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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茹小蝶根本不痛不痒,紧接着还不怕死地追问道:“果粒儿没跟在我身边,要我唤它来么?”

    “茹小蝶!你真是够了!”丁知愚眸底通红,低声吼道。

    茹小蝶掏了掏耳朵,嘟囔道:“这不是你自个儿说的么?现下又来怪我!”

    “两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巫佑唐上前来,轻声劝道,“大伙儿结伴前来拜访慕丹师,理当以和为贵,委实不该在此吵闹冲突,两位都消消气儿,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必争这一时口舌之快?”

    巫佑唐一出声,皇甫晏、赵茧、韩西伦等人也纷纷开口相劝。

    慕烟华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秦十三低眉敛目站在她身侧,正以传音之术介绍着茹小蝶其人。

    “茹小蝶自幼被父母抛弃,是在妖兽群中长大的,身上带着妖兽同类的气息,又天生能够跟着妖兽沟通,十岁时被兽皇宗这一代宗主发现,瞬间惊为天人收为唯一亲传,当做兽皇宗下一任宗主教导培养。兽皇宗本是以驭兽为主的宗派,茹小蝶加入其中如鱼得水,一发不可收拾,成为继白苍翎之后又一个让世人瞩目的天才。”

    “今日来的这些人里,茹小蝶的年纪是最小的,本身修为境界不算太高,但凭着驯养收服的几头兽宠,真实战力直追皇甫晏、丁知愚几个。茹小蝶最为有名的两头兽宠,一为化神境中期的金刚魔猿黑子,一为化神境初期的美人蛇果粒儿。美人蛇还好说,那金刚魔猿却是变异妖兽,战力比着一般化神境中期高得多,否则也不能让丁知愚心存忌惮。”

    “因着幼时经历的关系,茹小蝶性子直来直往,看顺眼了倾力相护,看不顺眼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能让她主动出声,看来她对师父您极有好感。”

    慕烟华不置可否,来回打量着丁知愚跟着茹小蝶:“与其说她是刻意助我,不如说她早便不待见丁知愚,寻着由头挤兑他罢了。”

    两人正说着,巫佑唐朝着慕烟华这边看过来:“丁兄向着慕丹师挑战,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慕丹师在丹道上的成就世所共知,但要论起自身战力来,自然是丁兄稍胜一筹,品剑会上那么多年轻天才,丁兄何必定要捉着慕丹师不放?”

    “巫兄所言甚是。”皇甫晏赞同地点了点头,“丁兄要是有兴致,我随时可以奉陪。”

    “我却是有不同意见。”

    白挽莎扫了巫佑唐一眼,凉凉地道,“慕丹师接了白苍翎的剑笺,自然有义务接受旁人的挑战,要是她自认斗不过其他人,直言弃权认输便是。倘若光靠着某些人相护,躲在后面避而不战,不是叫世人以为白苍翎看走了眼?”

    ☆、第307章 目的

    慕烟华淡淡地扫了白挽莎一眼,瞬间对她的印象差了些。

    白家跟着巫家不睦,白挽莎看巫佑唐不顺眼,想要如何对付他慕烟华都能理解,却不代表她能接受白挽莎替她做决定。

    白挽莎的本意是跟着巫佑唐唱反调,但不该越主代庖拿言语逼迫她。按照白挽莎的意思,莫非她就该直接接下丁知愚莫名其妙的挑战,自认斗不过丁知愚便直言认输,而不应靠着巫佑唐的庇护,躲在后面避而不战?

    接不接受旁人挑战,要不要弃权认输,全在她本人意愿,跟着其他人没有丝毫干系。

    若非同巫家结仇在先,单单凭着这会儿双方的表现,巫佑唐、白挽莎两人行事相较起来,慕烟华对巫佑唐的好感度定然会高于白挽莎。

    到底还是看不起她啊。

    这两人语中的意思都差不离,但白挽莎说话的艺术委实叫人担忧。

    慕烟华暗自摇头,气定神闲地坐在原位,没有要开口的想法。她倒是要瞧一瞧在场这些都是什么人,才好决定日后如何跟他们相处。

    “白苍翎也是人,怎么就没可能看走眼?”韩家年轻一辈第一人,韩西伦指节轻叩着座椅的扶手,语声平静无波,“依我看,你们都太高看了他,要不是他比我们早生五十年,上一届潜龙榜第一之位还轮不轮得到他,这事儿都要两说。慕丹师炼丹是一把好手,未必就喜欢这些个打打杀杀的事儿,丁兄你也不好言好语问一句,一上来就上纲上线,却叫慕丹师为难,倒是不像你平日作风。”

    丁知愚此时已恢复了平静,轻哼道:“我平日如何,这你都知道?”

    巫佑唐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大伙儿争来争去,慕丹师却还没说话呢,这不是让她看笑话么?下个月初八之日,品剑会如期在忘川崖断剑峰举行,丁兄真要挑战慕丹师,不若等到那一日再说,今日却不是好时机。”

    在场的十个人里,巫佑唐最为年长,是唯一一个上一届潜龙榜上榜之人,这一届潜龙榜已是超过了年龄,再无法参与排榜,自然也是最没有压力的人。

    剩下的皇甫晏、丁知愚、韩西伦、白挽莎这些人,严格来说是排在巫佑唐那一批修士之后的新近天才,跟着慕烟华、虞肆才是同一批,都接到了上一届潜龙榜上修士送出的剑笺,全部要参加下月初八的品剑会,得知慕烟华居然受到白苍翎亲自邀请,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想法,只有些人表现得比较明显,有些人暗藏心底半点不显罢了。

    “说是来拜访慕丹师,要有那不明白状况的人,还以为我们来找慕丹师的麻烦。”茹小蝶皱了皱鼻子,没好气地瞪了丁知愚一眼,“真是什么德性的人都有,出去了别说认识我,我羞于跟你这样的人为伍。”

    丁知愚的火气也上来了,拉着脸冷声道:“茹小蝶,你不找我麻烦不舒服是吧?我让着你不代表我怕了你,我警告你——别再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茹小蝶轻笑出声:“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可以让黑子亲自找你谈谈。”

    “这就是你的目的?”丁知愚面如锅底,三番两次被茹小蝶挑衅,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住,“你赢了,下月初八平品剑会,我等你。”

    茹小蝶欢喜地拍掌而笑,语声圆润清脆,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甚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茹小蝶身形变幻,竟是直接掠出门去,语声以极快的速度远去,语音袅袅不绝,“慕丹师,今日失礼了。我平生最为佩服丹师,你比那虞肆还要厉害,我茹小蝶服你。我在品剑会上等你,到时再看你大杀四方的风采!”

    茹小蝶三下五除二,定下了跟着丁知愚的比斗,随后又忽然离去,让屋内的气氛很是静了一静,半晌没有人出声。

    丁知愚阴着脸站起身来,对着慕烟华拱了拱手:“慕丹师,品剑会上见。”

    这一句说完,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茹小蝶、丁知愚先后离开,乾坤门皇甫晏、韩家韩西伦、白挽莎三人很快也提出告辞,余下赵家、齐家、孙家、周家之人自然也不会久待,巫佑唐留在最后,跟着慕烟华交谈了几句,约好品剑会上再见,这才施施然向慕烟华告别。

    一山一谷二门三宗八世家,中央域十五个顶级势力来了九个,每个人同慕烟华本人交谈的话,平均起来尚不足三句,就这般蛇头鼠尾草草收场,本还坐得满满当当的屋子一下子空了。

    秦十三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地问道:“师父,这些人兴师动众前来,到底是来做什么?”

    慕烟华哂然一笑,语声平平地道:“还能作甚?不过是亲自来一趟,见我一面罢了。”

    这会儿人见上了,话也搭上了,想看的想了解的都得到了满足,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品剑会在即,想是人人皆做着最后的准备,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以为他们声名在外,谁知竟这般无礼!”秦十三神情不忿,愤愤然为慕烟华抱不平,“既是来拜访师父,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不说,一个两个还指手划脚、胡说八道,仿佛师父的事儿就该有他们决定。都什么人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来!”

    “就茹小蝶一人有些真心,其他人便是嘴上客气,心底里未必就服气。”

    慕烟华看着秦十三跳脚,觉得好笑的同时心底微暖:“本是不相干的人,你理会他们作甚?”顿了片刻,“听说你炼制出了九成的回春丹,还不拿出来让我瞧瞧?”

    目前秦十三已是学会炼制四种低级丹药,分别是养气丹、回春丹、辟谷丹、小还丹,秦十三极为刻苦勤勉,慕烟华没有教他其他丹药的丹方,他便不停地重复炼制这四种低级丹药,须弥戒中盛装着堆积如山的低级药材,不止成丹数目大有提高,连同品相成色也大有进步。

    “师父,这事儿你怎么知道?”考虑到慕烟华要参加丹道大会,秦十三并未将炼制出九成丹的消息相告,“……一定是秦守仁!我只跟着他们三兄弟提及,秦守则、秦守善口风紧,唯有这秦守仁嘴巴没遮没拦。”

    秦十三本是藏不住话的人,能憋着不告诉慕烟华已是极限,对秦守则三兄弟却没什么顾忌。

    “就你这点事儿,还用谁特意与我说?”慕烟华莞尔一笑,朝着秦十三伸出手,“拿来吧,如若真是九成丹,今日我便教你炼制易容丹。”

    秦十三摸出一个丹药瓶,忙不迭地送到慕烟华手上,面上欣喜如狂。

    “易容丹?您真不是忽悠我?易容丹可是中级丹药,炼制难度比着回春丹更甚十倍!”

    慕烟华接过丹药瓶打开,略略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么?”秦十三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我也是有师父的人了,不就是一味中级丹药么?日后我还要炼制高级丹药、人级丹药,甚至品阶更高的丹药,如今这做派确实不像话,我要淡定、淡定。”眼巴巴地看着慕烟华,“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炼制易容丹?我已是等不及了!”

    慕烟华将丹药瓶递还秦十三,轻轻颔首道:“进步不小,这些日子没有偷懒。把你的丹炉拿出来,先炼一炉辟谷丹练练手。”

    秦十三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依言祭出鎏金鼎,熟练地点燃丹火,取出炼制辟谷丹的药材,一样一样扔进丹炉里,动作间不见丝毫滞碍,瞧着已是将所有步骤刻入骨子里,变成了自身本能一般。

    慕烟华心下极为满意,毕竟秦十三的情况不同一般丹师,要是他自个儿都不努力,再走炼丹一道无异于自寻死路。而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那篇残缺的炼丹秘法像是专门为秦十三量身定制,跟着他居然出乎意料得相得益彰,只要他一直保持着对丹道的热情,说不定日后真能取得让人想不到的成就。

    秦十三肯学,慕烟华乐得多教他一些。

    丹道大会的余波渐渐散去,慕烟华暂居神药山上,大多数时间都用于教导秦十三炼丹之术,偶然也会前去虞肆处,往往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

    慕烟华深居简出,布衣老者那里没再去过,跟着其他神药山弟子同样不来往,倒是专程前来拜访慕烟华之人络绎不绝。到了后来一整日不得闲,引得秦十三怨声载道,慕烟华本人亦不胜其烦,干脆闭门谢客,这才落得耳根清净。

    秦之曜带着秦家人走了,慕烟华拜托了秦守则兄弟传话,将她已得到万年碧玉空心兰之事通知丹皇城拍卖会的老王,让他不用再费心。

    因着丹道大会聚集的修士们,随着时间推移陆续离开,神药山愈发宁静起来。

    没有了外人打扰,慕烟华日子过得很惬意,天枢峰布衣老者所居之地,这一日却是迎来了数十名执掌着神药山各处要职的峰主长老。

    ☆、第308章 大礼

    神药山,天枢峰。

    布衣老者惊异地看着下方齐齐到来的十数人,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宗内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引得诸位联袂而至?”

    丹道大会刚顺利结束不久,因着丹道大会聚集的修士也基本离开了神药山,这一段时间该当极为平静才是,要说真个出了能够惊动这些人的大事,他不会到现在一点儿风声都未听到。

    疑惑归疑惑,布衣老者还是好生请了来者坐下,这才出声询问究竟。

    来者统共十七人,每一个都执掌着神药山至关重要的职位,纵然是身为神药山之主的布衣老者,面对着他们时也要心存顾忌。

    “今日我等前来,是有一事要跟山主讨个准信。”坐在第一位的灰袍老者率先开了口,语中甚至带着点质问的味道,“那丹道大会夺了小肆第一之位的慕烟华,山主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前儿我依稀听着,似乎要破格邀请她为我神药山客卿长老?不是我不通情理,实是客卿长老之事非同小可,根本不是慕烟华一介黄毛丫头能够胜任,还望山主三思。”

    剩余之人纷纷点头赞同,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开来,都是反对慕烟华成为客卿长老的意思。

    “慕烟华那丫头多大?满打满算尚不足三十岁!我承认她丹道天赋无人可及,但如今毕竟年少识浅,纵然丹道大会上侥幸炼制出天级丹药,也不足以让她成为神药山的客卿长老。倘使再过三五百年,慕烟华还能保持目下的进阶速度,或可勉强再提此事。”

    “相比起小肆那孩子,慕烟华确实要稍胜一筹,她得到丹道大会第一之位名至实归。拉拢交好一个丹道天才的方法有很多种,山主不是已将金龙戏珠鼎的半只丹炉耳朵赠予她了么?其他的何必这般操之过急?但凡那慕烟华存着一点儿坏心,客卿长老之位将会给我神药山带来巨大的损失。”

    “慕烟华有幸得到完整的金龙戏珠鼎,已是我神药山予她的恩德,至于客卿长老,山主此举到底有些鲁莽了,一名不足三十岁的丹道后起之秀,要真成了我神药山的客卿长老,还不叫中央域其他势力笑掉大牙?”

    在他们看来,慕烟华手中的九龙鼎本是神药山之物,当年宁祖师不慎遗失,现今被慕烟华侥幸得到,又在神药山的帮助下再度完整,慕烟华就该知足地感念神药山的好处,而不是再去肖想旁的不该她得的东西。

    布衣老者静静地坐在原位,将十数位神药山实际掌管者的话听在耳内,平淡无波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名黑袍老者身上。这一名黑袍老者,正是丹道大会之时坐于布衣老者身侧的那一位。

    “尹长老,你也这般认为么?”

    黑袍老者自一进屋,便一直低垂着头,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布衣老者这一问,直让灰袍老者为首的一众人齐齐调转目光,全部看向了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抬起头来,看着布衣老者长叹了一声:“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光凭着一个两个丹印,委实不能肯定慕烟华所得传承跟着本门祖师有关——退一万步说,就算慕烟华真个跟着本门同根同源,但那又如何?时隔那么多年,祖师爷飞升上界都有三万余年了,咱们神药山这一支早早自立门户,独成一脉。”

    “那些个所谓同门之谊,再说来又有何用?”

    显而易见,黑袍老者的意思就是其他人的意思。神药山身为中央域顶级势力之首,爱惜慕烟华丹道上的天赋,稍微提携一下自是无妨,似金龙戏珠鼎这般的宝鼎都能舍出去,但要是想凭着一两分丹印上的相似,认为自个儿真跟着神药山祖师爷同根同源了,当客卿长老来占神药山的便宜,那是门儿都没有。

    慕烟华丹道大会上表现出的传承虽然神妙,但众人却不认为神药山多年积累就比她差了。他们不是布衣老者,接触不到神药山最为核心的那一部分传承,是以在面对慕烟华施展出的丹印时候,感受并不没有布衣老者那么强烈。

    听闻布衣老者居然邀请慕烟华成为客卿长老,他们简直要认为布衣老者疯了。

    丹道大会毕竟是年轻丹师的盛会,丹道大会第一的年轻天才成为神药山客卿长老,这不是纯属搞笑么?

    “尹长老说的这些,你们也都同意?”布衣老者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慕烟华比你们想象得还要惊才绝艳,我神药山能不能跟她建立起深厚的情谊,这一次的机会至关重要。你们真以为人家稀罕区区一个客卿长老之位?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确实跟她提了这事儿,甚至还不止一次,但人家直言拒绝了,一丝儿犹豫都没有!”

    “你们当神药山是宝,人家根本不看在眼里。”

    布衣老者神色颓然,一字一顿地道,“也许不用多久,你们就会为今日的行为后悔,而到那时却已是晚了。”

    在场十七人都是一脸讶色,面面相觑。

    本是为着阻止慕烟华成为神药山客卿长老而来,这会儿听闻此事并没有成真,按理应当松一口气才是,现下不仅不曾放松,心里头还沉甸甸的,像是忽然被压上了一块分量不轻的石头,不会让人喘不过气,却时时刻刻叫人极不舒服。

    屋内一时极静,半晌没有人说话。

    为首的灰袍老者轻咳了一声,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而听得门外传来天枢峰守山弟子的语声。

    “山主,弟子岳乐求见,有要事禀报。”

    布衣老者皱了皱眉,忽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进来!”

    上一回慕烟华来天枢峰时,为慕烟华引路的那名神药山弟子进了来,先是向着布衣老者以及一干峰主长老行了礼,紧接着取出三枚拇指大的玉简,双手奉给布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