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陆励阳低哑的声音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顾依雪顺着声音走过去。
他的房间里有一丝的光亮,是打火机发出的光。
陆励阳坐在地上,上身赤裸着,衬衫的衣摆已经被撕成了布条,他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正在用布条包裹手臂上的伤口。
他的左肩被子弹打出了一个血窟窿,正在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他的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顾依雪总算是明白他所说的那句: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如果他不开枪反击,那么,他们现在已经被射成筛子了吧。
“陆励阳!”顾依雪惊慌失措的快步来到他身边,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
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这个时候她不敢哭。顾依雪知道,自己一哭,只会更扰乱他的心智。
而陆励阳也的确是怕她哭的,他微抬起头,对着她淡淡的笑,“我没事,没打中要害,只要止住血,撑上几天没有问题。”
“嗯。我帮你。”顾依雪紧咬着唇,点了点头,伸手从他手中拿过了布带。因为伤口的位置不太好,陆励阳想一个人用布带缠住伤口十分的吃力,而他的动作幅度越大,伤口流出的血就越多。
陆励阳并没有阻止她,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替他缠伤口,淡淡的苦笑,“不是怕我吗?”
“你难道会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可怕!”顾依雪回答道,她连头都没抬,注意力都集中在替他包扎伤口这间事情上。
她的手又软又灵巧,布带一圈圈的缠绕在伤口上,虽然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了,但一定程度上阻止了血液快速的流淌。
缠完伤口后,顾依雪就在他身边坐下来。打火机的微光微微的晃动着,她的小脸虽然有些脏,但在微光下看起来格外的美,似乎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
“怎么不回你的地方?”陆励阳说,他以为她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
“我怕黑,而且,一个人很冷。”顾依雪托着腮,一本正经的回答。
陆励阳听完,失笑。然后,伸臂把她扯进了怀里,把她抱坐在腿上。
“陆励阳,你干嘛。”顾依雪惊呼一声,他身上还有伤,居然还敢这么大的动作,简直不要命了。
“我也冷,抱着可以相互取暖。”陆励阳低笑着回道。
顾依雪瞪他一眼,“你身上都是血腥味儿,难闻死了。”
“怕吗?”他问。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血。”顾依雪回了句,想了想,继续说,“我读书的时候,救过一个男人,就是上次我和你提到的那个大哥哥。他好像也中了枪伤,伤得很重,还被一群人追。我怕他被那些人抓到,就趁着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披上他的外套,把追他的那些人都引开了。后来,我甩掉了那些人后,还回去找过他,可他已经不见了。那时候,我特别担心他是被抓走了,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呢……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为什么偏要选择刀口舔血的日子!”
顾依雪说这些的时候,陆励阳只沉默的听,不发一言。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想,他大概是不喜欢听她说这些毫不相干的陈年旧事,于是,就闭了嘴。
沉默良久,他才听到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惹别人,别人却未必不惹你。”
顾依雪微愣了一下,想想他似乎说的也没错。陆家坐拥b市三分之二的财富,眼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亦如黑虎之流想要搭陆家这趟顺风车敛财的肯定不在少数,陆励阳只要拒绝了,就等于是拉仇恨,想让他死的人自然不少。
夜风呼啸,顾依雪一直窝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里。明明眼皮不停的在打架,可她就是睡不着,也不敢睡。
陆励阳自然更不会睡,他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时刻保持着警惕。
“陆励阳,他们还会追来吗?”顾依雪趴在他的怀里问。
“不好说。”陆励阳回答。
“那他们追来怎么办?我们还能逃掉吗?”顾依雪又问,她知道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此时,陆励阳又身负重伤,万一那些人追过来,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陆励阳环抱着她的一只手臂却突然收紧,低哑的声音,却仿佛掷地有声般。“依依不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嗯。”顾依雪点头,他们之间明明最缺乏的就是信任,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条件的相信他,并且如此的笃定。
一阵冷风猛地从窗外灌进来,顾依雪冷的发抖,身体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柔软的胸口几乎都贴在他坚硬结实的胸膛上。
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蹭的陆励阳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
他喉结动了动,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唇直接压了上去。
顾依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深深的吻住了。他吻得急切而凶猛,唇舌纠缠间,还带着腥甜的鲜血味道。
“陆励阳!”顾依雪恼火,不停的反抗着。又不敢挣扎的太过,怕撞到他身上的伤口。但最终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他肩膀的枪伤处,陆励阳疼的闷哼了了一声,这才放开她。
“你没事儿吧?”她担忧的问道。
“你想谋杀亲夫啊。”陆励阳失笑着回答。
顾依雪狠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心思。”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陆励阳邪气的勾起唇角,那一抹笑靥在月光下绝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你去死好了。”顾依雪没好气的回道。
“嗯。”陆励阳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吻了上来。手掌顺着她的衣摆滑进去,所过之处,仿佛燃起了一团火。顾依雪感觉自己都要被他烧着了。
但他对她也仅仅是摸摸抱抱而已,毕竟伤得太重,陆励阳还不至于真的为了和她欢好而不要命。
顾依雪靠在他的身上,就这样惶恐不安的过了一夜。
大概是熬了一夜实在是太累了,天明的时候,两个人相依偎着睡着了。
不过,陆励阳睡得极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即清醒过来,手掌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配枪。
他的一只手握着枪,另一只手臂紧搂着顾依雪。脚步声很杂,少说二三十人,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励阳已经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枪,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