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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霜雪
    夏末初秋,晨光熹微,东方既白,清风微凉。

    央华宫内,喧嚣已息,杯盘狼藉。皇帝酒醉之下,终得睡了个囫囵觉。胡凌却越喝越精神,毕竟一直灌酒的是皇帝,他倒不醉。

    “侯爷,您瞧,这条路就能去缀霞宫,拐俩弯儿就能到。”王集体贴道。

    胡凌斜睨他一眼,王集吓得收声,退到一旁。

    胡凌偏换一条路,远些,麻烦些,只是最后还是到了缀霞宫。

    站在宫墙外,听闻院内谈笑声,其中一道声音干脆爽朗,透着gu子直脾气,却娇憨可爱。

    “给我把那个靶再挪远些,我还能s中!”

    “咻——啪!”

    想来定是正中红心,院子里的人齐齐鼓掌喝彩。

    “再来再来!换个位置!”她兴致高昂。

    听声音便能知道,她该是多么欢欣快乐。

    这声音,正是他惦记的人。

    (本文唯一正版只在:.tw)

    定南军原是太尉曹蒙一手带出来的,原名本不叫定南军,而名赤胆军。胡凌之父胡维安是曹蒙手下第一猛将。当初平定百越之乱,赤胆军以十万兵力大胜南疆二十万雄兵,致百越元气大伤,百越王被迫上书归顺大兴,从此百越为大兴之属国,岁岁纳贡。

    章德帝龙心大悦,大加封赏赤胆军将士,钦定赤胆军改名定南军,以记此次大破百越之功。胡凌之父胡维安也由此得封二等忠勇侯

    曹月娥自幼失怙丧母,在叔父曹蒙膝下长大。曹蒙与发妻育有三子而无女,因此将曹月娥视若己出,倍加疼爱。

    曹月娥与寻常姑娘不同,最喜舞枪弄棒,常跟着叔父曹蒙习武。

    曹、胡两家世交甚笃,胡凌和曹家三兄弟自小玩在一处。

    曹月娥对自己的堂兄们视若无睹,就喜欢跟着胡凌,像只小尾巴跟在后头,“凌哥哥”长,“凌哥哥”短的叫,令胡凌烦不胜烦。

    彼时胡凌年少轻狂,桀骜不驯,文武双全。仗着一副好皮囊,年少英才,而目下无尘。好美人,(本文唯一正版只在:.tw)乃京城第一销魂窟“慢相思”之常客,常为美人一掷千金,也尝为争花魁与人大打出手。风流之名在外,却唯独对曹月娥不屑一顾。

    “你总跟着我作甚?家去!你不是要练骑s么,让你二哥教你。”

    “我想要你教我。”

    “我没空!”

    “那你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胡凌牙疼,翻个白眼,“我去喝花酒,你也去?”

    “我……”

    英气爽朗的姑娘偏在他面前软得像只糯米团子,眼里憋着两包泪,半晌蔫巴巴道:“那我不去了……”

    胡凌万幸终于甩开这麻烦的小尾巴,满意地大步流星走了。

    走出几尺之外,忽地心头一动,回顾一眼——那只烦人的小尾巴垂头丧气,耷头耷脑站在原地,令人见之不忍,心生怜惜。

    那一瞬,胡凌有一冲动,想道:不如不去慢相思,带她去近郊庄园策马骑s也不错。

    只是他话还未及说出口,小尾巴已转身走了。

    似乎他总是在令她失望过后想反悔,却又总是未能来得及。

    而后一遍遍说服自己:不过是个烦人的小丫头,反正三两天过后她就忘了,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又p颠颠成了他的小尾巴。(作者微博:客至kz)

    直到她即将出嫁的消息传来,胡凌悔之晚矣。

    ……

    他在缀霞宫门外驻足不知多久,犹豫着不如离去,曹月娥身边的绵心突然出得宫门来,正好看见他。

    “侯爷?”

    胡凌罕见地有些狼狈,咳一声,道:“啊,本侯……恰好,路过此处。”

    再蹩脚不过的理由。

    绵心抿嘴偷笑,主动退后,邀他进去:“侯爷里面请。”

    月娥听见声音,好奇地问;“绵心,是谁呀?”

    话音未落,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猝然出现在眼前。

    月娥怔住,旋即秀眉倒竖,娇斥:“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绵心骇一跳,咬唇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胡凌讪讪然道:“是我自己要进来,你莫怪绵心。”

    月娥仿似全未听见,一昂头,大声吩咐:“给本宫把宫门关上!什么人都能放进来,把我的缀霞宫当成什么了?市井买卖之地么?”

    胡凌一呆,眼睁睁看着几名宫侍走到自己面前,不容拒绝地一伸手:“侯爷,请罢。”

    胡凌张张嘴,抬眼却瞅见她冲自己高抬下颌,十分神气的模样,b他记忆中还要明ya艳活泼,他竟觉得这般冲着他发脾气的模样极其可爱。

    从前她也是可爱的,只是如今可爱的程度更是与日俱增,直令他完全无法招架。

    随即脑子一抽,竟真就傻乎乎跟着宫侍出去了。

    待宫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胡凌才回神——他刚刚又是一句话没跟她说上,就被赶出来了?

    ……

    啧,丢人啊!

    ***

    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意芙立于窗前,静静看着院中秋色,神色平静。

    皇帝快一个月没来了,重华宫的门依然紧闭。把守的禁军撤了一半,但仍旧看管甚严。重华宫一应吃穿用度不缺,却冷得叫人心寒。

    她身子已痊愈,每日只读书习字,做做女红,倒b以往盛宠之时清净悠闲。

    “主子,风凉,披件披风罢。”

    素蕊捧来一件暖杏色披风为她披上,如此色调,倒更显得她眉目温柔,清颜如画。

    “既然天凉,你们记得穿厚些,别受了风寒才好。”

    素蕊笑道:“是,谢主子关怀。都不必主子嘱咐,碧云昨儿就把她那件夹袄翻出来了,说是上夜时穿,暖和。”

    意芙也笑:“那记得给她被子加厚些,莫冷着她。”

    素蕊应道:“是。”

    意芙坐回贵妃榻上,看着昨日刚刚绣成的东西,不知不觉发呆。

    “主子既已绣成,不如尽快奉予皇上?禁军只看守门禁,但主子若说话,他们一定会告诉皇上的。”

    意芙看着手里的绣了两月有余的明h色寝衣,不语。(本文唯一正版只在:.tw)其上“龙驾祥云”的图案精致鲜艳,栩栩如生,可看得出绣工精湛,颇费了一番功夫。

    “主子,恕奴婢多嘴,其实您何必这般小心翼翼,严防死守。皇上待您的心意,重华宫上下都看在眼里。您何妨全心全意回应皇上的感情呢?主子若肯服软,主动低头认错,皇上必然气消,岂不是皆大欢喜?”

    意芙一声缥缈叹息,飘散而去。

    “我何尝不明白……”

    她看着窗外凋零的树杈,想起娘亲当年死时也是这样一个寂寞深秋。

    其实梁氏之死,不止因为年老色衰而失宠,更因为被人诬陷通j,j夫正是她年少时曾定亲的心上人。

    那个男人早已另娶,儿女双全,又金榜题名,飞h腾达,志得意满。

    那日林国焘生辰宴,他竟在邀请之列。林国焘早已不记得他曾是自己妾室的未婚夫,还与他把酒言欢。

    宴中,那人离席解手,偶遇梁氏。彼时,梁氏虽已有生育,却依然柳腰纤纤,风姿绰约,相较待字闺中时,更别有一番风韵。

    那人见色起意,竟想骗梁氏偷j。其后几次来暗中骚扰撩拨,不料被林府下人察觉,向冯氏告密……

    意芙至死都记得娘亲临死前的绝望与悔恨。

    悔自己一腔痴情错付,亏她多年来以为那人高山景行,将他视作信仰,藏入心底,心念多年。

    恨自己身若浮萍,一生身不由己,沦为妾室玩物,为人轻贱,终是清名不保,不得善终。

    所以意芙怕。(作者微博:@客至kz)

    她爱的人是这全天下最尊贵之男子。她和他之间不止是一条沟壑,而是一道天堑鸿g0u。

    他有后宫佳丽三千;他坐拥天下,权势滔天。

    而她一无所有,惟有守住一颗心,维护那点可怜的尊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不敢有孩子。

    她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这幽幽深宫,人心险恶,危机重重。只有皇帝一时的宠爱,远不足以让她立足。她实在害怕,也实在不想涉险。

    孑然一身,来去自如无牵挂,她也能随时抽身,至少能保全自己。

    她承认自己胆小如鼠,承认自己畏手畏脚,可这也总b身心俱失,一败涂地的强。

    ……

    宣和六年的冬天似乎来得b往年更早些。

    秋叶还未落尽,开冬未至。朗日晴空,天气肃清,鸿雁南飞,太后亲下懿旨,封廖国公嫡长女何氏为淑妃,明年正月初十入宫,赐居毓秀宫。

    ps:χyμzんαíωμ.cしμЬ(xyuzhaiwu.club)

    1.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陶渊明《酬刘柴桑》

    2.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纳兰x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3.“天气肃清”、“鸿雁南飞”——曹c《冬十月》

    4.上章有误,王集不该自称“臣”,该自称“奴才”,我太困了,写得神志不清,y撑着检查了几遍都没检查出这个错来,第二天早上一眼就看到了

    o(╥﹏╥)o

    跟大家说一下,我三次元越来越忙了,理论上我还是要日更的,但是可能偶尔(呃)会咕咕咕,毕竟我经常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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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加更的意思就是当日更新以外的更新,即双更,应该只会出现在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