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恶意陷害自己,这一刻,薛盈只觉得遍体身寒。她茫然看向四周的人,因背着灯光,看不清她们脸上是什么表情,竟有刹那的恍惚失神。
林娘子盯着她冷冷道:“薛娘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薛盈此刻已经镇定下来,冷静地望着林娘子,道:“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趁我不在塞进柜子里的。”
林娘子发出一声冷笑:“琉璃盏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你还敢抵赖?”
薛盈淡淡道:“我这柜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并没上锁,往里面塞东西很容易。朝廷定罪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又有谁亲眼看到是我偷了琉璃盏?”
“放肆!”林娘子没想到薛盈这般伶牙俐齿,厉声喝道:“强词夺理、一派胡言。我今天偏要你知道,府里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她转头喝命下人:“来人,把她押到庭院里,让她跪上一晚好好反省,别看她现在嘴硬,只怕熬不过天亮就就会招了。”
薛盈忽得提高了声音问:“你又什么资格押走我?”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林氏是李府的管家娘子,权势赫赫,平日里杀伐决断,惩罚过不少下人,众人一向对她又敬又怕,薛盈年纪轻轻居然敢和她叫板,胆子未免太大了。
林娘子盯着她轻蔑地笑了一声:“我是府上的管家娘子,此次搜查也是奉了太夫人的指令,你敢不服?”
薛盈却道:“林娘子忘了,我不是府上的家生子,也没有签卖身契,即便真的有罪,也只能官府出面审问。你若处置我,就是滥用私刑。到时候阿郎怪罪下来,林娘子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薛盈的声音不大,但颇有几分慑人的气势。林娘子不由愣在那里。她心里也在犹豫,朝廷确实明令禁止世家大族滥用私刑,况且,看薛盈这幅阵仗,此事未必没有蹊跷,万一是自己判断失误,到头来背锅的还得是她。
想到这里,林娘子冷笑一声道:“我在府上管事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薛娘子这样的硬骨头。这可是你说的,要让官府出面审问。官府的人可不像我这样好性儿,由着你当面洒泼。”
林娘子转头吩咐下人道:“此时天晚了,太夫人刚刚歇下,却不好惊动,先把她关到柴房,派人盯紧了,等明日禀过太夫人,便扭送官府定罪。”
很快的,薛盈便被人关到李府西南角的茶房里,守夜的娘子本要休息,见又送来一人,当面不敢说什么,等众人散去了便抱怨道:“正经坐更已经够辛苦了,又弄了贼来给我们看守。”
她将薛盈一把推进茶房里,冷声嘱咐道:“你可别想不开寻死觅活的,到时都成了我的不是。”
咔哒一声,房门被锁住了,已经是初冬了,里面没有生火,薛盈只觉得寒凉彻骨,偏偏又刮起了北风,渐渐地,她觉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茶水自然是没有的,要睡也无衾枕,薛盈就这样睁眼熬着,原来冬天的夜这样长。
第27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娘子来看薛盈了。
守夜的娘子见到她,眉头当即皱起:“陈娘子,我知道你和薛娘子交情好,但大厨房的琉璃盏丢了,她有重大嫌疑,把她锁在这里是防止串供,你不能进去。”
陈娘子偷偷塞给她一块碎银子,低声道:“我只是去送饭,娘子行个方便吧。”
守夜娘子掂了掂分量,犹豫片刻道:“好吧,不过你得快一点,一会儿来人就不好了。”
对于陈娘子的探访,薛盈是有些意外的,她勉强露出笑容道:“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不需要准备早点吗?”
陈娘子看了薛盈一眼叹息道:“我实在放心不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盈倔强地抬起头:“我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琉璃盏不是我偷的。”
陈娘子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自然相信薛娘子为人。只是你性子一向直爽,可是平日得罪了什么人?”
薛盈摇摇头:“我入府后虽然言语无忌,可一向与人为善,也没妨碍到谁啊?”
陈娘子皱眉问:“我听说,林娘子说是在薛娘子房中搜到琉璃盏的,你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薛盈回忆道:“她们是在我床头的衣柜里找到的,琉璃盏就装在一个曲水纹漆盒里。我记得,衣柜当天并未上锁。”
陈娘子随口问:“那盒子是什么颜色的?”
“杏黄色的,做工一般,想来不是官用的。”
陈娘子不由愣住了,喃喃道:“怎么会是她?不应该呀。”
薛盈抓住她的手问:“陈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娘子迟疑片刻道:“不瞒薛娘子,前些日子,我在王娘子房中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可是她和薛娘子关系一向很好呀。”
薛盈实在难以相信,脱口道:“不可能是王娘子,她没有理由陷害我。”
陈娘子沉吟片刻劝道:“但愿是我多想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听管事的娘子们说,待太夫人用过早膳,便去向汇报这件事。时间不多了,薛娘子心中得有个主意才是。”
“劳烦陈娘子去给小娘子送个信儿,她知道我的为人,会替我做主的。”
薛盈一夜未眠在想对策,思来想去也只有李嘉能替她出头了。她也曾想过向李维陈情,可是一记起他那张面瘫脸,就下意识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好,我这就去找小娘子。”陈娘子随手递给她一个食盒,嘱咐道:“薛娘子还没吃早饭吧。今日是冬至,这里面是我刚做好的馎饦,你记得趁热吃。”说完就匆匆去了。
原来是冬至啊。国朝冬至一向有吃馎饦的习俗,薛盈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她随手打开食盒,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是令人温暖的烟火气息。那汤头的想是用猪骨熬制的,颜色奶白,汤中的面片形状很好看,像一只只可爱的猫耳朵,上面还浮着几片嫩黄的黄芽菜,几段青碧的韭菜。薛盈一夜未眠本没有什么胃口,此时倒觉得有些饿了。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原来陈娘子在汤中也加了齑汁,和她当初做给陈娘子的那碗汤面味道一模一样!
是自己喜爱的麻辣刺激的味道,还带着猪骨汤的清鲜醇厚,而猫耳状的馎饦充分吸收了汤水,变得又滑又软,入口有浓浓的小麦香。不知不觉间,半碗馎饦便下了肚。
也许所谓希望,无非是寒夜里的一盆炭火,雾海中的一盏明灯,饥饿时的一碗热汤。薛盈当初无心的一个善举,居然换来了有心的回报。这世间固然多得是魑魅魍魉,可也有公道仗义之人,想到这里,她似乎也没那么冷了,靠着墙壁慢慢睡着了。
太夫人房内,李嘉和林娘子起了争执。
李嘉对太夫人道:“娘娘,薛娘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琉璃盏绝对不是她偷的。”
林娘子咳嗦一声道:“小娘子,我也希望薛娘子无罪,可是琉璃盏毕竟是从她房中搜出来,若不严加审问,实在无法向众人交代,奴婢以后也无法再管教下人了。”
太夫人扶额叹了口气,劝薛盈道:“三姐儿,知人知面不知心,薛娘子有罪无罪,还是等审查清楚再说吧。”
太夫人转头吩咐林娘子:“大哥一早上朝去了,要晚间才回来。他在衙门一年要处理上百起这样的案子,最是有经验,还是等他回来再做定夺吧。”
林娘子也觉得这么办做稳妥,忙答应着去了。
李维直到酉时三刻才回府,郑良伺候他换下公服,换上月白色锦袍。他神色间微微有了倦意,等下人们呈上晚餐,是酒煎羊肉、江鱼包、蹄子羹几样菜,他略尝了一口,皱眉问道:“今日大厨房不是薛娘子当值?”
一位下人道:“回阿郎,小的听说,薛娘子犯了规矩,林娘子出面把她关进柴房了?”
李维冰冷的目光扫向他:“犯规矩,犯了什么规矩?”
“小的也是听说的,具体情况不清楚。”那下人被李维的目光看得身上发毛,忙向郑良发出求救的眼光,郑良刚回来还不知道此事,忙道:“小的也不知,阿郎不如把林娘子叫来问问。”
李维沉声道:“那就把林娘子叫来。”
说来也巧,林娘子打听到李维回府,便也赶着来回事了。
林娘子向李维大概陈述了情由,又道:“大厨房丢的那只琉璃盏,是奴婢带了人从薛娘子衣柜里搜出来的,人赃并获。”
“哦。”李维淡淡问:“东西呢?”
林娘子愣了一下,忙将只曲水纹漆盒交给李维。李维只扫了一眼问道:“这漆盒也是从薛娘子房中搜出的?”
“正是,琉璃盏就装在这只漆盒里。”
李维随手漆盒将递给郑良,神色自若道:“琉璃盏不是薛娘子偷的,是我连盒子一起赏给她的。”
这一句话说出,房内的众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林娘子,惊讶得一时连话都忘了回,半响方咬牙道:“阿郎恕奴婢冒昧。奴婢在账上没有查到这个赏赐啊。”
李府的惯例,主人都赏赐下人银钱衣饰器物,管家娘子都要记录在册,林娘子万万没想到李维竟会这么说,额头已是冒出汗来。
李维看了郑良一眼,郑良耳观鼻,鼻观心,随即道:“是小的一时疏忽,忘了告诉管家的娘子了。”
在场的众人皆十分惊诧。这琉璃盏十分名贵,原是李府的家传之物,李维却将它赏给了一个下人!李维一向冷静自持,对人一贯淡淡的,没想到却在一个厨娘身上破了功。
林娘子此时也在揣度二人的关系,只是不敢露出什么异色来,她现在十分庆幸,幸亏自己当初没让薛盈在院中罚跪一晚,否则以李维的个性,是不会轻饶的。
在一片沉默中,还是郑良开口对林娘子道:“既然琉璃盏不是偷的,林娘子赶紧把人放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此时林娘子双腿都有些发抖,忙应了一声退下,一叠声吩咐下人:“快,快随我去柴房。”
林娘子走后,李维转头对郑良道:“你也去跟着看看吧。”
薛盈在柴房中关了一整天也不见外间有什么动静,那守夜的娘子又摆出了一问三不知的架势,心中正郁闷,忽听得外间一片嘈杂声,竟是林娘子和郑良带着下人来了。
这回林娘子完全换了一副样子,见到薛盈忙拉着她的手笑道:“真是委屈薛娘子了,此事是我的过失,薛娘子饿不饿,可想吃点什么,我让人赶紧去做。”
薛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已经找到偷琉璃盏的人,林娘子对自己抱愧,这也不像她的为人呀!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郑良对她使了个眼色道:“阿郎还有话要问薛娘子,跟我来吧。”
薛盈一脸狐疑跟着郑良走出柴房,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莫非已经查到谁在陷害我了?”
郑良笑笑道:“目前还不知道是谁陷害娘子。不过以阿郎的能力,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薛娘子自可放心。”
薛盈又问:“阿郎找我,是想要仔细寻问当时的情形吗?”
郑良看着薛盈笑了,半响方道:“今日晚了,薛娘子在柴房里关了一天,想是又累又饿,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明日再请见阿郎也不迟。”
郑良回到李维房中,见他刚刚用过晚膳,桌子上的菜只略动了动,便道:“今晚的菜肴想是不合阿郎的胃口,小的让厨房再拿一些点心来。”
“不必了。”李维摆手制止:“那里的情形怎样?”
郑良知道李维想要问什么,笑笑道:“看薛娘子的神情还算镇定。”他见李维一时无话,又道:“这也幸亏是薛娘子为人直爽泼辣,受得了磋磨,要是换了别的娘子被诬陷是贼关在柴房一天,不给吃不给喝,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子呢。”
李维把手中的书放下,扫了郑良一眼淡淡道:“你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
郑良忍住笑道:“是小的多嘴了,阿郎若无别的吩咐,小的告退。”
“慢着。”李维把书案上那只曲水纹漆盒递给他:“这漆盒做工一般,潘楼附近有几家温州漆器铺,多得是这种大路货,你亲自去查查,是府上什么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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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谢瑶嫁与权倾一时的大司马庾峻,受尽荣宠。谁知一朝城破,她被骂为祸水,庾峻狠下心来逼她投缳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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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诚: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是我黑暗中的一线光。
心愿三:好好活着,避免国破家亡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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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珪见谢瑶对世人眼中美姿仪的萧诚一脸花痴,发出一声冷笑:谢三娘就这么看重男人的皮囊?
谢瑶看见桓珪阴冷的目光心中一凛:也没有,其实妾更看中男人的内涵。
桓珪随即摘掉头上的漆纱笼冠科头而坐:我就是以内涵取胜的,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阅读指南:1.架空魏晋,勿考据。2.作者魏晋美男控,男人戏份较多,苏爽文,结局he。
第28、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