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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杨太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就是我对他们仁慈了些,一个个都瞪鼻子上眼了!”

    孙妈妈道:“是不成样子。”

    杨太夫人又闭目沉思起来。

    这事儿没成,陈宁玉眼见原先的院子也弄得差不多,就吩咐下人把东西再搬回去,倒是一直忙到傍晚还没有弄好,不过住的地儿整理干净了。

    杨延陵回来,四处看了看,进来笑道:“不错,这池塘里,改日放些鱼,要不再种上些荷花?”

    他们这院子大,池塘比陈宁玉芙蓉苑那个可大多了。

    “侯爷对这个竟也感兴趣?”陈宁玉奇道,“也不知以前怎么住得惯的。”

    “以前一个人,怎么住不是住?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陈宁玉笑着给他脱官袍:“那就再种些荷花罢,鱼在下面游来游去也好看些。”

    两人说得一会儿,杨延陵问起今日的事。

    “别提了,龚夫人气得饭都没有吃,后来祖母也没吃。”

    杨延陵挑眉:“那看来这桩婚事成不了了。”

    “是啊,不过我瞧龚夫人本来也不肯,只是……”陈宁玉道,“怕知道二弟跟银铃的事情了,不然龚夫人不至于那么恼火,觉着受了羞辱。”

    杨延寿跟一个伶人勾搭,那伶人又被人害死,谁知道心里都膈应,龚夫人好好一个女儿,凭什么要嫁给他?

    杨延陵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荒唐。

    陈宁玉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真没想到母亲跟二婶是这样的。”今儿这事儿铁定是唐氏派人做的,不然还会有谁会破坏这门亲事呢?

    二人明争暗斗不是一日半日了。

    只是如此不分轻重,也是叫人无语,堪称奇葩!

    “不知当年祖母怎么会……”不是她想说杨太夫人的坏话,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

    杨延陵庆幸:“幸好你也是我看上的。”

    言下之意,杨太夫人的眼光就是差得很。

    陈宁玉扶额。

    过得几日,圣意下来,杨延陵果真被派去领兵镇压肃王,杨太夫人很着急,陈宁玉安慰道:“侯爷早前就提起此事,我见他毫不在意,可见那肃王不是难对付的。”

    杨太夫人看陈宁玉,见她神色很镇定:“不是故意哄着我罢?”

    “哪能呢,祖母,当日他说起,我也很担心的,后来见侯爷那样,也就不怕了。再说,祖母您想想,他在西北多少年,那肃王算什么呢。”

    杨太夫人便微微叹了口气:“反正也是定了的事情,你回去给他收拾收拾罢。”

    陈宁玉应一声。

    杨延陵回来,见她已经在吩咐下人整理衣物。

    “你知道了?”他上前搂住她腰身。

    她点点头,回身叮嘱道:“侯爷这趟去定要小心些,我看肃王也并非是简单的,不然岂会让你亲自去?”

    杨延陵道:“不过是他们大意了,我自当注意。”

    她嗯了一声,忽地不知道说什么。

    “先吃饭罢,我明儿下午才走。”杨延陵拉她坐下。

    二人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不似平日里有说有笑。

    “秦飞,何鸿义以后跟着你,我就不带去了。”杨延陵交代她,“也不知到底会去多久,你出门都带着他们,可知道了?”

    “侯爷还怕我有危险呢?”那两个长随是从小就跟着杨延陵的,也随他在西北好几年,练就了一身功夫,陈宁玉道,“还是跟着侯爷比较妥当,我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能有什么。”

    “留在你身边,我放心些。”杨延陵坚持。

    陈宁玉便没有再拒绝,又问他还有什么要带的。

    杨延陵却一把抱住她,头抵在她额头上道:“我倒是想带你去。”

    这句话说得陈宁玉身子都有些软。

    “你可舍得我走?”杨延陵又问。

    陈宁玉双手勾住他脖子道:“怎么舍得,我现在胸口还闷得很,只是怕影响侯爷,才一直未说。”

    杨延陵笑了,低头亲亲她的唇:“幸好你有良心,不然我……”

    “怎么?”陈宁玉挑眉。

    不然他肯定很郁闷,只因他是万分不舍,可惜圣命难违。

    杨延陵含着她嘴唇道:“你晚上就知道了。”

    陈宁玉脸不由得一红。

    晚上不用说,铁定是睡不好了。

    等到第二日,二人都起得有些儿晚,杨延陵吃了点东西,与太夫人告别,就要点兵去颍州。

    陈宁玉一直送他到大门口。

    杨延陵伸手揉揉她头发,柔声道:“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知道。”陈宁玉用力点点头。

    杨延陵冲她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前方,陈宁玉的鼻子猛地一酸,才发现那会儿说得话也不假,原来她是真的会不舍得他了,难怪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嫁给他时并不能说怎么喜欢,可现在,真是会不一样的。

    她站了会儿方才回去。

    也不过几日,杨太夫人又把她叫去,陈宁玉到的时候,却见唐氏,范氏都在,她笑着见礼。

    杨太夫人也不说一句啰嗦话,直接就道:“以后这内院事务就都交给宁玉,你们两个把账点算点算,明日就把账本送过去。”

    唐氏跟范氏都吃了一惊,这也太快了!

    分明前一阵子还让陈宁玉跟着她们学着呢,这倒好,突然就要她们全部移交。

    唐氏忙道:“这明日是不是太急了?”

    “是啊,咱们偌大一个府,就是给宁玉,她也看不完啊。”范氏也道。

    杨太夫人语气冷淡:“宁玉看不看得完,你们不用管,你们做好你们的事情,明日之前务必把账本拿出来。”她看一眼那二人,又挑眉,“怎么,莫非你们平日里都不管账的,现才要重新整理还是,有别的事儿忙?”

    唐氏,范氏也不好搪塞,只得应了。

    两人走后,杨太夫人对陈宁玉道:“你到时候莫要急,慢慢看便是,有什么不懂的,问罗管事,我听说你也问过他了,他这人是信得过的。”

    陈宁玉点点头。

    她知道杨太夫人这次是动了雷霆之怒,对两个儿媳妇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会急着帐交到她手里,但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重担。

    唐氏跟范氏果然还是应杨太夫人的要求,把账本交来,杨太夫人又让府里每个管事都给陈宁玉认认。

    陈宁玉这阵子便忙得很,与谷秋二人翻账本,又亲自四处考察,常是很晚才睡。

    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

    武 定侯府的收入来源竟然百分之八十都来自于田产,铺子很少,也就是说,都是靠天吃饭,幸好良田够多,都是皇帝历年赏赐下来的,又有赐下的黄金,再购置田地, 已经达到了上千顷,假如不闹灾害的话,一年收入起码得有个四五万两左右,然而,实际上,却没有这么多,别说还有一些铺子了。

    这钱去哪儿了?

    她去问杨太夫人。

    杨太夫人叹口气:“总是有旱灾水灾的,难以避免,难说的很,再说就算哪一年丰收,又要填补往年的,他们种田也不容易,都是些世仆,大差不差便行了。”

    杨太夫人就是这样的人,才导致今日的结果,两个儿媳妇没个规矩,儿子,孙子也都不是听话的,可想而知田庄里的下人了。

    陈宁玉却不喜欢被人耍弄,在她看来,做人要本分,不能得寸进尺,她的东西,愿意自己给,和别人偷偷摸摸拿,那是两回事。

    “祖 母不介意的话,我可能抽空会去通县田庄一趟。”那里的田都是顶顶好的良田,整个县的田多数都被皇上赏赐给有朝中重臣了,在那里,侯府也有五百顷田,除了这 里,浙江的赵县有三百顷,金陵有两百顷,允州有两百顷,还有别处零零散散的,都离得太远,所以,通县不可避免会成为她巡查的第一站。

    杨太夫人很高兴:“怎么会介意,本来就是要你管呢,只望你别累着了,不然等延陵回来,不知道怎么怪我呢。”

    陈宁玉笑了笑:“就当出去玩玩,也没什么。”

    杨太夫人点点头:“那倒是,庄上也修了大院子的,吃的都新鲜,”她顿一顿,“你是光就看个田了,府里别的呢?”

    “府里也看了,只不过各项事情太多琐碎,就算有些地方钱财去的奇怪,也不好查,一两几两的怎么问,就是一个个问了,我也受不了,我看不如就把有嫌疑的换了。”这老鼠在哪儿都是老鼠,赶走了才一了百了,她准备来个大换血。

    须知唐氏与范氏掌管内院多年,不知道多少心腹呢,她怎么查的过来,她比较喜欢直截了当些。

    杨太夫人就有些犹豫,问道:“这得换多少人啊?”

    “挺多,起码二三十个,主要是管事,上头的换了,会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如果祖母觉得人手不够,我看可以从下面的人提拔,再教些年轻的补充进去。”

    她想得已经很周到,这样的话,就不怕一下子换太多人,导致府里忙不过来。

    杨太夫人同意了:“那你着手去办罢。”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唐氏跟范氏的耳朵里,唐氏那叫一个恨,她辛辛苦苦管着一个家,结果到头来,全是为人作嫁,陈宁玉一来就掌了大权,她怎么服气!

    现在还要铲除她的人,一个不留。

    “简直是岂有此理!”唐氏在屋里转来转去,正无处发泄时,范氏来了。

    “哎哟,大嫂这是干什么呢。”

    “干什么?”唐氏瞪她一眼,“你就别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得了多少银子,不然你娘家能活得下去?”

    范氏冷笑:“我今儿可不是来同你说这个的。”

    “你是要说我那好儿媳罢?”

    “也只能怪你这个母亲不会教了。”

    “怎么教,你倒是教给我看看?”唐氏讽刺道,“上回你也知道延陵那混小子了罢,他什么人看在眼里,我那好媳妇是有样学样,又有太夫人撑腰,你能怎么样?”

    范氏跟她大眼瞪小眼,范氏忽地叹口气:“别的不说了,这回她一来,就要绝了咱们的后路,你说怎么办罢。”

    唐氏眯起眼睛:“总是有办法的,不过我看咱们也不能急。”

    范氏想了想:“就是急也没用。”

    “先喝口茶罢。”唐氏叫人端茶。

    白桃过来与陈宁玉道:“二夫人去了大夫人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