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这样偷偷溜进来,没惊动任何人已经算是他运气不错了,虽然被发现了也可以安然脱身,但到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他不愿意那样。
若是想天天看到,现在这个身份显然是不行的。
“我明天晚上回去吧。等我准备好了,再过来。”玉简征询道。
“好。”谢瑾瑜虽然有些不舍,但又开始隐隐期待下一次正式汇面,他宽了外衣,拉开被子,拍了拍床板,“哥哥,那我们先歇息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玉简一愣,他没考虑到过夜的问题。
但这纠结仅仅维持了一秒,就在小崽子殷切期盼的目光下躺了下去,两人之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他的手,还在他手里握着。
肌肤相贴间传递着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掌心沁出的薄汗打湿了他的手掌,略微粘腻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玉简挣了挣没挣开,索性随他了。
谢瑾瑜就着这个姿势,跟玉简絮絮叨叨他这段时日的经历,上至在朝堂上的对应和私下的布置,下至今天的晚膳,挑着所有的话题跟玉简说了个遍,似乎只是为了哄他多说两句话。
玉简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低声回应两句。
连日来赶路的疲倦涌了上来,他就在小崽子越发轻缓的嗓音中睡了过去,意外的香甜。
朦胧间,他的脸上似乎覆上了一片温热,轻柔地来回抚摸着,伴随着一道道令人心碎的祈求声,“别醒,继续睡……”
这道声音太耳熟了,还没升起警惕,就已经下意识放松,陷入了深眠。
彻底对那不断骚扰他的温软失去了感知。
第二日,盯了心上人一整晚的谢瑾瑜,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起身去上学,而且是御书房。
老皇帝为了把人时时带在身边,索性担下了教导他的任务,也想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毕竟这个儿子现在就是一张白纸,若是能得到他的忠心和支持,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他年纪不轻了,儿子们都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
当惯了皇帝的人,又哪里舍得这个位置呢?
这个时候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威胁,对他又极度依赖的儿子,无异于会成为他心中特殊的存在,谁不希望被那样纯然崇拜的眼神盯着呢?
下了学,谢瑾瑜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拒绝了老头子的挽留,脚下生风一般地冲回了寝殿,满心欢喜地推开门,却只留得一室寂寥。
那个人在或不在,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明明早秋,他却生出了几分遍体凉意,如坠冰窖。
他走了?
他就那么走了?
说好了再陪他一日,傍晚才走的呢?
他僵着身子坐在桌旁,连书掉在地上都没发觉,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木木呆呆。
“发什么呆?用过晚膳了吗?”谢瑾瑜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却突然听到玉简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从椅子上弹了依赖,猛地抬头,正对上刚刚翻窗进来的玉简。
跟上次在南邵国一样的姿势,半跪坐在横梁上,垂眸看着下面的小崽子,心下却是一片平静,还有几分暖意。
看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大约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哥哥,下来。”谢瑾瑜走过去,向上举着双臂,定定看着他。
这个高度……
就是个孩子都不一定能摔出什么来。
玉简笑笑,脚尖一点,轻盈地落在谢瑾瑜面前,刚想开口,就被小崽子上前一步,狠狠搂进怀里。
“哥哥,如果要走,一定要告诉我。”他的鼻子蒙在玉简胸前,说出的话嗡嗡的,带着气音。
还有几分委屈。
“好。”玉简愣了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
两人吃过了晚餐,谢瑾瑜干脆是连话都不说了,也不看书也不做什么,就静静地盯着他瞧,生怕少看一秒,这人就要直接走了。
但是要走的留不住,月朗星稀,屋内已经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