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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他不过是让弘元帝发现端王不如表面那么云淡风轻,甚至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一切。

    他只是在皇帝派身边的暗卫出宫办事时,让其无故死去,再将死亡线索引向魏司承的信息交易点之一,就能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让弘元帝顺藤摸瓜发现魏司承隐藏的势力。

    这也是魏司承始终忌惮与李崇音反目的原因,李崇音知道的太多,又偏偏本身有实力,无法轻易除去,可能一个不慎就会着了道。

    李崇音还特意挑在魏司承为大婚全副精力的时候,一个婚事已经让魏司承无暇顾及到旁枝末节。特别是魏司承有个致命弱点,他手下谋臣太少,无法为他查漏补缺,这就导致他一人身兼多职,常常无法顾忌太全面。

    李崇音几乎掌控了这些信息,一出手就可能让魏司承死无葬身之地。

    试想生性多疑的弘元帝,知道一直宠爱有加的九皇子,当做心里一片净土的人,居然早就在算计皇位,处心积虑地铲除异己,那么弘元帝会怎么样?

    应该会对魏司承失望透顶,然后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李崇音重新闭上了眼,衣袂在风中翻飞,恣意的样子仙气飘飘。

    轻轻的声音在空中飘散:“您可别让我失望,主公。”

    蒟蒻看着月下的李崇音,像是被迷惑般,怔怔地看了许久。

    她悄悄接近,碰上了他的衣角,见他没有反应,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靠近,刚要吻上他的下颔,她不敢碰其余地方,怕亵渎了他。

    李崇音猛然睁开眼,一掌将她拍了下去。

    蒟蒻的胸口顿时疼痛难忍,她蜷缩在地上。

    一只白玉靴踩在她疼痛的地方,蹂.lin着这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下等品,听着她痛苦的呻.吟,微微一笑:“真恶心。”

    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襟,翩然离开。

    冷风吹在蒟蒻身上,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像对待一件废品般对待自己。

    “啊—呜——”死死捂着嘴,泪水喷涌而出。

    .

    喜烛燃了一整日,魏司承率先醒来,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他看着怀里人,想到昨日未完成的事,心中骚动。手指挑起她纤长的睫毛,拨了几下,真长。见云栖梦中蹙了下眉,才停止这幼稚行为。

    魏司承不眨眼地看着人,一个时辰后天际渐亮,才起身让在外守夜的雪蝉准备洗漱用的水。

    雪蝉低声报告紫鸢的事已经处理好,新的紫鸢还要训练几日,最快能在三日后到王妃身边。

    魏司承回头看了眼纱幔后熟睡的人,以她的性子要知道真相还不知要哭几日,魏司承头疼地抚着额。

    魏司承接过水,挥退了其余婢女,端着水将巾帕沾湿,轻轻敷在云栖脸上,准备将她脸上的妆容洗去。

    云栖有些迷茫地睁眼,看到陌生的床顶,才想起她已经成婚了,眼前的是她前世今生都未变过的夫君。

    见魏司承的动作以及脸上湿润的帕子,立刻清醒了,云栖垂着视线:“我、我自己来就好。”

    她没想到魏司承会做这种仆从做的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还好此时雪蝉已经端着进宫穿的衣裙走入,云栖洗完脸就抓起裙子躲到屏风后头,几个婢女入内替她更衣。

    魏司承看云栖跑得像兔子似的,一转眼没了人影。

    笑着摇了摇头,怕什么,我能吃了她?

    云栖坐在妆奁前,看到上方的那支桃木簪子时回忆了下自己昨天的行为,不记得当时把它放哪里了。见魏司承在对外头管家说话,悄悄将它藏了起来。

    若是被他知道她平时不戴,成婚时却随身放着,定然要取笑她。

    魏司承将云栖换下来的喜服交给管家,让他查一查上面的香味都加了什么成分。

    走来时见云栖妆发已完成,让他不由想到古代一些揽镜梳妆的诗句,心头柔软一片。

    看着妆奁边复杂的女子妆容用具,不耻下问:“哪个是画眉的?”

    云栖用的是自家胭脂店的石黛,指了指,见魏司承不说话,伸了手。

    云栖愣愣的,递给他。

    看着魏司承凑近,不熟练地为她画眉,他的指尖偶然划过肌肤,抬眼便能看到他认真的目光,云栖蜷着的手指不由地紧缩,颤着眼睫一动不动。

    魏司承不由一笑,怎么这么乖?

    乖得让他忍不住想欺负了。

    云栖觉得每一呼吸都难熬得紧,好不容易熬过这段时间,还没松口气就发现铜镜里的自己居然含着些许春色。

    这是她?

    她这么快就忍不住去靠近他,想要不顾前世生死间的教训,去相信了吗?

    见云栖刚才小脸还红扑扑的,一会功夫就白了。

    魏司承奇怪道:“怎么了,没吃早膳不舒服?”

    云栖随便找了个借口:“有些担心入宫。”

    魏司弯身承整理了一下她的裙摆,道:“只是一个过场,而且你又不是没入过,前些时候不是常常去看我吗父皇很喜爱你抚琴,说特别有灵气,他向来欣赏才女,私底下还说你是真正的闺秀。”

    见云栖睁大了眼,魏司承双重肯定:“没必要哄你,都是原话。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吗,优秀到我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我能看到。”

    他早就发现,云栖走路有时候会本能地低头,那是不自信的表现。

    这话引得云栖身边的丫鬟们捂嘴轻笑,雪蝉很有眼色地说:“王爷几年前就重造了内室,日日等着王妃的到来呢。”

    其余丫鬟也挑着讨喜的话说着,将云栖闹得快钻地洞,那些因犹疑而沉重的心情也消散了一些。

    魏司承牵着她的手,低声道:“而且父皇最近正烦着,说不了几句就会把我们放回来了,你还是想想我们回来后想去哪里逛逛。”

    魏司承新婚有三日可休朝,空闲了下来。

    云栖想了想,试探道:“我想好好整理下院子,可以吗?”

    主院很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缺,平日也有人打理,但魏司承是个没心思赏花赏景的,平日也没看顾过,导致整个院子严谨但空旷。

    上辈子云栖就想过,只是一直摆正心态,没提过额外要求。

    这次的逾越,也是她小心地伸出触角的试探。

    魏司承丝毫不在意:“这算什么要求,你想要直接吩咐管家就行。”

    早上用膳时,魏司承并没有吃,他胃口向来不怎么好,早上这顿能省则省。

    云栖多次看向他,嘴上也没劝什么,只是拿眼神望几眼。华年立刻意识到什么,给魏司承也端来了一样的早膳,无声地退下。

    看得端王府的婢女们暗叹,不愧是王妃带来的,就是勇气可嘉。若是她们这么做,早就被斥责了。

    魏司承其实没什么胃口,见云栖边吃着小菜,边朝自己看几眼。

    魏司承扛不住云栖的视线,嘴唇抿了抿,强压着不习惯用了几口。发现云栖眼中含笑,心潮澎湃,干脆一口气喝完了。

    出门时,管家低声告知了昨晚上,后院的玲珑姑娘突然消失。

    魏司承让云栖稍等一会,他去处理一下。

    云栖站在端王府门外,看到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在街角对面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那人是她在火焰中最后见到的,哪怕蒙面也不可能认错。

    云栖每次看到杜漪宁,都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云栖端正了姿态,背脊挺直,目不斜视,气场全开,绝不在前世仇敌面前落了下风。

    魏司承过来时,街对面早没了人影。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前往皇宫。

    路上云栖想到了前世,身边这人在新婚当日与她言明,她是为李崇音嫁入,他会给她王妃的体面,也可为她办力所能及的事,算还了她的替嫁之恩。

    既然是替嫁,就是她占着王妃的位,但到需要时,她必须还给真正的主人。

    云栖前世不觉得委屈,因为那是等价交换。当时失去父母的她,背上了克父克母的名声,李家容不下她,几乎无处可去,她能倚仗的只有李崇音的一句承诺。

    后来渐渐熟悉了后,她觉得端王活得不容易,虽为天潢贵胄,却连婚事也要这般离奇曲折。也曾暗暗羡慕过得到万千宠爱的杜漪宁,有这样一颗诚挚的真心摆在面前,却不见她珍惜。

    那时候,魏司承说,为不影响她再嫁,他承诺不会碰她,也希望她能在和离的时候不要伤了双方和气。另外,不要在婚约期间,对他产生不必要的情愫。

    当然在此期间,他也会遵守约定,希望互不干涉,和平共处。

    ……

    云栖几次欲言又止,魏司承见状,道:“你想说什么?”

    云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她怕依旧输得一败涂地的自己,手指紧扣着空荡荡的胸口。

    “殿下,若……若往后您不需要我了,可否好聚…好散?”

    .

    第114章 秘密

    奉天殿, 五个时辰前。

    “哈哈哈,这个青雀啊!”弘元帝展颜一笑,语气却不乏宠溺, “本来以为出去一趟能成熟不少,没想到还是与小时候一样, 连成个婚也要和别人不一样, 孩子气!”

    魏司承的迎亲队伍绕城走了三圈,京城中的百姓都出来围观的事, 已经出名到连弘元帝都知道了。

    弘元帝最近精神不济,直到听到这个消息才久违地露出了笑容。自从太子被圈禁后, 肃王成了头号热门人选, 肃王一派大臣认为扳倒太子后, 已没有足够威胁他们的对手了,最近像是打了鸡血般, 上朝时明里暗里希望弘元帝令立储君,而肃王就是个好人选。

    在他懒理朝政期间肃王与太子两股势力已经拉拢了不少朝臣, 这是弘元帝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弘元帝现在最恨听到: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这句话, 就仿佛在说他已经老了,这让他恨毒了两个儿子, 一个个的想要逼迫他禅位。

    除了太子外,肃王另一个堪称对手的就是大皇子了,比起肃王有淑妃这个母族支撑的,大皇子占了长子的优势。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既然嫡子不在了,那么长子就是顺理成章的第二继承者, 也有朝臣根据这一点站队,力推大皇子。

    奈何弘元帝就是不立新的储君,只看着他们每日吵翻天。

    弘元帝刚冷笑了几声, 却忽然咳出了血。

    “陛下!”御前太监刘顺惊呼,刚要高声喊太医,却被弘元帝阻止。

    弘元帝捂着嘴,用帕子将血渍抹去,“朕没事。”

    刘顺:“陛下,可要宣挤缘大师?”

    弘元帝的眼神犀利中透着决绝,这是对生的渴求所爆发出来的:“要,自然要!把他给朕绑了,半个月内寻不到良方就剐了!”

    刘顺惊得手都发了颤,陛下自然是尊敬大师的,平日里恨不得供着一尊佛似的,但真到了穷途末路时,陛下行事乖张凶戾也是事实。

    这样的陛下却任由朝堂上每日吵得党派互伐,是真的力不从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