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见了吗?
叶小萌叹了一口气,她当然是睡不着的。
秦瑞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萌无害的小弟弟了,他一直待在她身边,不离开她就不会睡得很沉,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不会趁她睡着做些什么。
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这么紧,她如何能安然入眠?
秦瑞笑了笑,又把头低了下去,紧紧靠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肚子,“小萌,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夹着强烈的渴望。
叶小萌有些嫌弃,伸手将他的脑袋推到了一边,“不许压着我,一会儿他都被压坏了。”
秦瑞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萌,还没生下来,你就偏心了。”
叶小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丝变化的小腹,眼中的光芒有些复杂。
从知道这个宝宝的存在开始,她就没办法欺骗自己不在意,刚才的反应完全是出于母性的本能。
秦瑞紧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你决定生下他了吗?”
叶小萌的脑子里闪过薄靳霆的那张脸,她和薄靳霆的孩子,真的要生下来吗?
如果她私自生下来了,苏雨晴会放过她吗?薄靳霆会觉得高兴吗?
高兴?不,不会,这个孩子会成为苏雨晴的心中永远的刺,她惹了苏雨晴,那就是触犯了薄靳霆的底线。
夜色越来越深,普安医院,薄家人赶到的时候,医生就告诉他们,叶小萌确定怀孕了,血液检测报告非常明确,绝对不可能出错。
还没等众人歇口气,紧接着,医生又说孩子已经没了。就在这时,薄靳霆也赶到了医院。
他站在走廊尽头,听见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晃了晃。
薄靳霆面无表情地看着办公室门口的医生,静静地听着他说,孩子已经没有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紧到骨节泛白,一向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这一刻,像是承受不住打击,连站都站不稳了。
“人在哪里?我太太在哪里?”他的嗓音干涩得厉害,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这一刻,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种剜心刻骨的疼痛,痛得她全身颤抖,他红着脸,固执地想见叶小萌。
他想知道他她好不好?有没有伤心难过?
可没想到,医生却将他拦住了,“病人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情绪波动不宜过大,而且,她说她并不想见你们。”
不想见?现在她应该很头疼了吧?
薄靳霆薄唇轻启,声音低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是她丈夫。”
医生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见他似的,淡淡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医生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混蛋,不过很快他就隐藏了下来。
好歹人家也是中亚国际的总裁,他们医院的大股东呢,他一个医生,绝对是惹不起的。
不过薄靳霆何等精明的人,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眼神当中的波动。
记得白天,苏雨晴和叶小萌住院的时候,这个医生也在。
当时苏雨晴和叶小萌的病房紧紧相连,就在隔壁,叶小萌跑出去,也是这个医生最先发现,他本来想着赶紧联系她的家属,可没想到居然在苏雨晴的地方找到了他。
当时他看她的眼神也是这样,嘲讽又不屑。
那时候他应该就觉得,薄靳霆是个混蛋了,家里老婆怀孕,居然还有心思跟外面的情人你侬我侬的。
而且还把情人和老婆直接安排在隔壁,自己一直守在亲人身边,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更渣的男人了吧?
换成他是刚才那位小姐,肯定也不会要孩子的,有这种混蛋父亲,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幸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他,“麻烦签下字,手术费用您看是不是去收费处交一下?”
几千块钱的堕胎费,一点儿也不贵,但是住vip房就有点贵了。
薄老夫人已经失声尖叫起来,“不会付的,我们决不会付,把孩子还给我们!”
她浑浊的眼中,眼泪一滴滴往外流,喊得嗓子都哑了,“叶小萌,你怎么那么狠心?”
沈嘉月也哭得很惨,眼泪红通通的,医生看着她们这样,心里也有些尴尬。
“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小姑娘吧?眼下这种情况,谁敢把孩子生下来?你们这应该是要离婚了吧?既然女方愿意拿掉孩子,你们应该松一口气了。“
看见这家人这么不讲理的样子,医生到底忍不住,为那个姑娘抱怨了几句。
“怀孕期间的女人可不能离婚。”
他还记得白天,在那个叫苏雨晴的女孩病房里发生的事,这件是今天一整天vip层的医生都有所耳闻的。
无论怎么看,那个叫叶小萌的小姑娘都是可怜的一方,薄家和苏家谁都不放过她,她怎么敢不离婚呢?
小姑娘年纪轻轻,结过婚,打过胎,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可怜的女人呀。
这些话听在薄家人的耳朵里,像钝刀似的,一刀一刀割着他们的心。
是啊,确实是他们逼的叶小萌,那个女孩子又做错什么了呢?
这个医生说得一点不错,女方怀孕期间是无法离婚的,叶小萌拿掉了孩子,也是为了方便他们呀。
沈嘉月因为受的打击太重,终于坚持不住倒在地上。
薄靳霆没说话,眉眼之间蒙着一层阴影。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原本,两个人是要好好开始的,却这么突然地被画上了句号,
他有些出神地想着,拿掉孩子的时候,叶小萌在想什么呢?
男人眼底的悲伤无休无止,捂着眼睛,声音发哑,“我会去付的。”
这句话好将他压垮了一般,回想起来,他也从没为叶小萌买过什么,也没给她付过多少钱,没想到这次替她付钱,竟然是打胎的手术费用。
真讽刺,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了,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医生说这些话,心里有些后怕,薄家可不是一般的人,万一恼羞成怒报复他,他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最终他还是收敛了几分脾气,放缓了声音问道,“那个留下来的孩子,我们暂时保存起来了,你看你们是要带走呢还是?”
其实这个孩子的月份不大,隐约只能看出形状,五官都还没长全,血肉模糊的只是一小团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