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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_分节阅读_382
    清晨时分,纪征在厨房接到了闵成舟的电话。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刀,看着流离台上切了一半的面包,沉默了片刻,然后问:“自杀?”
    “对,自杀。几个小时前我们把尸体拉回警局,刚做完尸检。”
    纪征垂眸默然着,又拿起了刀,把切下来的面包切成厚度均匀的面包片。
    闵成舟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说话,只好自说自话下去:“关栎留了一封自述书。承认是他杀了杨澍。”
    “......还有呢?”
    闵成舟苦笑了一声:“没了。”
    纪征再度放下刀,皱眉道:‘没了?’
    “嗯,没了。关栎只交代了一件命案的犯罪事实。被杨澍带到苏茜家的女孩子是怎么死的,他没交代。”
    “那女孩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是杨澍从火车站找的,估计是到蔚宁打工的外地人。现在杨澍死了,关栎也死了,这姑娘的身份没法查。”
    言外之意,连顶替苏茜的女尸身份都无法继续追查下去,生死不明的苏茜更是无从查起。卷进苏茜失踪案和无名女尸案只有关栎和杨澍,现在杨澍被关栎杀了,关栎又在自首后自杀,两桩案子算是彻底地断在了死去的关栎身上。
    虽然闵成舟没有说出口,但是纪征感觉得到,关栎选择死亡是为了继续掩盖苏茜失踪的真相。而关栎为了掩盖苏茜失踪的真相选择死亡,必定是为了掩护另一个他死一万次也开罪不起的人——韦青阳。
    纪征想起了关栎劫持他的那天晚上,韦青阳站在和他一条公路相隔的地方,他向韦青阳凝望的那一幕。他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凝望的不是韦青阳,而是站在韦青阳身后的一具具亡魂;杨澍、关栎、无名的女孩、白晓婷、还有纪芸......
    “喂?纪征?挂了吗——”
    纪征离开厨房,推开落地窗,在阳台上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才道:“我在听。”
    “怎么不说话,以为你挂了,我想说啥来着.......哦,你昨天晚上怎么忽然走了?你找我干嘛来了?”
    纪征又沉默了,昨天晚上他找闵成舟是为了向他通报一桩命案的发生,那桩命案里卷入了金涛、苏茜、姚紫晨,以及直到现在才浮出水面的吴峥。他想告诉闵成舟,姚紫晨的未婚夫,吴峥遇害了,凶手是在加油站上班的金涛,抓到金涛,查清金涛的作案动机,或许就能理顺金涛和苏茜以及姚紫晨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却忽然之间改了主意,因为他透过闵成舟的办公室窗户往外看,看到了停在公安局对面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他很熟悉,是燕绅常开的那辆。
    后来,他借去卫生间的名义,从公安局悄然离开,像一名败军的小卒。
    他同样把车停在了公安局对面,他取车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从那辆黑色轿车前经过,他本以为他会在那辆车里看到燕绅,但车里只坐着两个体魄强悍的男人,他们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当纪征向他们看去的时候,他们毫不躲避纪征的目光,堂皇地和纪征对视,似乎在向纪征宣以无声的警告。
    纪征没有在路上浪费时间,燕绅的人肯定知道他住在哪儿。就算他的家已经变成了一口布下陷阱的城池他也必须回去,因为家里还有一个边小蕖。他回到家时,家里寂寂无人,客厅亮着一圈橙黄色的壁灯,电视里正在播放边小蕖喜欢看的那部电视剧。他来不及换鞋,直奔边小蕖的卧室,房间亮着灯,但床上却是空的。
    “小蕖.....江护士!”
    西边书房传出轻微的响动,体胖的江护士很快抱着蛋黄从书房出来:“纪医生回来了,小猫刚才跑到你书房,我担心它弄乱——”
    “小蕖在哪儿?!”
    纪征一向儒雅斯文,从不高声说话,此时却露出凶狠的神气。江护士被他吼的一愣,忙道:“小蕖在房间睡觉啊,两个小时前她就回房——”
    江护士话说到一半,忽然伸手指着纪征身后卫生间方向:“在那在那,小蕖在那。”
    纪征回过头,看到穿着粉色睡裙,睡眼惺忪的边小蕖揉着眼睛从卫生间出来了。
    “纪哥哥,你回来的好晚呐。”
    纪征大步跨过去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惊魂未定地抚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低声道:“没事了,没事。”
    然后他亲自把边小蕖送回房间,关了灯,坐在边小蕖床边,看着她在夜色下昏暗的侧脸。
    边小蕖掀开被子,她的脸被枕头噬掉了大半,看不清表情,但声音甜魅道:“纪哥哥,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纪征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把她的被子盖好,然后像是哄一个孩子入睡似的轻轻拍打边小蕖的肩膀。
    很快,边小蕖睡着了。纪征起身去拉窗帘,站在窗后往外眺望,一眼看到了楼下停在树影中的黑色轿车,那辆车没有熄灭,一直亮着车灯,像一头潜伏在夜里的野兽。
    纪征从边小蕖的卧室出来,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眼前和脑子里全都是停在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渐渐的,夜深了,他睡去之前,脑中忽然浮现一个猜测,那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他,从公安局跟到家里,显然是在监视他,但这种监视似乎并不致命,而不致命的监视似乎是一种......保护。
    难道燕绅在派人保护他吗?
    这个问题从昨晚跟到清晨,纪征坐在阳台往下看,那辆黑色轿车依然停在老地方,彻夜未动,只是熄了车灯。
    “我......路过而已。”
    他挂了闵成舟的电话,坐在阳台遥遥地望着楼下的轿车,就像轿车里的人正在向他凝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