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雪花厚实得已经堆积起来漫过了脚背,踩下去就是一个 深坑。昏黄的路灯光,没有那铺满雪花映照出来的白光亮眼,整个城市都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之下,不知道是在融化着什么,等待着来日的烈日降临悄悄的带走。
而今已经临近凌晨了,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的身影,车辆早已经没有了声音。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躲在某个屋檐下,或者桥洞下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乞丐和流浪汉。
早已经静谧的世界当中,连呼吸声都显得异常的刺耳。在这个陷入沉睡的城市当中,难得在雪的覆盖下得到这般的宁静。
“咯吱……咯吱……”
踩着积雪的声音,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徘徊在街道上。一个单薄的身影,衣袂飘飘,平静和稳健的走在街道上,那种寂静变成一种孤独,好似整个世界就剩下这么一个活物了。
若是有人注意到的话,定然会骇然无比。因为那如同鹅毛般飘落下来的大雪,在距离这个人几寸的地方,竟然诡异的消失了。不……应该是融化了,而他整个人身上干干净净的,就连覆盖过鞋背的雪,也沾染不了他的鞋哪怕半分,他犹如雪花的绝缘体一般,或者说——出而不染。
“大雪的降临,何尝不是天地的一种死呢?勃勃生机似乎陷入了沉睡,又好似被包裹在襁褓当中带上归墟。这是一种死,一种融汇生命、消融生命的死亡,明日……”
司空半语抬眼看着被雪花弥漫着变得有些模糊的天空,口中喃喃道:“明日或许烈日降临,雪花笑容,恢复生机。那么便是雪的死,从雪花变成了水,渗透进入大地,或是成为江河的一部分,或是成为植物吸收之后的一部分,或许……融入人的体内。雪已死,但它却还是活着的。”
“它掌控了生,只不过生的方式改变了。那么这是因为什么呢?既然它已经掌控了生,为什么还需要这样的变化?”
生死的感悟,现在司空半语已经触及不浅了。他已经明白过来,无论是生死,都需要一种掌控,而这种掌控,也许是作用于身边,也许作用于自己,自己便成为那一只执掌生死的手,没有任何东西再有在自己面前剥夺生死的资格。
只是……这种生死的变化,却让他迷茫了。犹如这雪,它其实无论如何变化,都在进行一种生的转化,看上去它已经是一种死亡的过程到另一种死亡的过程,然而真是如此吗?在司空半语看来,这是它的一种迂回的方法,迂回在生的世界里面,远远的避开死亡的过程,既然它已经是掌控了生,那么足以掌控自己的生了,为什么还需要这样的迂回?
司空半语沉寂在感悟之中,不知不觉的来到一种大楼之下,他仰头看去,这栋十几层的大楼如同一根巨大的柱子,耸立在漫天的雪花之下,显得异常的孤独和寂寞。
大楼的大厅内,两个发抖的保安,正搓着手哈着热气看着外面晦暗和雪花映衬的白色交融的夜色。
“呼……喂……你找谁?”看着司空半语走进来,其中一个保安开口问道。
“7楼703号,我来看看朋友。”司空半语淡淡的说道。
“703?”另一个保安闻言,眼里露出一抹鄙视之色,有点不爽的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道:“电梯坏了,你走楼梯吧!”
“多谢。”
看着司空半语的背影,一个保安说道:“啧啧……没想到那个骚娘们大雪天的都不忘记做生意啊!”
“那是……人家那身材,那相貌,可是极品啊!不过可惜了,走上邪路了。”
“那是人家的事情,我们哪儿管得着?你看这大雪天的,老子也想有个暖被窝的人,她家就一个残废的小子,难道还期望能够暖被窝不成?这样不仅仅能够赚钱,还可以那个啥……嘿嘿……”
“还真别说,想起那娘们,老子都有点心痒痒的,要不要老子明天问问她价格如何?老子们也是品尝一下怎么样?”
“得了吧!就你这三千块的工资,怕是几个月才够呢,人家可是大富豪上班的,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是什么人才能够消费得起的?”
“切……说说也不行?”
司空半语虽然走远,但是两人的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哀。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脆弱,若是将这种脆弱无限放大的话,没有人想活。而有的人则是以自己的鼠目寸光去无限放大别人的脆弱,他们是杀人犯吗?不是……不过和杀人犯没有多大的区别。
来到703房门前,司空半语轻轻的敲了敲门,屋内顿时响起一个声音。
“来了!”
“咯吱。”
房门打开,一个剪着平头的半大孩子,穿着一身帅气的民国风学生服,看上去精神无比,面目清秀,倒是个小帅哥。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认为这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只是目光往下,看到那滑动着轮子的轮椅的时候,怕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那半大孩子看着司空半语,目光当中露出困惑之色,因为这和他以往见到上门的人大相近庭,以往来这里敲门的人,都是穿着光鲜亮丽的,一看就差点把有钱人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但是这个人……平凡。
并不显眼的灰色大衣,平静的目光,平凡的面孔。
“我姐姐不在家,你去大富豪找吧!”虽然如此,他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司空半语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的,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托我替你寻找一家医院为你手术,我是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好去安排,我姓寒。”
“是吗?我叫刘春,请进。”刘春一听,露出一抹笑容,看起来这样的人已经不少来过这里了,毕竟刘夏一直都在为他的痊愈事情而努力,想必刘春的心里也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