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用头盔和民用的不一样,安全扣多了几个。陆时亦看他眉毛有往一起聚的趋势,勾勾手指,“低点。”
薄谦听话地俯下身子,陆时亦双臂环到他颈后,替他将安全扣一颗一颗扣好。
这姿势下,两人距离极近,薄谦很容易便闻到了青年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味,掺杂着若有似无的辛辣,好奇道:“晚上吃的什么?”
“串串,”陆时亦把T恤揪到鼻子边,嗅了一下,“味道还没散?”
他的T恤不长,这么一揪,便露出一截纤细紧实的小腹。肌肉若隐若现,不是纹理很明显的那种,但配上白净的皮肤十分扎眼。
薄谦眼皮一跳,赶紧抓着T恤边,把他衣服拽了回去。
陆时亦还没发现哪里不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薄谦。薄谦心道这小家伙真是不识好歹,又动手拉上他夹克的拉链。
拉到脖子,一点都没剩的那种。
“这样就盖住味道了。”
说完他长腿一迈,直接跨上摩托后座。陆时亦没法继续追问,只是启动车子,缓缓滑离博驰。
在市区内,陆时亦不敢开太快,但他的“不太快”是相对的。
普通人不太快是沿着马路边边三十码往前开,陆时亦倒也沿着马路边边,可速度一直控制在限速的最高线,比旁边的四轮车都猛。
等出了城区,压在头顶一天的乌云终于散开,露出一轮圆月,伴着几点星子。比钢铁丛林硬许多的风打在脸上、手上,不疼,反而有种真实的触感。
——能让人意识到自己是具象的,是真实活在这世界上的。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陆时亦侧头问了一句:“怕吗?”
“不怕,”薄谦声音平静,甚至还能腾出手抚平陆时亦被风吹乱的头毛,“再快一点。”
“好。”
话音刚落,薄谦便见到陆时亦伏低上身,车子犹如一只被压抑久了的野兽,低吼一声,疯狂地冲了出去!
即使已过而立,也没有男人能抵得住机械的轰鸣声和肾上腺素狂飙的刺激,那是刻在灵魂里的东西。
薄谦闭上眼睛,感受着速度划破空间的快感。眼前笔直的公路似是化成一条延伸到天边的线,令人忍不住想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一直走到时间尽头。
不知道顺着这条路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地,陆时亦看看油表,终于靠边停下了车。
“不能再走了,”陆时亦跳下去,砰地一声把自己摔进路边的草地,“再走油不够回去了。”
一次疯狂的驰骋足够消耗掉他大半体力,尤其后面载着个人,要时刻顾忌对方的安全。现在他胳膊都有点颤,边揉边望向天空。
薄谦瞥了丝毫不拘小节的陆大少一眼,摘下头盔,也坐到他身旁。
这男人矜贵,陆时亦从第一次见到他起就知道,略显意外,“地下脏,你去车上等我五分钟,我歇一会儿。”
薄谦不置可否,而是问:“你在看什么?”
“星星。”
薄谦顺着他的目光仰头,“……郊区的星星是比城区的亮。”
陆时亦“嗯”了一声,“而且这个角度看的话,是不一样的。”
薄谦无法理解躺着看星星和坐着看星星能有什么差别,顿了顿,抛弃了他尊贵的身份,皱着眉一起躺了下去。
紧接着他听到“噗嗤”一声。
——陆时亦没忍住,笑了出来。
薄谦立马明白,自己被这小家伙诳了。先是诧异于他居然有胆子玩自己,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容易中招有点好笑。
也忍不住跟着他笑出声。
空旷的田野上,荒芜的公路边,两个有钱人仿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不停的笑。
笑声惊动了刚刚睡着的蝉,蝉不高兴了,扯着嗓子朝他们大吼大叫。
于是等两人捧着肚子停下来时,蝉还没停,依旧“滋儿哇——滋儿哇——”
薄谦被它们烦的不行,扭头看陆时亦,视线正巧落在那颗六芒星耳钉上,心思一动,“陆同学,你的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