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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原来,她真的绣了。

    辗转后,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记住你的回答,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说着,李崇音将帕子收入衣襟,翻身上马。

    留下劫后余生的李映月,蹒跚地爬向昏迷过去的曹妈妈。

    “曹妈妈,你醒醒!”李映月哭得涕泪横流,谁能来救救她们!

    这时候的云栖,还不知道李崇音用“她”作为诱饵,几乎弄死了齐王。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奇怪。

    阔别数日,云栖在窗台上看到一只健壮略圆的信鸽。

    她吩咐身边人下去,走到窗边,握着这只有点熟悉的鸽子,有点胖,吃太好了?总觉得哪里见过。

    记得上辈子,魏司承就养了不少信鸽。

    不过养鸽子的人很多,既然送到她这儿,应该是给她的?

    她取下绑着的小竹筒,里面只写了几个字:庚辰月,乙酉日回京,见面详谈。玉。

    也不知李嘉玉是什么时辰回来,是否需要迎接?

    算一算,他们相识也快有五年,久别重逢去迎接也是应当。

    然后,云栖推算了下日子,这不就是她与汝襄候世子约好见面的那天吗?

    她是去城门等他归来,还是去见世子?

    第075章

    不过以李嘉玉的性子, 定然是悄悄回来, 而且他向来喜爱晚上来见她, 时间上不算冲突。

    他也没提别的, 她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云栖只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就很迅速地决定好。

    就在此时,门房说外头有一辆马车停着, 久久不愿离开, 里头的人好像是四小姐。由于四小姐常年住在京城别庄, 就像是被隔绝在李家之外的人一样, 没李家主子的允许,门房也不敢随意将人放进来。

    类似的事在一年前发生过,听说被二夫人训斥了一番, 后头四小姐就更少来李家了。

    今日余氏与李老夫人去了禅音寺,日常进香云栖是能省则省。

    前些年法慧大师突然吐血昏迷, 听说几年也不见好, 身体每况愈下。

    云栖听闻后,心有余悸, 减少了去寺庙的次数。也许她这样的孤魂野鬼,真的不被佛家所容。

    她来到后门,还没走近,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呜咽哭声, 见李映月抱着曹妈妈泪流不止,看曹妈妈的模样像是昏过去了。

    李映月听到响动,发现是云栖直接扑了出来, 速度太快连紫鸢都阻止不了。

    她瑟瑟发抖地抱着云栖,紧紧扣着就是不撒手。

    云栖愕然,这是李映月?

    云栖左瞧右瞧,没认错。

    别无他法,让其余人先将曹妈妈安排进府,叫个大夫来看看情况。

    她以为李映月是因为曹妈妈晕倒才慌不择路,想安排她到懋南院休息,却没想到李映月要求回襛盛庭。

    云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以为李映月最不想去的就是襛盛庭。

    李映月的确不想去,襛盛庭曾经是她的住处!一旦到了襛盛庭,就会让她想起那些不想回忆的过去。可现在她哪里还会想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希望离云栖近一点,云栖让丫鬟们准备姜茶热汤给她压惊。

    李映月捧着热茶,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你怎的这样回来,遇到劫匪了?”但看着又不像,云栖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在三年间,重要的年节时还会见面,只不过双方立场也容不得她们多言,最多在外远远地打个招呼,从不走近,这也算是多年来第一次交流。

    李映月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云栖见问不出什么,准备离开却被李映月抓住了衣角:“能不能……陪陪我。”

    她的声音怎么了?

    太过沙哑,居然像受了伤,云栖一直觉得哪怕身份换了回来,李映月都是相当骄傲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自己面前示弱,但今天的一切打破了她的认知。

    留下来,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相对无言越发尴尬。

    “你离开过京城了?”云栖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问题,看她马车的破损程度,猜测道。

    “嗯,去了云家村…”

    云栖一愣,怎么都没想到,李映月会去那里。

    李映月在别庄上住了将近三年,在曹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下,虽还是无法释怀身份与环境的落差,但李家对她渐渐失去耐心,她终究是面对了现实。

    她瞒着李家,悄悄回了一趟荆州云家村,正好看到几户人家将骨瘦如柴的几个孩子卖给牙婆,他们还懵懂无知,不知自己的去向。

    李映月当时就有些面对不了,但更残酷的还在后面。

    她见到了云家人,最后一丝侥幸都消失了。这类同姓氏的村,大多是近亲和远亲组成,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都是同姓同种。所以她在这里,能够找到不少与她样貌有一些相似的人。

    听说她是李映月,就是那个被调换去富贵窝的孩子,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她的衣服都差点被这群人扒了,打算当做见面礼的物品,早就哄抢一光,连她的随身物品都差点遭了殃,曹妈妈双拳难敌众人,想护住她的物品反遭殴打。

    这些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过着好日子,就该把所有东西给云家,这是她欠他们的。

    她真正的父母奶奶以及哥哥北上,是去找她要好处的,打算以后就长期留在京城。

    李映月看到这群犹如水蛭般的村民,只恨不得从未来过。

    她一天都待不下去,李云栖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

    她落荒而逃,并没说她根本没见过这些所谓的家人,如果见到想必她的噩梦也会开始。所以她私心里,只希望这辈子都别再到他们。

    云栖坐在床边,愕然发现她脖子处相当明显的掐痕,青中带紫。

    谁敢掐她?

    还让她连提都不提,她在为凶手遮掩?

    李家在这几年,慢慢透露出去,李映月只是李府养女,从小算作嫡女娇养。

    就算是养女,也至少是李家的人,谁会令她讳莫如深?

    这人,一定是李映月得罪不起的,亦或是她不想说的人。

    云栖到了晚上也没想明白谁要置她于死地,余氏回来后也看到了李映月,见她状态实在不好,也没提让她立刻回别庄。

    余氏摸着云栖的发丝:“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软,要不得。”

    “云栖省得。”她只是隐约记得李映月与杜漪宁联合就在这个时间上下,如果她与李映月不像前世那么不死不休,会不会影响结果?

    当天晚上,李崇音回了李家,还让司棋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除了给她的礼,也为李正阳两兄弟、李昶夫妇、李映月、李老夫人准备,这都是他这些年四处游学买下的。

    李崇音向来懂得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很简单的送礼,但却很有效,至少代表他在外几年从未忘记过李家人。

    云栖将李映月的那一套赤金点翠送了过去,发现在提到是李崇音赠予家人礼品时,李映月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神情陡然紧张,还惊慌失措地问李崇音是否来过,得到否定答案,才放松。

    这实在诡异,李映月爱慕李崇音这么多年,她能怕什么。

    云栖想到她脖子上的掐痕,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

    咳咳,她就是暗探的习惯作祟,擅长将某些疑点串联起来,李崇音这人只要不惹到他,大概率是很好说话的,与李映月也没什么交集。

    云栖本来以为给自己的是随意买的,她打开外表平平无奇的木盒,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墨香,再看这里头笔墨纸砚的精细包装,单单是看着也能感觉到造价不菲,每一件上方还镂金雕刻了云朵花纹。

    云栖记得他以前送的那套,就价值百两银子,这套的造价只会更匪夷所思。

    送回去?但大家都收到了,唯独她这么做会非常奇怪。

    云栖烦躁地在屋里踱步,心神不宁。

    李崇音一回来,就搅乱了云栖平静的心湖。

    这几天,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齐王被一樵夫发现跌落在悬崖台上,身上还插着箭,箭矢半截插在胸口,半截被人为地截去,像是受到了袭击,幸而发现时还有微弱的气息。

    堂堂皇子在京城城门外遇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在藐视皇威!

    让弘元帝暴怒了,立刻下令彻查此事。

    齐王被接回了王府,但也许是伤势过重,始终昏迷不醒。

    得知此事的李崇音只笑了笑:“还真是命大。”

    弘元帝立刻下令彻查此事,京城这几日的巡兵布防也严密了许多。

    以此事为起点,太子一脉在朝堂上意有所指,每一份奏折仿佛都暗藏着冷箭。肃王麾下,很有名的一位朝臣就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负责京城防卫与巡视。太子一脉仿佛通过此事找到了突破口,上书指责他们渎职,如今齐王又生死不明,正是肃王等人的阴谋。

    肃王一派自然不愿意揽下罪责,设计刺杀皇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即便是肃王也不敢与刺杀有什么关联,他还觉得是太子在其中捣鬼,贼喊捉贼。

    肃王急急撇清自己,哪怕他有淑妃做后盾也不敢太过张扬,他是绝对不会让这天降的一口锅被无端端扔到自己头上。

    每一日朝堂之上,气氛高潮迭起,两方人一触即发,稍稍有一个火星子都有可能燃爆了。

    不少中立派诸如李昶,更是明哲保身,努力让自己不躺这浑水。

    本来四子被暗杀就让弘元帝头疼欲裂,这每天的朝堂争论与互相指责更是火上浇油,太子与肃王互不相让,将朝堂搅得混乱。

    特别是弘元帝想到,那暗杀之人连皇子都能堂而皇之刺杀,那么换成自己呢。

    这件事让弘元帝背脊发凉,京城的布防愈发严密,此事更是要彻查到底。

    云栖听到这个传闻,将浇花的瓷壶都扔碎了。

    由于齐王受伤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即便是小丫鬟也都道听途说过,云栖知道的时候,都算相当滞后。

    “你说,齐王还活着?”云栖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