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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陈胜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说什么好了。先写信让他们回来荣阳,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我自然会把事实真相向他们和盘托出。老单老秦老程,都是侠义为先的好汉子。为瓦岗军大局着想,我相信他们都会作出最明智的选择。”——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一眨眼之间,又是整整三个多月过去了。在这百日时光之中,天下间最吸引人注意的,并非铁骑会会主,“青蛟”任少名被塞外野狼跋锋寒所杀,导致与铁骑会结盟,盘踞九江的林士宏实力大衰。江南成为了萧铣和宋阀两家的天下。也不是李阀击败了凉州的西秦霸王薛举,在关中站稳了脚跟。更不是窦建德自称夏王,灭掉了穷途末路的宇文阀。而是……关于瓦岗军。

    事实上,李密和翟让彼此之间,乃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局面,迟早必将决裂。天下有识之士,无不对此心知肚明。翟让虽然是瓦岗军创始人,但论智谋、论武功、论声望,他都不如李密。故此事前人人都预测,这一场内斗,胜利者将会是蒲山公。

    但事情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李密和翟让居然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瓦岗军则公开宣称一切均是突厥人的阴谋,并展示了颜里回和铁雄的尸体。铁证如山,让人根本无法否认。不过与此同时,蒲山公营内诸多死忠于李密的将领均遭遇清洗,又似乎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而剩余的瓦岗众将领齐聚荣阳,隆而重之地替翟让李密举行了葬礼,并公推俏军师沈落雁这位李密心腹中的心腹为新任大龙头,则又让天下人大感扑朔迷离,完全看不透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无论如何,翟让和李密同时死亡,即使瓦岗军上下军民都相信了此事是突厥人的所为,但对他们来说,这始终是个重大打击。假若突厥人近在眼前,还可以军民同心,尽力发兵报仇。但事实上突厥人远在天边,连想要报仇也找不到对象。一时之间,瓦岗军士气消沉,隐隐有不稳之像。

    长久以来,瓦岗军最直接之对手,就是盘踞东都洛阳的旧隋势力。更直接一点讲,是掌握了洛阳二十几万兵马的郑国公王世充。王世充察觉瓦岗军有隙可乘,于是乘机发十万兵马南渡洛水,直扑瓦岗军而来。荣阳城中听闻军情,直是一夕数惊。

    危急关头,沈落雁率兵五万,北上迎敌。此战之中,美人儿军师大发雌威,以声东击西之计屡屡蒙骗过隋军,使其疲于奔命,却始终抓不住瓦岗军的主力。再加上率领左右两翼的将领,如王行本、王泰镇、王世恽、王道徇等王世充的亲族心腹尽在一夕之间离奇死亡,导致两翼大乱,无法调度。

    沈落雁乘机指挥瓦岗军先击败了左右两翼,然后分兵截断王世充主力的后路。王世充大惧,于是率兵奋力突围,被沈落雁预先埋伏在在洛水之畔的主力打了个落花流水。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见势不妙,领军拼死殿后,掩护王世充撤退。却被南陈太子陈胜冲阵斩杀。至此隋军十万大军之中,被斩杀三万多,收降三万多,另有两万则各自走散。王世充仅能率领不足一万残兵撤退回洛阳,可谓惨败。沈落雁则大胜凯旋。

    经此一役,不但瓦岗军的士气和声势再度高涨,更令天下人皆知李密和翟让虽死,但沈落雁领导下的瓦岗军,绝对只会比以前更加可怕。与此同时,沈落雁回到荣阳之后论功行赏,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击杀王行本、王泰镇等人者,同样也是陈胜。

    虽然功劳最大,但陈胜并不居功,更不受赏。沈落雁于是与瓦岗众将领共尊陈胜为“大路元帅”,号称其位在大龙头之上。消息传出,天下人方才如梦初醒。原来继承翟让和李密地位的,根本不是沈落雁,而是南陈太子陈胜。而陈胜只担当这个大路元帅,明显是效法突厥武尊毕玄与高句丽弈剑大师傅采林。

    可是陈胜为何如此,则天下人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最广为流传的讲法,则是说陈胜念念不忘恢复祖宗基业,曾经发誓在攻占南陈故土之前,绝不肯正位称王称帝。

    洛水之战以后,王世充元气大伤,几乎无力再威胁瓦岗军。沈落雁原本企图一鼓作气,强攻洛阳。但陈胜却认为洛阳乃天下罕有的坚城,强攻坚城,绝非明智之举。于是建议瓦岗军改为向四周发展,逐步蚕食洛阳的附属地盘,孤立洛阳本身。

    沈落雁听从了这个建议,于是发兵攻打黎阳仓和回洛仓,并且一举成功。得到充足军粮的同时,也以南陈太子陈胜的名义开仓放粮,以收揽民心。各地小股义军和旧隋将领、官吏,纷纷闻风而降。瓦岗军的地盘虽然没有因此扩张太多,但之前翟让和李密双双死亡所带来的不利影响,已经被彻底扫除一空。取而代之者,则是南陈太子陈胜名声大振,中原大地之上,到处皆是称颂南陈太子恩德的老百姓。

    洛阳已经不足为患,瓦岗军于是摆脱了东都隋军的牵制,开始准备向南边的江淮地区用兵。而这个动作,也似乎印证了先前南陈太子企图先恢复南陈领土的传闻。另一方面,瓦岗军暂时放过了洛阳,洛阳面对的外部压力减少,内部各势力登时就不安分起来了。具体来说,是掌握洛阳朝廷的独孤阀,和掌握洛阳兵权的王世充,这两大巨头相互之间的矛盾冲突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独孤阀是朝廷外戚,实力根深蒂固。王世充虽然被瓦岗军大败,可是实力尤存,未至于一蹶不振。双方斗来斗去,终于还是王世充这握着枪杆子的比较占上风。眼看形势不妙,独孤阀于是就想到了要引入外援的方法。而这个外援……竟然就是陈胜。

    其实认真说起来,独孤阀会想到找陈胜帮忙,也并不算太奇怪的事。当日陈胜在江都,就曾经和独孤阀打过一番交道。当然,私底下独孤阀并没安什么好心,暗地里打过和氏璧和杨公宝库的主意。但至少在表面上,双方并未反目成仇。

    而且,当时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发动兵变,杀掉了独孤阀的重要人物独孤盛。但陈胜却又杀掉了宇文伤,更放过了独孤策和独孤雄,也可以说是,他对独孤阀有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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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册封称王入东都(上)

    既然有这种种关系,于是乎,独孤阀阀主独孤峰当然要顺着杆子往上爬了。他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在东都朝廷内进行运作,让皇泰主杨侗下圣旨,册封陈胜为陈王、上柱国、兼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册封沈落雁为太尉兼尚书令,并邀请陈胜前来东都辅政。

    同时,独孤峰私底下又任命独孤雄为密使,派他过来荣阳。却是为了联婚!独孤峰要把自己的女儿独孤凤嫁给陈胜,以拉拢这位看起来最具有未来天子相的南陈太子。

    独孤家是鲜卑人,一族之中,向来以出产俊男美女而闻名。当年独孤阀上两代的阀主独孤信,所生的四名女儿之中,竟出现了三位皇后。分别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明敬皇后,隋文帝杨坚的文献皇后,以及现在已经占据关中的李渊之母(李渊如今还未称帝,但历史上,他称帝以后追封母亲为元贞皇后)。

    如今看来,独孤家是连着做了三朝外戚还不满足,还想做第四朝的外戚了。当然,此举也象征着独孤家似乎已经在这场群雄逐鹿的游戏当中认输,放弃了自立王朝的想法。

    陈胜又不是真要做皇帝,自然对和独孤阀联婚的提议毫无兴趣。不过恰好在这时候,洛阳却传出一个新闻,吸引了陈胜的注意。

    被公认为中原武林的最强者,当世三大宗师之首的散人宁道奇,在洛阳现身了。他来到洛阳的净念禅院,亲手把传国玉玺交给禅院主持了空禅师,更说明这是慈航静斋之物,请了空禅师暂时代为保管。腊月十五时候,静斋传人师妃暄将前来取走传国玉玺,并把它送给真正有资格拥有它的人。

    当时在场者,除去宁道奇和禅院众僧之外,还有朝廷高官段达和元文都、武林名宿“黄山逸民”欧阳希夷、当世大儒王通、以及王世充手下大将杨公卿。元文都是独孤阀的死党,和独孤策交往甚密。独孤策曾经向他说过关于陈胜手上那块和氏璧的事。这时候看见又出现一块传国玉玺,元文都就向宁道奇询问,交给了空禅师的这块传国玉玺,和南陈太子手上的那一块,究竟谁真谁假?

    宁道奇一代宗师,自然不会开口直说南陈太子手上拿的是假货,陈胜哗众取宠,欺世盗名之类污蔑性言语。他只是微笑着保证自己这块确是真正的传国玉玺,并且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向众人公然展示。传国玉玺的异能毫不掩饰地全面释放,当场令在场高手人人为之色变。至于其真假,至此更加没有人会再作怀疑了。

    其实陈胜的这一块,和宁道奇的那一块,两块都是真正的和氏璧。但世人又怎想得到,天下间居然会同时出现了两块和氏璧?

    曾经亲眼见过陈胜展示和氏璧者,如独孤策和瓦岗军众将领,自然都坚持相信陈胜这块是真货,宁道奇那块是假货。但欧阳希夷、王通、杨公卿等人,自然是相信宁道奇这块为真,陈胜那块为假了。何况宁散人是当世三大宗师之首,成名数十年,论名气和威望,自然胜过才出现两年的陈胜。

    陈胜当然不在乎世人如何想法。但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腊月十五,也就是一个月之后,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将在洛阳出现。毫无疑问,到时候阴癸派传人婠婠同样也会出现,和师妃暄进行决战。而婠婠出现,阴后祝玉妍自然也就不远了。

    另一方面,寒冬时分,也非是用兵良机。天下各势力皆暂时偃旗息鼓,养精蓄锐,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才再决雌雄。一时间,天下进入了短暂的平静期。各大势力既然闲了下来,又均对传国玉玺心生觊觎,于是纷纷派出重要人物前赴洛阳。

    当日隋文帝杨坚统一天下,励精图治,开创出“开皇盛世”。其恩德长在民心,至今仍有遗泽。虽然杨广倒行逆施,但从一开始,各地起义民军所喊的口号,就都是“复开皇旧治”,表明大家造反,反的只是杨广,却不反隋朝。

    现在杨广已死,东都洛阳由独孤阀所支持的皇泰主杨侗,却也因此恢复了几分威望。所以陈胜接受“陈王”的册封,非但无损瓦岗军上下士气,反而让各地原本属于隋朝的官吏与将领,在投奔瓦岗时可以更加理直气壮,而不必担心被人说是落草为寇。

    至于杨广原本是死在陈胜手上,现在杨广的孙子再来册封陈胜。这当中的荒唐可笑,以及情理不通之处,在现实政治需要之下,就被所有人都一概主动忽略过去了。反正当日江都兵变,是宇文阀一手挑起的。现在宇文阀被窦建德彻底灭掉了,所谓死人不会再开口为自己辩护,东都朝廷也乐得把一切污水统统都泼到宇文阀头上。至于陈胜嘛,弑君这等犯上作乱之事,那当然和他彻底无关,纯洁得好比小白兔了。

    既然受了册封,当然就应该正式入朝朝觐。其实此举也并非绝对必要。但恰逢散人宁道奇和慈航静斋联手造势,传国玉玺出世。洛阳城风云际会,各方群雄毕集。为了完成自己进入本世界的主线任务,宰掉几个魔门高手,这一场热闹,陈胜自然非去凑不可了。

    瓦岗军和洛阳的王世充之间,可谓死对头。相互之间大大小小斗了上百次也不止。陈胜作为瓦岗军最高精神领袖,假如孤身入洛阳,显然就是送羊入虎口。即使陈胜自己艺高人胆大而无有顾忌,但瓦岗军自沈落雁以下,也绝对不能放心答应。

    为了防止万一,沈落雁自己亲率八万大军进驻金镛城;指派单雄信率领雄兵七万坐镇虎牢关;王君可、谢映登、侯君集三将率兵六万坐镇兴洛仓。三路大军,同时对洛阳形成合围。一旦有需要,则只要大半天时间,三路军马就能同时发动,直扑洛阳城下。

    此外,李密当年曾经挑选八千健锐猛士,成立内军骠骑,分别由秦琼、程咬金、尤俊达、罗士信等四人为骠骑大将进行指挥。李密对这八千精兵十分信赖和自负,曾经说过“此八千人可当百万”的说话。沈落雁接任大龙头之后,更把这八千人扩充至一万。这一次,就分出半数五千人,由秦琼和程咬金率领,一起护送陈胜前往洛阳。

    只不过,这五千内军骠骑虽然打出“陈”字旗号,实质陈胜却不在军中。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实在不愿意再前呼后拥,处处繁文缛节,搞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故此秦琼领大军在后,陈胜自己则带着魏征、程咬金、尚青山、夏玉山、唐国仁、唐国义、金城、牛盖等七八名瓦岗头领,甩开大队二十多里地,轻骑单从地行动。沿路上众人比划武功,畅谈古今,斗酒赛马,逸兴横飞,热闹非常。不像行军,倒像郊游。

    这日晌午时分,堪堪到了偃师城外。陈胜和程咬金等一众瓦岗头领放慢速度,挽马按辔徐行。忽然之间,只听得身后大路处唿哨声起。紧接着,二十多名骑士策马由后赶上,和瓦岗众人擦身而过。

    众人都看得分明,这群骑士皆身穿胡服,显然并非中土人士。为首一人年约三十上下,双眼发蓝,背负一双金色盾牌。第二人也是年青英伟,腰间佩有长剑。第三人则是女子。身穿红衣,露出粉臂圆脐。队伍中其他骑士,皆唯他们马首是瞻。

    这时节天下不太平。路上偶遇,双方都会对陌生人仔细打量,小心提防。彼此擦身而过的瞬间,那名背负金盾的蓝眼胡人回过头来,向瓦岗众人瞥了两眼。霎时间,瓦岗众将都是轻声低噫,自觉双眼刺痛,下意识就低下头去,不再和那蓝眼胡人对视。那蓝眼胡人面带不屑笑意,又把目光移到陈胜面上。

    陈胜不动声色,和他对望了片刻。那蓝眼胡人自觉投射出去的气机就似石沉大海,全无反应。以他今日修为,只有其授业恩师才能办得到这一点。蓝眼胡人当即心下凛然,再不敢向陈胜多看。连忙一声吆喝,率众人快马加鞭而走,却在大路上扬起了大蓬尘埃。

    程咬金咳嗽几声,叫道:“邪门邪门。这胡虏蛮子眼睛里像是有针,多瞧他两下,反弄得我老程眼珠子痛。当真邪门。看来这家伙定是个妖人,会使妖法的。”

    陈胜失笑道:“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妖法?老程别胡说八道了。那人只是武功很高,能以气机伤人而已。嘿~看他这修为,该不在老跋之下。”

    尚青山和夏玉山两人,对跋锋寒的武功极为心折。听陈胜提起,不由得叹气道:“说起来也真奇怪。老跋当日离开荣阳之后,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却怎么竟会去杀了铁骑会的当家任少名?老跋行事,当真教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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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册封称王入东都(下)

    唐国仁和唐国义两兄弟异口同声道:“铁骑会竟然派人来刺杀沈军师,分明没把我们瓦岗军放在眼里。老跋和太子殿下是生死之交,气不过跑去杀了任少名,正属理所当然。好义气,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