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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陈宁玉慢慢下了马车。

    可是李常洛并不是一个人,正当她下去时,郑谐一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陈宁玉再次受到惊吓,不管不顾就把簪子往郑谐身上刺了过去。

    郑谐也是顾及李常洛喜欢她,不敢用力,被刺个正着,立时就放开了手。

    陈宁玉飞奔而出。

    此地确实是一片广大的空地,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出。

    在这一刻,陈宁玉真有些绝望。

    若被李常洛的人追到,难道她当真要自杀么?

    不,她惜命!

    所以她绝不能被抓。

    陈宁玉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拼命的奔跑着。

    幸好不久便听到马蹄声。

    她抬眼一看,马上之人身材高大,五官似是如玉石雕刻而成,冷峻英挺,她看清他容貌,浑身便是一软,跌坐在地上。

    杨延陵原不知是陈宁玉,出城后方知是她。

    他下马,只见她月白色衣襟上数点血迹,触目惊心。

    “你父亲在寻你,”他蹲下来看着她,除了头发有些散乱,衣服尚是完整的,“就你一个人?”

    陈宁玉满脸疲惫,回道:“是,你快些带我走。”

    她欲要站起来,可腿却使不出劲,刚才那段路把她的力气全都花尽了,她从未这样用力的奔跑过,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

    杨延陵看她吃力,便俯身抱起她。

    怀中的人软绵绵的,看起来那么高挑的身材,原来也仍是很轻,杨延陵暗自心想,倒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站住!”

    此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杨延陵回身,见是李常洛。

    “武定侯,你把她放下来!”李常洛对杨延陵一向忌惮,如今美人在他怀里,他如何不生气。

    见到他,杨延陵不用细想,也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挑眉问:“三皇子为何在此?”

    李常洛虽然做了这等事情,却不想叫人抓到把柄,他收敛神色,谨慎问道:“那你为何又在此?”

    “陈指挥佥事出城寻女,我尽一份力罢了。”他说完,仍等待李常洛回答。

    李常洛道:“我原在城中,恰好遇到惊马,便跟着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是陈家的马车。”

    陈宁玉冷笑,睁眼说瞎话,当真无耻!

    不过她原也料到了,当时只她一人在,李常洛却有守卫,真要对簿公堂,她必是落于下风的,更何况,姑娘的名声大过天呢?

    少不得,她都得吃下这个亏,但今日之仇,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杨延陵此时问道:“守城兵士不放人,莫非也是三皇子吩咐的?”

    李常洛自然不承认,假作疑惑:“还有这事儿?我可不知,杨都督不妨把他们抓了一问,倒不知何人大胆,敢关城门呢。”

    “三皇子说的没错,我也正有此意。”杨延陵淡淡道,“若无兵马司堂官下令,私做主张,必受重罚,也不知是哪个蠢货指使的。”

    李常洛脸色一僵,差点就没有忍住。

    “三皇子请自便。”杨延陵告辞。

    李常洛盯着陈宁玉,语气阴深深的道:“你最好知道,她必是我的。”

    杨延陵闻言,低头看看怀中的陈宁玉,她面色苍白,汗湿额头,但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只一双眸子没了往日里的妩媚,只有愤恨,不屑,坚决,却又亮的堪比星辰。

    他笑笑:“只怕她不肯。”

    李常洛气结。

    杨延陵抱着她便走了。

    郑谐皱眉:“三皇子,属下抢她过来!”

    “罢了,你也抢不过来。”李常洛叹一声,想到陈宁玉的决绝,也不知是气恼,还是不忍,他心中万千情绪涌动,一时也不知要做什么,拂袖而去。

    杨延陵抱陈宁玉上了马背,同时看向她脖颈问:“三皇子伤你了?”

    陈宁玉摇头。

    原来是她自己弄的。

    杨延陵没想到她看起来娇滴滴的一个人,竟有这等勇气,他不禁好奇:“若我来晚了,你待如何?真要把自己刺死?”

    “不,我怕死。”陈宁玉微微合眼,“只我会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来叫他生不如死。”

    杨延陵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这话倒是真心话。

    见他笑得欢快,陈宁玉睁开眼瞪着他:“有这么好笑么?”

    她才经历如此恐怖的事情,是给他拿来取乐的不成?

    杨延陵低下头瞧她,柔声道:“不好笑。”

    陈宁玉抿了抿嘴:“我父亲在哪里?”

    “我也不知,我与他们分开寻你了。”杨延陵顿一顿,“是送你回府,还是等你父亲?”

    可不等她回答,杨延陵道:“你伤口还在流血,还是先回去罢。”

    “不。”陈宁玉忙道,“先送我去医馆,再派人留下来等候父亲,我再同父亲一起回去。”她怕他不明白,“祖母若知道,必会担心的。”

    “好。”杨延陵答应。

    骏马轻快的跑着,她靠在他胸口的身体微微发颤,她的发丝也时不时被风吹到他脸颊上,杨延陵忽然想到,他身前这位置,似乎是第一次坐了一个女人。

    还是这样一个女人。

    临近城门口,他下马,脱下外衣把她罩住,先寻到最近一个卫所,交代下属去等陈修,又说了医馆的名字,便又急着走了。

    幸好是小伤,大夫给陈宁玉上了药,再包扎好,便算完事。

    陈宁玉坐在里间,向杨延陵道谢:“耽误侯爷时间了,我一个人在此等也无事。”

    是在赶他走了?

    杨延陵挑眉:“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陈宁玉忙道:“自然不是,今日真是多亏了侯爷。”

    她的感激是真心的,要不是杨延陵及时赶到,后果真得不堪设想!

    杨延陵其实也觉得与她孤男寡女在一起,很不合适,只是这样便走,又觉得缺了什么,但到底缺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可是,姑娘家都开口了,他还能赖着不成?

    “那我便先走了。”杨延陵看着她道,“三皇子此人得失心重,你以后需得小心些。”

    陈宁玉点点头:“多谢侯爷提醒。”

    杨延陵也无别的话好说,转身走了出去。

    陈修很快就赶来了,见到陈宁玉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他也看到了陈宁玉的伤。

    “是三皇子。”陈宁玉知道陈修必得大怒,提前劝道,“此事也不宜伸张,毕竟咱们什么证据也没有,若是传出去,于我名声也不好听,再说,幸好也没发生什么。”

    陈修气得硬生生打断了一张椅子。

    “委屈你了,女儿,是为父没用!”陈宁玉说的都是实情,他如何能去告三皇子?说了,只会毁掉女儿。

    “爹爹,别这么说,委实是三皇子太过阴狠狡诈,与爹爹无关,下回我再不出门便是了,谅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陈修只得如此,他伸手轻抚了陈宁玉的伤口:“还累你受伤了。”

    “说起来,这得遮着呢,不然被祖母看到,又要担心。”陈宁玉笑了笑,“爹爹,你叫谷秋,丹秋给我买身领子高的裙衫来,挡几天就好了,只是小伤。”

    看她面上很是开朗,陈修更加心疼。

    他可以想象得到,当时陈宁玉是怎样的担惊受怕。

    只可惜,他却不能把三皇子怎么样!

    “不过马儿受惊的事只怕会传开,这个还是告诉你祖母一声,省得她以后知道,问起来,反而是难以自圆其说。”

    陈宁玉道:“就说马儿得了病才疯的,爹爹,车夫寻到了么?”

    “早叮嘱过了。”

    陈修立时便派人去客栈寻谷秋,丹秋,两个丫环给陈宁玉买了身合适的衣服,这才回了永春侯府。

    太夫人其实已经听到风声,毕竟两方城门打架,不是小事,早传开了,后来听说就是陈宁玉坐的车,她也是被惊吓了一回。

    幸好孙女儿无大碍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问陈修:“听说最后还是武定侯命人开了门的?”

    “是。”陈修老实道,“也是武定侯先寻到宁玉的。”

    太夫人拍了拍胸口:“总算无事,不过倒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可是一个大人情,陈修心想,要不是他,自家女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他又把三皇子恨了一回,只可惜侯府一大家子人,不能妄动,不然真该把他给杀了!

    陈宁玉身心疲惫,回到芙蓉苑,清洗下便睡了,只却没有如往日般那样再做噩梦。

    兴许只因她已经做了决定,有朝一日,她定要让李常洛后悔,后悔的要死!

    ☆、第37章 病倒

    杨延陵刚到府里,杨太夫人就差人把他叫了去。

    “可是真的?”杨太夫人问,“听说陈四姑娘坐得马车,这马突然疯了,后来是你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