离开,并没有去向别处,而是回了自家府邸。
他一进门,便见王氏抹着泪说:“夫君,你总算回来了。檀云她……她……”
王大人一听,神色一变,立马奔了进去。
屋内一条白绫正晃晃悠悠的挂在房梁上,而里面,王檀云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脖颈间一条青乌的痕迹落在王大人心中,让他目光一痛。
他扑倒床边,全身颤抖:“女儿啊,你可别吓为父啊。”
王檀云听见他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苦着道:“爹,我不要嫁给那个世子,我就要嫁给穆修。”
王大人闻言,目光沉痛:“胡闹,你怎能为了一门亲事就寻短剑?”
王檀云目光定定的看着王大人,嘴角扯出一抹偏执的笑:“爹,你若不同意,我便去死。”她威胁道:“我能死一次,就能死无数次,难道爹打算一辈子绑着我不成么?”
王大人闻言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但目光落在凄惨无比又气若游丝的王檀云脸上终究是下不去手。
过了半晌之后,他放下手,长叹一口气:“我怎么就独生了你这个孽障!”
王檀云闭着眼睛不说话,王大人看了她半晌,叹道:“穆家已经拒绝了一次,这再去提亲只怕也会拒绝。”
王檀云听见他松动的口气,在心底一笑,睁开眼睛轻声道:“不会的,爹今晚再去穆家,他们会答应的。”她看着王大人的眼睛,说:“爹,宋以真和回春堂如今可捏在咋们手里。”
看着女儿那得意的笑容,王大人征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指着王檀云骂道:“孽子!”
王檀云不在乎的说:“随爹怎么说,反正女儿此生只有这一个愿望。不嫁穆修,女儿宁愿死。”
王大人只有这一个独女,早在闻言她上吊自杀的时候已经吓的胆战心惊,如今再听她这样一说,心里已经是无可奈何。
他长叹了口气,良久才沉着声音道:“爹,答应你。”话落,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等王大人走后,王檀云这才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唤来丫鬟给她倒了杯温水。
丫鬟扶着她坐起来,看着她道:“小姐,奴婢以为你是想置那宋以真于死地。却没想小姐是个心软的。”说着,立马又欢喜起来:“如今好了,小姐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王檀云闻言,用手摸着脖颈处的青痕,收回手的时候见指尖沾着点青色的痕迹,便漫不经心的用手帕将指尖的痕迹擦掉,翘起嘴角笑道:“若是穆家不答应,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丫鬟被她目光中的阴毒吓的手一抖,她手里捧着的茶盏一斜,温水便滴溅在她脖颈上,将那青痕冲洗掉了不少。
王檀云抬手便给丫鬟一巴掌,而后一边用手帕擦着脖颈,一边淡道:“将那颜料再拿些过来。”
丫鬟连忙顶着巴掌印在梳妆台上将一盒颜料拿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给她抹在脖颈间,直到那青痕又恢复如初这才松了口气。
夜色渐渐黑了下去,因为今日这案子几乎快要落下帷幕,于是退堂之后,回春堂小学徒医死了人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的传遍了整个江宁。
宋氏闻言,吓的两眼一翻,幸好大夫来得快,及时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宋文书和陈彩荷在一旁安慰她,宋氏却只顾着抹眼泪,悔恨要是自己没让宋以真学医,而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岂能有这样的祸事?
正自悔间,边听院外传来一阵声音,宋文书走出去见是张子骞,他忙上前问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宋先生不必忧心,此事我们已经有眉目了,还望先生静待两日他们便能安全出来。”张子骞这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让宋文书心里安生了不少。
但宋氏却颤颤巍巍的问道:“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害我们家以真。”
张子骞看了宋氏一眼,轻声道:“是县丞家的小姐和济生堂”
宋氏闻言立马哭了起来:“这县丞家的小姐为何要害我以真,那林家为何又要害我以真,我囡囡一向单纯,怎么就惹了这些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