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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鲁永安再回席中,对着一桌子菜,自觉得不醉也醉了。他微叹:“这菜,俱是京里席面,半点儿不错。鲜果干果看盘汤菜海菜,十三少辛苦不说,难得的是味儿正。”

    好似回到京里酒楼吃席面。

    那已经是数年前的旧事了,往事不能回首,回首俱在风中。

    易平湖忍无可忍,一面吃得飞快,一面低声道:“一张貂皮就变了心!你看看那男宠戴的什么,那明珠是乱给他戴的?”鲁永安这一回听不下去,愤然低声回他:“我以前不喜欢他,是觉得他没能耐,又听了你的话,也觉得他全仗着一张好脸盘子。这一时你还没看出来,十三少多能干,又会体贴少帅。”舀了一勺子汤送入易平湖碗中:“吃你的吧!少帅说给将军们补,可会做药膳的又几个?你这人,倒吃不出来,这里面有人参,灵芝……”

    说着说着,鲁永安又迷醉了,对着烛光叹气:“想我妻子也会弄这些,只是我数年都没有回家了。”

    珠宝萧护捡贵的尽数运走,上好衣服皮子则尽情赏人,皮衣就是当兵也有,只是皮子差些就是,但是保暖很好。

    他决不小气,不穿白放干嘛?走时又不能专门带走。又是冬天,当少帅的不心疼自己的兵,怎么带兵?又有药材,补足了军医行囊外,余下的全带不走,慧娘用起来就大手大脚毫不吝惜。

    这顿饭吃得人人笑逐颜开,另外有汤送给士兵们,送到城头上。不管新兵老兵,人人把少帅夸了又夸外,随便又把十三少奉承一回。

    这汤水,还真不含糊。喝到肚子里暖到心。

    封氏慧娘,是从小就定下一门贵亲。封大人封夫人除了定亲时高兴得合不拢嘴,余外时光总多留个心眼盯着。别家姑娘们就不出闺门,还时常有亲戚姐妹们走动。封家亲戚在京里不多,封大人也轻易不许女儿多见人。

    就是至亲也难见到。

    慧娘在绣楼上做什么呢?除了习武,就是女红厨艺,绘画诗词,兵书也看,泥人儿也捏,也掐花儿也弄水儿。因为她的夫婿是南人,南人行船,北人骑马,自古如此。

    十足十的一个全才小仕女。

    封大人早就想好,定亲是萧家求上来的,要想退亲万万不能。就是萧家后了悔,以势强要退亲,也是别人说萧家不好。自己女儿如此能耐,让萧家找不到退亲的理由。

    这样一个小仕女办年菜不在话下。

    萧护没酒也醉了。

    将军们二更散去,他斜倚榻上,喊慧娘过来玩笑。问她:“有没有人欺负你?”慧娘笑盈盈:“我不欺负别人已经客气,谁人敢欺负我?不怕我,也须怕少帅。”

    她笑得一脸满足,眼中时常有的凄楚也不复见,十三常有笑容,就等于涌向萧护心中的春风浓浓。萧护带笑摸摸她项下明珠:“有没有人看你这个不顺眼?有,只管对我说,我揭了他的皮!”

    慧娘躲开他手,更笑得似一朵子牡丹花:“少帅日夜辛苦,他们难道不知道?全知道的。既这么辛苦,给我戴什么,也没有人会说。”她自动省略易平湖等人,反正少帅不拿易平湖当一回事。

    有军功的事,萧护偏不带易平湖去。

    萧护笑出了声:“看你嘴儿甜的,”对着那嫣然红唇着迷的看了看,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又道:“我拿他们也个个当眼珠子看,我的十三戴个什么,也轮不到他们管。再说,”他笑:“离了这里可不能带。”

    慧娘附合他:“就是这样,离了这里穿战甲,还戴这个作什么。”

    天生的女儿情态,又久没有首饰,她摸摸明珠,个个圆润又大,也很喜欢。封家官不大,虽全心全意对女儿,但置办明珠这首饰,还办不起。

    跟这抢人钱财的不能比。

    这房中喜气融融,满是新年气氛。

    这是慧娘逃亡以后过的最好日子。

    房中暖,又吃得饱,她眼融迷离不时要睡,萧护就推醒她:“守岁睡什么!”又问她:“先在家里作什么?”问得慧娘眸子黯然,萧护忙换话题:“你会猜谜儿不?”慧娘重打精神,和萧护猜了一会子,坐在榻边的她头慢慢垂下去,睡着了。

    萧护静静守着,出神地看着她白玉似的面庞。才来时黑瘦无肉,可见受了多少风霜苦。这几时丰润,面颊上鼓鼓的让人只想拧一把。小嘴红菱角似的,高兴呢就无数动听的话出来,惹到她就飞利箭话刀,休想她会客气半分。

    少帅看得入了神,直到萧北在外面隔帘回话:“黄城三百里处有敌情,伍思德按少帅吩咐前去支援。”萧护应了一声,命道:“你也累了,去睡吧。”起身抱起慧娘送到床上。这床大,直送慧娘到床里,隔开来,再给她解开衣服,见她睡得对自己没有半分防备,萧护就总想笑上一笑。想想小厮们说的,今年团圆,有十三少在的话,萧护侧身睡下,犹对着慧娘出神的看。

    明珠衬上十三面颊,倒似十三面颊更有光些。

    但心中再怎么温暖,丝棉小袄外,都还套着银丝薄甲。

    鞭炮声“砰砰”放着,因为不多,没有几声就没了。

    慧娘醒来,见烛冷窗明,而自己睡床上。这也罢了,旁边还摆着一个被窝。她长长的出一口气,跪坐自己被子上半天缓不过来。

    又同床了。看这样子少帅是守之以礼。慧娘咬咬嘴唇,起来收拾了床,又是一身新衣服。出来见萧护拜年。

    萧护和马明武正在说话,见慧娘来,扬起一把子红包逗她:“快来磕头。”慧娘依礼拜下去,有人宠爱,她自然希冀。希冀地扬起面庞伸出双手:“多给一个吧。”

    “磕一个头只一个,”萧护示意马明武离去,自到正厅一角摆开的书案上办公事。红包给了慧娘一个,余下的拿在手中笑:“再磕,再给。”慧娘小鼻子出气:“哼,先看给的什么再磕。”打开来,是一个玲珑九连环。这东西只有朝中有,真不知道这边疆荒地里哪里弄来。

    女孩子都喜欢小巧精致玩意儿,慧娘也不例外。她经过逃难,父母全无。本该每到佳节备思亲,还好身边有萧护,悲伤少掉好些。她喜滋滋把九连环玩了又玩,还是萧护提醒她:“就跪着不拜年,再就没有了。”

    “磕呢。”慧娘真的又磕了一个头,再得了一个红包,打开来是一个上好玉佩,也很喜欢。把玩了一会儿,萧护哄着她又磕了一个头,就是正厅里陆续而来的幕僚也都笑。不过无人腹诽。

    少帅是全军之主,又正在年青玩耍的年纪。好容易过个安生年,难道不许他玩一玩。十三平时又极为有礼,只顶撞少帅,别人面前都能尽让。

    此时打扮得金童一般少帅面前取乐,因此人人都笑。

    慧娘没听到别人笑,却不乐意了。对着萧护手中还是一把子的红包看,抗议道:“萧西萧北得了什么,也这么磕下去?”

    “他们得的与你不同,你休管。还要不要,不要我收了赏别人。”萧护笑得眯着眼:“快拜,拜完了同你用早饭。”

    慧娘噘着嘴对红包看着,往前一扑,抱了满怀就走。萧护笑得跌脚:“这个眼皮子浅的,只是要东西,险些撞倒了我。”

    萧西萧北请用早饭,萧护自到侧间去用,喊那眼皮子浅的人来,见到萧西萧北后,慧娘又不乐意。萧西多了一把刀,是前天萧护和人说宝刀的那一把,再问萧北:“你得了什么?”萧北幸福的笑:“得了一匹好马。”

    慧娘再看自己东西,除了玩的就是玩的。虽说她久不在京中很喜欢,可这些牙扇坠子,透雕玉佩,玉玩意儿,还有一副宝石耳珠在军中起什么用?

    她有耳环痕,早就推说自己小时候当女孩子养过,也说得过去。一把子红包里拆开来有耳珠,先时还喜欢一下,现在嘴上可以挂油瓶,闷闷入座,萧北送粥给她,大为不解来问:“十三少,想是红包少了?”

    对少帅嘻嘻而笑。

    萧护一晒:“理他!让他别扭去。”把慧娘话引出来:“人家是刀又是马,独我是玩的,我是玩意儿吗?”玩意儿这话,早就有流言出来,最近不再闻过,慧娘自己提起来。手中本来把玩心爱的耳珠,这下子往桌上一放,“砰”,放得重了,自己才吐舌头,萧护冷下脸:“过年找不自在?”

    慧娘自知不对,又心里偏不舒服。老实吃完饭,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外面寻人。萧西不放心,大年初一的十三少不开心,惹得少帅也不会开心。找个和十三好的亲兵跟她后面,结果捂着嘴笑来回话:“张家得了一把刀,十三少拿个玉玲珑要同他换。张家不肯换,十三少正罗嗦他不休。”

    萧护好笑,把马明武才拟的公文看过,道:“由着他玩吧,看能换个什么回来。”

    张家就差抱头鼠窜:“我心爱这刀,不心爱你的玉件儿。”慧娘拿话填巴他:“这个不好吗?你看,”摇一摇,自己笑:“声如明铛,”张家苦着脸:“我更爱金戈铁马声。”慧娘拆一回给他看:“以后你娶媳妇,洞房里不知道作什么,就拆这个玩。”张家慢吞吞:“十三少,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洞房里作什么,兄弟不能管。”

    “我给你找一件子玩的,你倒不感激我?”慧娘毫不脸红,要不是男女有别,可以扯住张家不放:“换不换,难得的。你看这水头儿,京里都难寻见。”张家被她堵在墙角里,不然早就跑了,抱着自己的刀就快瑟瑟,被慧娘吓的:“我不懂玉,我只爱我自己东西。你要刀,何不少帅那里求一把?”

    张家坏坏的笑:“又惹少帅生气?大年下的可怜不敢回去,你拉上我作什么。”忽然叫一声:“少帅!”慧娘回身看,张家一溜烟儿的跑了,只丢下一句话:“十三少过年好。”

    慧娘要追,身后真的有人喊:“少帅问你午饭给他吃什么?”慧娘这才回来,把自己得的玩意儿一古脑的收拾了,菜刀耍了会儿,才渐渐好过来。

    中午见到萧护眉开眼笑,下午见到萧护眼笑眉开。晚上萧护回来,慧娘拎着两只爪子过来,殷勤地给他捏了半天肩膀,觉得效力得差不多,可以开口。这几天日子实在顺,一开口娇声自己还没听出来:“给我马,给我刀,我上阵我杀敌呢。”

    萧护出了个难题给她:“把那耳珠戴一夜给我看看,就给你。”慧娘怒了:“我不是姑娘。”萧护不和她生气,悠然道:“你要是姑娘,能容你睡我床上。”斜睨慧娘:“昨天猜谜儿,猜着猜着就睡下来,你是姑娘,我给你一顿好打,拎出去喝风。”

    慧娘无瑕去想起昨天猜谜是在榻上,怎么会睡到床上?反正已成事实,再想也不过那样。她皱巴着脸在榻下地毯上坐着想,萧护解衣:“铺床去,今夜跟我睡,跟猫似的,倒可以说几句话解闷。”

    “喵……。”慧娘愤愤给了他一声。

    在萧护监督下铺了床,这床大,把自己被窝铺床里面,中间隔开有一尺长,铺下萧护床铺。想了想问:“少帅睡里面?”萧护揭被窝就睡:“你睡里面。”又不容慧娘忘事:“要马不是,耳珠带上我瞅瞅你小时候当女孩子养是什么样子?”

    房中并无别人,慧娘解衣,里面还是薄甲,再里面套着玉色里衣,羞答答跪坐床里,把耳珠带上,请萧护看:“好了。”

    烛光柔和的沿着她细滑的面庞散开,把光晕闲闲洒遍她的全身。微侧着脸,一只耳朵染上粉红色,还有细细的绒毛不易看到,却分明感觉到那柔软和温香。萧护嘴角上扬看了一时,温言道:“睡吧,明儿一早再摘。”

    “给我挑匹好马,再给我一把好刀。”慧娘急急说条件。萧护笑道:“十三是我的爱将,怎么会不给你更换?白天别扭我没捶你是看大年下,你自己说说看,马和刀能当过年红包儿给?”慧娘哑口无言,寻思着又开了心:“我是爱将,那我比堂哥如何?”萧护一本正经:“伍思德只会打仗,却不会侍候,你比他强,”想想再加上一句,正色道:“十三是我最心爱的。”慧娘只喜欢去了,没有多想,她和王源关系不错,又问:“那比王将军呢?”萧护很是严肃:“这怎么能比?”

    慧娘喜滋滋等着萧护再夸自己能打仗,听萧护正经地回答:“十三惹事儿的功夫,可比王将军强。”慧娘小脸儿顿时黑下来。

    自己嘀咕着睡下:“不看过年,才不放过。”一只手伸过来给她掖好被角,在她面颊上拧一把:“过年要喜欢,少别扭。”慧娘转面庞避开这手,嘟着嘴入睡。

    萧护安安生生带着十三过年,直到出了正月,屡屡接到邹国用催促用兵的信,才弃了兴州黄城随州,前往线报所说的乌里合在的地方兴兵而去。

    慧娘新得了马,又新换了刀,兴兴头头粘着萧护商议什么人给自己杀,萧护嫌她烦:“一边儿去,”过不了多久,慧娘又凑过来,一脸笑眯眯:“少帅,你听我说……”

    草地上浩浩荡荡,比来时人只多不少。萧护打兴州折了人,战俘中补足兵源,安排将军前后队照看,只余下的将军们在身边。

    人人好奇慧娘。

    十三早有傻大胆的名字,少帅偏疼他。明珠也出来了,火红貂裘过年见的人不少,不熟悉的将军们都来打量她。

    见她不安生。凑到少帅跟前叽叽哝哝说个没完,少帅淡淡的不耐烦,只不撵他,他就没完没了。

    只说话不看脚下,不防马颠覆,他稳住身子,后脑勺上挨了少帅一巴掌,萧护责备:“看路!”就饶舌个没完!

    这一巴掌打得小厮翻眼,立即勒马缰退后于少帅,以示划清界限,揉脑袋白眼少帅背影半天,才蔫蔫又跟上。

    这一手,萧西和萧北可从没干过。再看萧西和萧北,无声笑得快从马背上摔下来,浑然不当一回事情。

    当晚扎下帐篷,就有人来寻伍家兄弟玩笑:“你这兄弟真的傻?”敢和少帅当面叫板!伍林儿调侃听多了,心不定地来找伍思德:“十三兄弟来历没弄明白,少帅这么疼他不好吧?”伍思德不愧是公认的精明伍家人,一句话挑开伍林儿不安:“少帅会疼来历不明的人?”伍林儿一拍大腿:“着!难怪娘说兄弟里,只有堂哥精明。”又不好意思:“到底是我兄弟,我怕十三有个差错惹少帅不喜欢,落不是我救不了他。十三多憨!”

    其实他原意想说十三笨。和少帅顶着,不是笨吗?

    伍思德又一句:“他笨吗?”笨得见天儿顶撞少帅,少帅偏还就不生他气。伍林儿深以堂哥话以为然,再一拍脑袋:“我也觉得十三不笨,哄得萧西萧北掐了一路子花给他。”

    有一条自知之明,伍林儿认了,就是他不懂贵人们的日子!他在来军中以前,到萧护面前以前,以为贵公子哥儿的日子就是肉吃一碗看一碗,酒吃一壶摆一壶。

    到了萧护面前,天天是新奇的。比如萧西萧北的眼里无人,年纪虽小小谁也看不上。再比如春天掐花给少帅摆案头,夏天弄草尖儿给少帅吃新鲜……伍林儿头几回做梦都笑话。

    掐花?给少帅?少帅是姑娘?大姑娘才弄花。

    草尖儿,给少帅?乡下喂猪的东西。

    有过这些经历,萧西萧北给十三掐花哄他少白眼睛,才没被伍林儿笑。

    伍思德眨眨他泛精光的眼睛,伍林儿死瞅着还等他说句什么,外面有鼓声响,伍思德捶伍林儿:“少帅升帐。”

    就此混过去肚子里话不用说。

    他精明所以不愿意全对伍林儿说。

    萧护升帐亮出公文:“大帅才送来,命我们西去和金虎军合兵而战。又说乌里合数次出没,责备金虎军阻截不力……”

    袁为才也在这里,他倒霉催的过了个安宁年,却是烦心年。萧护命他去黄城帮姚兴献,姚兴献把他看得寸步难行。邹国用过年找不到萧护,还能找不到他,频频责备他无能。气得袁为才几欲寻大帅面呈,又因他虽是江宁郡王口中的能吏,却是个只能骑马的文吏,冰天雪地里不敢走怕迷路,在黄城呆到大军行动才得见萧护。

    众人心中雪亮,攻打兴州没难住萧护,大帅开始安抚,责难张守户。张守户为人揽功自保,他要杀的人,他一时半会攻不下来,也不分给别人那种。

    让萧护去看金虎军,既是邹国用的暂时让步,也是邹国用的软刀子刁难。

    “这仗,一是皇上要报宁王仇,二是乌里合下战书!大帅糊涂,”

    袁为才眼皮子跳几跳,听萧护往下说,他肃然冷面毫不留情:“我不夸口我的儿郎有多好,却奋勇当先,个个向前!拦截乌里合的事,本来就应当给我。总算,放给了我!将军们!”他冷脸一声。

    “有!”

    齐唰唰站起来一排排人。袁为才受这鼓舞,也跟着身子一直,才见到马明武在对面悠然。马明武窃笑,少帅喊将军们,你充其量算个幕僚,站个什么劲儿?

    袁为才讪讪,不知道站还是不站。

    等他弄明白自己是代监军,才微红面庞坐下来。

    帐篷里英气逼人,萧护手抚佩剑,侃侃而谈:“为宁王报仇!为战死兄弟报仇!”

    “为宁王报仇!为战死兄弟报仇!”

    帐篷里呼声震天,慧娘在帐篷后面的小帐篷里笑得唇角弯弯,少帅多威风!

    小帐篷里搭着茶吊子,慧娘在煮兔子。张家手驻木棍,后来他伤在腿上,那是出了新年的事情。闻一闻扑鼻香,张家奉承慧娘:“十三少快比天香楼的厨子。”慧娘命他:“退后,少帅命你跟着我,你得听我的,不然打你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