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怕万一, 你知道皇上体弱, 且热衷修道炼丹, 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许多妃子得到宠幸却没能怀孕, 或是怀孕了生下孩子也早夭了, 我的孩子他那么健康, 我怕......”
“不可能, 这不可能。”赵竑显然慌了神。
“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这孩子不能活。”素若淡淡的说, 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可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啊!我不由得背后发凉,怀疑她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 说话带笑,低声下气求我带入宫的大理公主。
“你......要怎么做?”
“自然不能太明显, 这孩子最近感染了风寒, 我只用了两成的药剂, 他的高烧不退,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活力了。”
她的话让我想起昆仑小的时候发高烧, 我抱着他跑了十几里路,找到一位愿意诊治他的大夫,看着满身扎着细针, 周体通红, 止不住痛哭的样子。作为一个陌生人尚可以如此, 而作为亲生父母的他们居然可以如此蛇蝎心肠。
可怜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亲生父母算计吗?
想到这里,自己被陷害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发出最小的声响,慢慢地爬着,离开了暗室,回到了房间。
小皇子正在床上躺着,悄悄地走近看他,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双眼无神的睁着,也没有盖被子,只穿着一件单衣,凑近时身体的热量已经可以感受到了,我突然莫名的心痛,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我慌忙将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从袖口拿出一个轻纱手绢,遮住自己的面部,悄悄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看见丫鬟茶花和侍卫门都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口,各自聊着些有的没的。
我穿着淳妃的衣服,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她们见我出来,忙下跪行礼。我寻思着,若这会子找府上的大夫来,似乎会穿帮,若是带着孩子出去更是凶多吉少。
思忖之后,决定铤而走险,带孩子出去找大夫。
幸亏以前在静默姑姑的占卜书上学过如何模仿不同人说话的声音,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茶花小声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屋里闷得很,我想抱着小皇子到院子里走走。”
茶花朝屋里看了看,又说:“要不要茶花跟着?”
我摇摇头。
刚离开她的视线,我便马不停蹄的跑到沈府住家的孙大夫那里,孙大夫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人家,曾是跟随父亲的军医,作为沈府的大小姐,自然与我相熟,但看我抱着一个娃娃来,有些讶异。
我并没有解释,只让他瞧病,并一再叮嘱,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孙大夫点点头,忙把脉诊治,孩子的病不算复杂,只是简单的风寒,但年龄小,抵抗力弱,加上病已经拖了很久。孙大夫很用心的把脉,看唇舌,才决定要用针灸逼出体内寒气。
看着孙大夫将银针烧热,一针针扎在孩子的身上,而孩子想哭却又无力发出声音的样子,我好心痛。昆仑小时候的样子再次浮现在我面前,他只有牵着我的手时哭声才会小一点,他喜欢用他的小拳头握着我的手指,使出吃奶的劲儿握紧,这样才心安。
我试着让孩子握住我的手指,果然,他不哭了。孩子需要一个支持,哪怕是一个手指。他的那双大眼睛正看着我,满满的信任。
孙大夫扎完针之后,开了一副药,为了方便孩子服用,制成了小小的药丸,用小小的袋子装好。已经过了许久,我要马上赶快回去。孩子被我护在怀里,冲进夜幕里。
刚到王府北院,远远地便看到院子里的士兵乱作一团,我知道,事情败露了。我转身要走,昆仑从暗处走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但看到是他,便心安了。他原本要行礼,却被我拉着,才看出是我来,他将我和孩子护住,转身往回折返。这时,赵竑带着一队人马从对面走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剑,步步逼近,周围的墙上和树林中陆续出现一些拿着弓箭的士兵。
昆仑站在我前面,挥手准备迎战。虽然他武功高强,但这阵势若硬来,恐怕凶多吉少。我拉着昆仑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陆陆续续,沈家人和贺兰王妃、玥儿也都来了,大家都聚在北院行宫里。
贺兰王妃看了看哭泣的皇妃,又看看抱着孩子的我,愤怒的叫了一声:“星辰,你做什么?”
我被她的一声呵斥镇住,只得跪下,青婵在旁边焦急的直跺脚,玥儿想要说什么,却被贺兰王妃使眼色退了下去。
贺兰王妃说:“沈星辰,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什么?”
我故作镇定,面露无辜道:“星辰受邀陪伴皇妃,见小皇子病了便带他去看了大夫。”
“给皇子看病,怎么淳妃自己却不知道?”贺兰王妃问道。
我抬头看淳妃,她梨花带雨,我知道,就是现在我说什么,都百口难辨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刚才皇妃离开了一会儿,我见皇子有恙,便私自做主送去就医,并没有告知皇妃。”
她听我说出这样的话,以为我不知道她和赵竑的苟且之事,便故作柔弱的说道:“我饮了几杯酒,觉得乏了,便一直在榻上睡着了,你何时带走了皇子我都不知道。”
茶花看到我穿着淳妃的衣服,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忙上前补充道:“我可以作证。”
旁边的侍卫也按耐不住上前说道:“沈小姐穿着淳妃的衣服离开的,我们都以为是娘娘,就没有阻止。”
“这又是怎么回事?”贺兰王妃问道。
淳妃哭着说:“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换下,头疼的厉害,想必是她要害我,夺走小皇子吧。”
我看着她的嘴脸不由得好笑,贼喊捉贼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纯青了。
“你为了给小皇子看病,打昏了淳妃?你的意思是淳妃并不想医治自己的儿子,倒是你着急为皇子治病了?”
“王妃想想,若我真心想要加害皇子,就不会带他回来,从带走他到现在已经2个多时辰,我早就可以带着他离开王府,若再乘快马,估计已经出了临安了吧。”
淳妃忙走上前对贺兰王妃说:“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怎么会放着孩子有病不去治呢?更何况这是皇上唯一的血脉。”
赵竑上前说道:“刚才士兵禀报,若不是拦下了,昆仑就要带走星辰和皇子了。”
“昆仑?那不是你手下吗?怎么会和星辰扯上关系?”贺兰王妃问道。
“这,孩儿就不知道了,您要问星辰才对!”
贺兰王妃明白我和昆仑的关系,自然对世子的“欲加之罪”看的清楚,便说道:“这位小昆仑据说是青婵的师弟,这是妹妹派人来救姐姐了。”
赵竑见贺兰王妃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手下,便没有再往下说。昆仑现在是他面前的红人,他还指望着昆仑为自己建功立业呢。
贺兰王妃说:“既然皇子回来了,淳妃和星辰不是之前的好姐妹吗?不知娘娘可否卖我一个人情,原谅星辰的冒失?”
淳妃见大家都看着,到现在自己也似乎没什么损失,便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贺兰王妃看看我身上穿的衣服说道:“我记得你到行宫之前我们是见过的,你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衫,配着一个鹿皮马甲,我还夸你好看来着。你的衣服呢?”
淳妃的脸色大变,她知道我的那身衣服在哪里。
“我看见衣服就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估计是星辰落下的,便命人把衣服收起来了。”
贺兰王妃忙说道:“您的意思是不知道星辰带走了皇子,还帮她把衣服收起来?还是您让她去给皇子看病的?”
“这......其实我并没有看到那件衣服。”淳妃有些无与伦比。
“哦,那衣服去哪里了?”贺兰王妃又问道。
其实并不是王妃故意强调那件鹿皮马甲,因为那是王妃很珍爱的一件衣服,是沂王狩猎时为她打下了一只鹿,请了能人帮着做成了一件马甲。今早天凉,我去请安时王妃要我穿上避寒,想着忙完了便还回去。可谁知忙了一整天也没来得及送,这不王妃自己想起来了。
“这......”淳妃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知道,没见过王妃说的衣服。”
王妃气急了,忙差人来对淳妃说:“娘娘息怒,这件衣服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找到。”于是差人在行宫里开始搜查。
淳妃大怒,大声叫嚷着:“胆敢在我面前造次,不想活了吗?”
她边阻止身边的人动手,身体一边向摆满古董花瓶的墙走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位士兵伸手将花瓶拿起,柜子就翻转过去,暗室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淳妃脸都绿了,但贺兰王妃要找到鹿皮马甲的心不死,随即命人前去探路,几个人拿着火把,提着灯笼便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赵竑和淳妃私相授受的房间,大家一路跟来。
房间的地面上散落着我的衣服,当然包括那件鹿皮马甲,淳妃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微笑。她用手扶着门框,赵竑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且应允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不是星辰的东西吗?一路扔的,该不是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男女苟且之事吧?”
暗室旁边是竑儿的房间,贺兰王妃说着,走到了床边,在床沿上发现一个玉佩,忙拿起来在手里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