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没病!”
“二叔,我这不是关心弟弟么,您怎么还生上气了?”
“爸……”三哥扯了扯自己爸爸的袖子,逃离似的要开口。
“同性恋不是病。”沈母放下筷子瞪着一桌的人缓缓开口,“沈初一,你没文化就不要说话。”
“弟妹你说什么呢?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说那个词呢!”沈家大伯赶忙捂住了身边小孩儿的耳朵。
我心道,完了,好好一顿饭,这下吃不好了。
“我吃饱了,你们……”
“坐下!”没等三哥起身,沈母就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你家,哪有你离席的道理?”
“自古就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不过是和你不一样,怎么就是病了?你还比三哥矮一头呢,也没三哥长得帅,是不是也有病?”
我没想到陈翰会突然出头,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本来担心球球好奇,但只听见球球说:“宝宝、贝贝,我们去楼上玩吧,你们吃饱了没有呀?”
三个孩子一起身,另外两个也蹦跶着跟着走了。我有时候真怀疑球球是穿越来的,说话处理事情实在机灵的狠。
“果然是读过书的,说话都四个字四个字的。”沈母这一句话差点让我喷出饭来……
“堂哥,表姐,前两天送上来的今年的账目,我看了看有点奇怪,收假后方不方便把轴承的采购单给我看看?”二嫂边说着边给二哥夹了一筷子菜。
我们本来有点摸不准她这时候说这话的意味,结果她一说完,三哥的堂哥表姐的脸一下就变了色。
“双河他媳妇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做生意还用你们教?”大伯母嘴里含着饭依然卖力喊着。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投了钱,是股东,自然有查账的权利。”
眼见着沈家其他几个人都不发话,只是嘴角噙着笑,就知道二嫂这一招将军了。
“你们只是股东,实际老板是你哥哥姐姐!”三哥的大伯也沉不住气了。
“对,只是股东,不过是大股东。”
二哥又夹了块肉给媳妇,表示对媳妇这话的赞赏。
“你们……”
全程只有三哥姑姑一脸困惑,看着自己一儿一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大伯家的独子倒是还想据理力争一下,只是没开口就被沈一天噎了回去:“表哥,一家人一起吃饭,怎么谈起工作来了。”
“就是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能说因为有丁点小问题,就把资金收走啊。”沈母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就张罗着大家吃菜。
接下来吃了不到半个小时,两大家子人就灰溜溜走了。
等着看春晚的间隙,三哥问道:“咱家借钱给他们开店了?”
“嗯,你表弟和你堂哥说想开个汽修店,你表姐也想掺一脚,干脆就给他们投资开了三个店,当时说好了每年年底给我们分红。”沈伯伯说着,语气倒是不屑。
“哼,我家哥哥姐姐都自己一辈子在厂子里兢兢业业再困难都没跟咱们张过嘴,你这些哥哥妹妹的成天诓骗咱家钱。”
沈伯伯被沈伯母说的一时语塞,郁闷地剥栗子。
三哥笑着打趣儿道:“我这姑姑倒还好,老实人,可是她俩孩子跟着堂哥没学好。我们就当救济贫困群众了,咱家也不差这几万块钱的。”
“几万?三十多万!”大嫂也郁闷地搭腔,“你俩哥哥还有你二嫂每天拼死拼活地在外面,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陈翰胳膊肘撞了撞三哥:“你们家挺有钱啊,动不动拿几十万献爱心。”
沈母看着他们的互动倒是笑得和蔼。
沈伯伯推着沈母朝我挥挥手,进了书房打听起三哥近况来。
“今天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家家爱有本难念的么。”
“老三……”
“您二位就放心吧,现在就是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徐医生说差不多等开**就能停了。”
看见二位老人眼中的喜色,我也不禁动容,想念我家爷爷奶奶和老岳老鹿了……
“叔叔阿姨你们还不知道吧,之前我们公司春季时装秀,上面一多半的衣服都是三哥设计的!那场秀也是他负责的!”
“什么秀?那是什么?”
“你个大老粗,这是时髦,就是一群模特!模特知道吧?”沈伯母帮沈伯伯补习着,眼里透着骄傲,“不行,我得跟老大老二分享下,我小儿子出息咯!”
说罢,不等沈伯父,自己推着轮椅就出去了。
“宝贝儿子!来妈妈这儿!”
“妈,就老三是宝贝儿,我们都是您捡来的儿子是吧?”沈大哥赶忙走过来帮沈母推轮椅,他多喝了两杯脸红得很,看着倒像是在撒娇。
三哥坐在沈母边上,递给她一个包好的栗仁:“那是,咱妈心疼我没媳妇儿疼,也没儿子爱,可不多关怀关怀我。”
“球球爱干爹!”
三哥抱着球球狠亲了一口,沈母也乐得眼睛眯了起来。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让我更想家了……
电视里解晓东正笑容满面的唱着一首我似乎听过但完全不记得自己听过的歌,包括这个人的脸也因为消失太久我现在才对上号,毕竟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左三圈右三圈”的白胡子爷爷了。
大嫂问陈翰:“小陈你是陈氏的副总的话,那找你买衣服是不是打折呀?”
“那必须!一收假就送张最近出的……十年你们出那个……”
“贵宾卡。”十年正专心看电视并给我剥栗子,便随口应了一声。
“对,贵宾卡,给您和二嫂一人一张!”
二嫂捂着嘴笑得特别动人:“那就先谢谢你了。陈氏这次春季时装秀我也在电视上看见了,衣服特别好看。”
“你少跟那些阔太太打麻将,成天就会攀比这些虚的。”大哥说完大嫂,突然觉得哪不对,又转头朝陈翰道,“我不是说你们衣服怎么样。”
陈翰嘿嘿傻乐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我们时装秀上一大半衣服都是三哥设计的?”
虽然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这个事,但嘴角还是高高翘起,全家又陷入了一片乐呵里,三哥分外不好意思地被两个哥哥揉了揉脑袋。
“对了,小陈,你一毕业就进公司了么?”沈双河不经意地问着。
说到这儿陈翰挠了挠头掩饰尴尬:“没……就去年才进的……说来惭愧,前几年就顾着吃喝玩乐来着,哈哈哈!”
我和十年共同瞪了他眼,就想说他怎么还有脸笑的。
“那你主要是负责?”
“我负责业务,主要业务都我负责!”
我实在忍无可忍:“他负责公关、设计、采购、生产、财务部。”
二哥点点头:“都是核心部门,挺好。”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爸是真心对你好。”
陈翰气鼓鼓地不以为意。倒是十年看二哥的眼神若有所思似的。
“你们公司有其他业务么?”
“我们就是高级成衣啊。”
“没有了?”
“哦,最近我爸给那谁又开了个什么牙科医院。”陈翰说罢翻了个白眼。
二哥笑了笑,指了指球球:“你看,孩子都困了,给你们安排了三楼的客房。别嫌弃啊。”
陈翰直接把球球递给三哥,三哥便抱上楼去了。一家子都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似乎有点懂他们的点了。
真正看到十二点的只有我们固定看电视组合四个人,直到难忘今宵响起,才伸了个懒腰准备上楼睡觉。
刚到二楼,三哥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眼圈就红了,我们都没看见,反倒是粗心的陈翰提醒了才去问。
“怎么了?”
“没变……”他摇了摇头把眼泪忍回去,“我……我走了十年多……我的房间一点都没变……除了被褥是新的……”
我们跟着三哥进了房间瞅了下,十年拿起一个小摆件道:“很干净,经常有人打扫。”
“可能是他们想你的时候就进来看看……”
三哥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新年钟声敲响不久,趴在床上哭了。看着三哥,我没忍住也哭了。
“想家了?”
我点点头,越想止住越哭得厉害。最后演变成我们两个哭,剩下两个安慰……新年的第一天,就这样迎来了。
“刚才二哥找你说什么?”我问向十年。
“就是说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爬山的事儿。”
这撒谎不眨眼的孩子,在我这儿眼神闪烁成这样,没鬼才见鬼了。“真的?你跟我说实话。”
“哎,就是问为什么会有人调查我们。我就说啊,咱俩年龄差太大,家里不同意,就私奔过来,所以办了假身份。”
“呸!胡诌!”
“姐,我们可能得抓紧点儿,身份已经被查了,我们住一块的事儿,快瞒不住了。”
我真的佩服了他岔开话题的能力,当时被他这么一说,我就顾着脸红和羞恼了,哪记得诈他话的事。
在沈家见了各种各样来拜年的人,光茅台五粮液就堆了整整一间房,直到初三,我们一大群人才说动了陈翰回趟家。陈翰看着球球一脸愁容,三哥很识趣地抱走了球球道:“你那边事情解决了,再来接孩子吧。”
我突然有点愣神,觉得自己看见的这一幕有点怪异,又好像很日常……
初四我们回到自己的小窝,终于有点踏实的感觉,前后脚陈翰就回来了。还非要来我们家蹭饭。
“怎么着?又吵架了?”
陈翰皱着眉,不怒自威。
“没有,就是知道那个什么破烂牙科医院四月开业,我光想着就生气。”
“球球的事跟家里说了没?”
“没,看见老头子那张脸,我就……”
“怂!”
我正准备教育陈翰一通,结果十年倒是接过话头:“四月开?确定了?”
“什么?”陈翰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对,4月开,说是4月10号剪彩,过完年回去就发邀请函。”
十年托着下巴,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翰接着道:“老头子还说过完年要打广告,让我找个女明星。你们推荐个呗。”
“姜丽蓉啊!”
“姜丽荣?”
“就是前两天看刑侦剧里那个男主的妹妹。”
陈翰冷笑一声:“这种加起来出现了不到一集的小演员你也好意思说?”
“不是,前两天我看电视报,预告她和那个李海主演的电视剧要播了,叫什么天亮之前,还是什么的……”我说着找出从三哥那儿偷来的电视报,翻出那页给他看。
“哦,天黑之前……这种电视剧听着就不会有人看。”
我:……
“姜丽荣……难道是?”
我朝十年点点头,接着推荐。
“翰哥,我跟你说,这个电视剧肯定万人空巷,到时候姜丽荣肯定火,后天上班你就找着她跟她谈,保证用最少的钱获得最大的收益。广告在电视剧中间插播,收效肯定好。”
“翰哥,按理说咱们这个客户群体不用打广告啊。”十年在边上摇着椅子道。
“我也不懂,好像说又要开个平民牌子叫什么……凸……我才反应过来,分公司的牌子!让我去安排广告???”
我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下,我的上司,怕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