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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节
    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或许从各种的蛛丝马迹中你多少也已经猜出了一些东西。

    不必劝我什么,我的人生字典中唯一不可能会有的两个字,就是——后悔。

    已经发生了的事,后悔是没有用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说后悔是一件最没意义的事。

    而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事情上,就是一种犯罪和浪费生命的行为。

    我和你的情谊,时间虽短,却也不受时间的限制,荒村一别,愿在走之前,与你掏心谈话,也就是最好的证明,并不完全是利用,因为我也可以选择用别的方式离开。

    只是个人认为,心事当与你交待一二,而你也的确深得我心,得我信任。

    但是,承一,再深的情谊也是有限度的,原谅我喜欢用标尺去衡量任何的事物,包括感情。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尽力帮你,从此以后,就当再无瓜葛。

    奉劝一句,不要陷入太深的漩涡,生命不被自己掌控,终究是件痛苦的事。

    停止你的调查行为吧,这是最后一次站在朋友的角度对你说一句真诚的话,当然,你我能成为朋友,也一定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不会听人劝解,只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如是,你亦如是。

    废话一句,请不必介意,只是永远,永远你都不要成为我前进路上挡路的石头,那是我最不希望看见的事。

    附:

    我的研究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明白,前进的道路上阻碍太多。

    想说的是,按照一般惯例分析,你们被攻击受伤,不会有感染的现象。

    终究,我还没有完全冰冷,不愿意用你的性命去赌,所以奉上试剂三支,科学原理不必与你解释,总之只是被抓伤咬伤,注射这试剂以后,就完全没有任何风险。

    但真的只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想问你,我过分吗?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就过分吗?x年x月x日x地,发生‘沙人’围攻事件,背后的是什么在支持,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不知道就去你所在的部门资料处看看资料。

    凭什么一个国家所做就是对的,我个人所做就是错的?

    他们不过是失败了,所以原子弹‘嘣’爆炸了!

    可是,陈承一,你记得,我绝对不会失败,绝对——不会。

    杨晟。

    再看了一次,我发现我麻木了,错与对?错与对原本没有什么严格的界限,我有执念,我师父有执念,杨晟同样也有执念,难道我的执念就是高尚,他的执念就是低级吗?

    默默的放下信纸,却有些默然的想着,难怪无论是哪一个宗教都会让人放下执念,这把双刃剑,确实充满了‘诱惑’,却也充满着伤害。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只是一小会儿,窗外已是电闪雷鸣,我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到窗前,看着暴雨倾盆而下,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这处秘密的专属于部门的医院是那么安静,和它的安静对比的是我的心。

    “总是,总是有什么东西是大于执念的吧。”我有些无意识的抚上冰冷的玻璃窗,默默的对自己说道,支撑我这一信念的,竟然是那个和我交集不深的傻丫头——关来娣。

    是的,曾经因为,我几度想放弃在刘师傅那里得到线索的想法,因为我不想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良心是善良而美好的一部本,那是构成人最剔透的本心的重要的一部分。

    是这样的,比执念更大的应该是自己的本心,你可以有执念,但你绝对不要被你的执念所操纵,你应该有一个底限——叫本心,那原本美好剔透的那一部分当做你自己的底线。

    或许,师父有执念,所以他常常和我说本心。

    亦或许,师父看出我情关难过,以后未免不会生出执念,所以他常常让我去修本心,红尘练心。

    而晟哥,却被执念操纵着,一步步失去了最重要的本心,却疯狂的以为自己是对的,那是自己的追求。

    是的,我想明白了,谁的执念也不比谁高级,晟哥错在,他忘记了人最珍贵的本心,被他的执念操纵着越走越远……

    ‘轰隆’一声,一个响雷,从远方炸起,我的脸上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笑容,原来忽然领悟的感觉是那么好,是那么的轻松,原本疼痛的心也变得平和了起来。

    我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我能想通这一点,此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我看见是一个护士走进了病房。

    她还没说话,我就走了过去,从箱子里拿出那三支针剂,把使用方式给她说了一遍,然后对她说道:“等一下,你就给我们每一个都注射一支调配好的液体吧。”

    那护士什么也不问,默默的就接过了针剂,在这样的医院上班,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就学会了一些东西,就比如不多问,不多说,接过针剂以后,她对我说道:“你去主任办公室一趟吧,有你的电话。”

    我也没有多问什么,转身就走出病房,然后径直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主任办公室,那主任见我进来了,友好的一笑,然后站起身来说:“有人找你,接电话吧,我先出去一会儿。”

    看来,他也忌讳听到什么秘密,秘密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反而是一件负担的事情。

    出门的时候,他轻轻带上了门,并且真诚的对我说了一句:“这里通话是安全的。”

    我对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接起了电话,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江一沉稳淡定的声音:“小家伙,不错啊,把天捅了个窟窿,人还好好的。”

    “江老大,说真的,我挺烦你们这种所谓的厉害人物,说话不带感情的语调儿,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我最先想问的是,打电话来,是什么事儿?”我不理会这种没有感情色彩的调侃,我总觉得江一是一只老狐狸,我还是先弄清楚他的目的比较好。

    “打电话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不要放弃对小鬼的调查,我得到了消息,颜逸这个人竟然带着小鬼的分身四处招摇,当我华夏无人吗?”江一可能是接受了我的意见,说话总算有了一丝人味儿,至少我听出了一丝愤怒的意思。

    “你说不放弃?看看吧,你都给我委派的什么事儿?一个仓库,就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我有什么资格不放弃?”我同样也有些愤怒,其实我没打算要放弃,只不过我得让这个江一多给点儿‘好处’。

    “那是我们情报的失误,a公司最近的动作是非常多的,却没想到……”说到这里,江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但绝对不排斥,这里有小鬼本体的可能,承一,证据非常重要,而你不放弃的资格你难道刚才没体会吗?”

    “是啊,证据非常重要,因为小鬼人人得而诛之,就连颜逸那么嚣张的人也不敢承认他那个是小鬼,对吗?只要有了证据,一下子就可以调动许多的力量来一举消灭你们的眼中钉,你们还真是虚伪啊!不爽了,就揍他,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我胡乱的扯淡。

    江一在那边估计有些哭笑不得,过了半天才说道:“你是在教训我吗?”

    “不,不不,哪儿敢啊?你刚才说我有体会我不放弃的资格,你是说那个珍妮大姐头吗?她,她有些怪异吧?”我忽然就想起了她调戏慧根儿的场面,总觉得这个大姐头太过古怪。

    “她怪异?呵……”江一难得笑了一声,然后反问我:“你师父不怪异吗?”

    我师父?我一下子就心虚的流了几颗冷汗,脑海中浮现出了我师父的形象,耍赖,邋遢,贪吃,好色,嘴‘贱’,欺负小辈,也没什么节操的样子……说他怪异,简直是给他面子的形容词儿。

    “底气不足了,是吧?小子,你现在没有资格去了解珍妮,连我也不见得有资格,也许越真的人,他的表象也就越复杂,但是湮灭不了他们的真,你记住这句话吧。”江一对我说道。

    “可,珍妮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那里?未免太巧合?”我忽然这样问道,毕竟生活不是在拍电影。

    我也不能指望,在我危机的时候,随时有个英雄从天而降吧?

    “你问那个?你可能还想问,为什么颜逸会在那里?而警察也那么快出现是为什么吧?我能不能告诉你,从你们进入仓库区不久后,外面就发生了‘地震’,各方势力全部都全部赶往了那里,都挤在了那里?”江一很快的回答我。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颜逸不事先动手,珍妮大姐头也不事先出手,难道等到关键的时候,出来当英雄吗?”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制约!”江一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四十四章 新的行动

    因为制约?咋一听我真的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于是我问道:“江老大,你能把事情详细的说说吗?至少你要我干活,我也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说话间,我不由自主的眉头微微皱起,因为我是彻底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复杂和危险,照江一的说法,我还真是一只幸运的虾米,在大风大浪间,有人罩着,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江一倒也没有犹豫,很简单的对我说道:“事实上,你们的行动都被监控着,我们也还没有找出内奸到底是谁?但是,在我们的构想里,a公司虽然动作频繁,但是不是属于重要的核心部分,让你们从这一部分先下手,就算行动全程被监控,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至少那些老家伙不敢动手。可是……”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一部分,于是不由自主地问道:“可是,我们第一个行动的目标是仓库,歪打正着一般的,弄到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是吗?”

    “是的,从你们行动不久后,我们收到消息,颜逸在得知你们的行动后,竟然亲自出发先去了仓库,接着属于他们那一方的势力也匆忙的赶往仓库,比较幸运的是,一向行踪飘忽的珍妮大姐头竟然也在这个城市,我竟然还联系到了她,她也赶往了仓库区,而我们的人也赶往了那里。”江一缓缓的诉说着。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为什么那么多人到了,我们却……我知道,因为制约吗?”

    “你总算明白了一点儿,就好比阴阳太极图般的微妙平衡,各方的势力到了那里也是一个微妙的平衡,颜逸不出手,珍妮大姐头一样不能出手,他们的势力没行动,我们的势力一样不能行动!虽然很担心你们在里面的情况,可是因为这种平衡在那个时候不能崩坏,除非我们想要那里就展开一场大战。我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你能调查这件事情,你不会死,至少不会被各方面势力的人弄死,但是你一样有危险……”江一的语气有少少的愧疚,被我给听出来了。

    于是我接口说道:“所以,在仓库里,就算是我自己面对的危险,对吧?”我的语气却很平静,没有多大的愤怒,仓库里的东西是逆天的,危害极大的。

    在平日里,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对别人的因果是非抱着的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可是就如师父所说,我们学道之人,总要有一些大义,你可以不去插手一个人的因果是非,可是你不能不顾一群人,一个民族的命运,那是大义的所在!

    那是我该出手的事情,就算赌上性命,也可以说是值得的事情,不是我伟大,而是人生总有许多该与不该,我一直坚信,当灾难来临时,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就算是很多看似胆小冷漠之人,他们一样会为了身后的土地,身后的一群同族而牺牲生命。

    所以,我有什么好愤怒的?

    江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承一,希望你不要怪我,身在其位,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我愧对老姜,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可是小鬼这种东西太过逆天,特别是一旦失控,哪一次没造成血流成河的危险。我不能允许我华夏大地上有它的存在,承一,我……”

    一个部门老大,传说中的最接近地仙,或者就是地仙的人对我解释这个?我说心里不爽那是假的,我拿着话筒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说道:“好了,江老大,其实我夜观星象,白观面向,都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英雄。直接跟我说吧,下一步做什么?”

    “下一步,你们就佯装在医院养伤吧,这样多少会放松一点儿对方的警惕,你们这一次动了他们的一个仓库,但我估计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另外几个仓库,所以关键时刻有小鬼的守护也是有很大可能的事情。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下一个目标鲁凡明。”江一简单的说道。

    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佯装在医院养伤,而在这段时间内,抓紧时间调查一个鲁凡明的人。而鲁明凡我知道,在资料里曾经他是我圈出的重点任务,a公司的绝对核心,曾经有过c公司高层的背景。

    这个行动说起来很简单,还有养伤作为掩护,但事实上,我们真的是一群伤者,这就是最大的困难,可是这是没得选择的事情,我们必须去做。

    长叹了一声,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事儿精,其它的不解释。

    “怎么?觉得很累,很苦,忍不住叹气了?”江一难得调侃了我一句。

    “不是,我就觉得颜逸挺烦的,我们打完了,也放火烧了他们的仓库,他才出来报复我一小辈,挺那啥的。”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来掩饰,我不能给江一说,我觉得我自己是个事儿精吧?虽然,我心知肚明,以颜逸的身份地位修养都会忍不住在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时候出手,是因为愤怒,是因为我们真的动了他觉得了不得的东西。

    我以为江一也会这样对我说,可没想到江一却这样对我说了一句:“修者的执念往往比普通人的执念更深,这条路的尽头往往也是令人绝望的,心性不够,就如根基不稳,砌成了摩天大厦,也一样会崩溃倒塌。可这样的结果,会让人甘心吗?因为摩天大厦已经砌成了啊!我的意思是,或许你毁灭的不是一个仓库,说不定是颜逸的希望。”

    他的希望是一堆僵尸?或者我难以理解!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些我不明白,但是任务我会好好的执行,没事儿,我就挂了啊。”

    “你这小子,完成这个任务以后,我会给你补偿的。”江一忽然那么说了一句。

    补偿?我微微一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师父的消息,没有多言,我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

    在医院的日子里无聊的,特别是这个伪装成普通民居,实则设备先进的秘密医院,更是无聊。

    因为它是不对外服务的,所以异常的安静。

    也不知道是因为注射了杨晟给我们的针剂,还是就如杨晟所说,被抓伤咬伤是不会被感染的,总之我们八个人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除了赵洪伤势严重一些,其余的几个人,包括我在内,只是第二天就已经生龙活虎了,毕竟是一些皮外伤,不影响行动的。

    第二天的下午,我们聚集在老回的病房打牌,在我们身边的是一份报纸,在报纸的角落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新闻,大意是某仓库区一仓库,堆积的棉花,因为防火措施没有做好,加上天干物燥的原因,所以引发了一场火灾。所幸,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也仅仅起火的那座仓库被烧毁,蔓延的火势得到有效控制,并及时的扑灭,在这炎热夏季,请大家务必……

    在这之后就是一些废话,大意就是让大家做好放火的工作,诸如此类的。

    真相永远是被掩盖的,但是掩盖某些真相却不一定都是恶意。

    “放下,放下,我这儿有一对七,我还没出牌呢。”老回大呼小叫的,一边扔下一对七,一边对准备‘瞒天过海’,悄悄耍赖的小北‘怒目相向’。

    我很难想象,一群大男人躲在病房里,避过护士的耳目玩幼稚的‘七王五二三’这种牌,还能认真到如此的程度。

    小北被老回抓到了耍赖,一张脸红红的,抓了抓脑袋,很干脆的转移话题,说道:“承一,你真是厉害呢,一把火放得都能上新闻了,可怜我和老回干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都没上过报纸。”

    “额哥干得大事儿也多咧。”慧根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句,这小子倒是很维护我的。

    此时,牌已经出到了最后一轮,我很没形象的蹲在床上,嘴角叼着一支烟,得意洋洋的数着自己的得分,一边数一边说道:“上报纸这种事儿呢,是看人品的,这放火也是一门技术活儿,我得努力的学好技术,下一次争取我英俊潇洒的形象也能登在报纸上。”

    “来,来来,别耍赖啊,一人五块,收钱喽。”当然,我不会忘记最重要的事儿,那就是收钱,不是他们赞扬我几句上了报纸,我就能不收钱的,这打牌赢一回对于我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啊。

    也就在这时,护士妹妹忽然就推门进来了,可怜我叼着烟,还在大呼小叫的喊着收钱,正好被逮个现场,虽说在这医院的病人,身份都是不一般的,医生护士都比较恭敬,但是医院还是有医院的规矩——就比如不能在病房抽烟。

    “陈承一,又是你。病房里是不能抽烟的。”护士妹妹有些恼怒的对我说道。

    我‘嘿嘿’的讪笑着,赶紧灭了烟,恭敬的把烟扔进垃圾桶,护士妹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我们做了常规的检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