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这丫头很倔强,你得镇住她才是,不然以后怕是要骑到你头上去了!”望着单清的背影,乾天抚着长眉若有所思的对锋影说道。
锋影怔怔的点了点头,刚嗯了一声,忽地就回过味来,他脸上腾地一红,对乾天说道:“乾老,您这是说什么呢?我跟单清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充其量不过是朋友……我得去割毛毛草了,不和你多说了。”说完,锋影便急着向书房走去,他是想要去取镰刀,可是那镰刀明明就老老实实的被放在厨房里呢,锋影的心思有些杂乱了。
“呵呵呵!”逗得锋影这样害羞,乾天似乎很是开心,他摸着长眉,看着锋影不住的笑,忽而又纵身飞到树梢上,如同荡秋千一般的坐在一根横枝上荡来荡去。
垂暮山谷里的毛毛草长得十分茂盛,锋影一整个下午都在奋力的挥舞着镰刀,而厨房里,单清已经磨出了一袋草粉,正用那粉来蒸草饼,这美味的绿色草饼将是锋影和单清在路途上的主要干粮,因为海龟公国是海上岛国,沿途几乎都是无人的海域,想要在途中弄到点吃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锋影弯腰割草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强烈的不安,他直起身来,静静的站在原地,眼耳并用,拼命地捕捉着周遭的可疑情况,而同一时刻,正在厨房忙碌的单清也警觉的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如一只多疑的猫儿一般四处狐疑的张望着。
一阵清风吹过草面,在山谷地面上的草丛里掀起了阵阵波浪,一丝不易觉察的灵魂之气如风中利箭一般,迅速的游走在整个山谷中。锋影以足点地,一个跃身回到了厨房门口,说道:“你也觉察到了?”
“嗯。”单清应道,“看样子有人找过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马上走!”
“不收拾东西了?”锋影惊道。
“除了书房里的几本书有价值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而那些书我早已收好了,快走,是那天的黑衣人,此时他还远在几十里外,若他到了这里,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我能够侥幸逃脱一次,却不能保证次次都安然无恙,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准驭物师。”单清用最快的语速说道。
锋影皱了皱眉,他知道单清说的是实话,一个圣阶驭物师与一个中阶驭物大师之间的战斗,确实不是他能够参与的。
人在面临性命威胁的时候,所爆发出的潜能是不可估量的,这样的潜能同样也作用在了速度上,紧紧一瞬间,锋影和单清就收拾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背上行囊,准备上路了。
除了一些半成品的草饼,就是一袋子草粉,锋影将这些东西都收入了月影石中,当着单清的面,现在他并不介意在单清面前露一下财,因为对锋影来说,单清是足可信任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锋影和单清走出了垂暮山谷,站在出口的溪水边,单清回头深情地望了望她昔日的家园,口中轻轻说了一句:“别了。”便再没开口。而锋影站在她的身旁,深有感触,当初他离开关东时,也是这样依依不舍的样子。
锋影没有问单清和那个黑衣人究竟有什么纠葛,他知道有些事不到时候不必去打听,因为多半就算问了单清也不会告诉他的。
海龟公国是位于天珠海域的一个小小岛国,紧邻璎珞海国,位于其东南海域,其地域较之璎珞海国要小的多,相对璎珞海国来说,这个国度算是比较平和的一个国度,一直以来都是由同一个王朝统治着,时至今日,已经几千年了。
从垂暮山脉到海龟海国其路途并不算太远,但是在经过六百多里的陆路跋涉之后,锋影和单清将要在一个边陲小镇上搭乘商船前往海龟公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垂暮镇是垂暮山脉靠近入海口处的唯一一个城镇,这里算的上是璎珞海国对外贸易的一个主要城镇,有着发达的商业,但是却十分的狭小,璎珞王将其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了在驭物师一途的修炼上,他极少有时间去想起海国内除了驭物师之外的其他平民百姓的生活,什么贸易不贸易的,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也正是因此,尽管垂暮镇拥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仍旧无法发展成为一个大的城镇。
海域上的许多国家都进行着贸易,将自己国度所出产的特有物品经由船只运往其他的国家,然后再贩回本国居民所需要的,但是本土又不生产的一些商品,海域上的贸易一直都是分的发达,因此虽然天珠海域的海况十分的复杂,天气极为多变,稍不留神便会葬身海底,但是为了利益,海域上的商船还是往来如织。
现在正是暴风雨多发的时节,海上的天气十分的多变,传言最近有一注龙卷风在海上游荡着,已经吞噬掉了三四艘巨型的商船,正因如此,垂暮镇小小的码头上,停泊了多艘船只,他们都在等候着天气转好。
锋影和单清此时正窝在一个小小的客栈里,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狂风不时的将豆大的雨点吹到窗户上,啪啪作响。时值他们离开垂暮山谷的第三天下午,刚刚过了午饭时间,单清焦急的看着窗户上的雨点,眉头深锁起来。
“不要着急,有些事顺其自然最好了。”锋影缓缓道。
这家叫豪客来的小小客栈兼酒馆,装修的一点都不够豪华,破败的两层木楼,上层是客房,下层是餐厅、厨房和杂物间,后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从来就没栓过马匹的破败马厩。
虽然客栈不够豪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简陋,但是这里仍旧是人满为患,昨天上午锋影和单清抵达这里时,他足足花了三根金条才租下了这里的一个套间,而这套间的价格,在淡季的时候一个月都要不了三个银条。住宿的环境很差,说是套间,不过就是一个里外间而已,房间依旧小的很,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瘸了腿的桌子,四把高低不平摇摇晃晃的椅子之外,房间里便什么都没有了,墙壁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白里透着黄,间或还有一两道乌黑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糟糕,但就算是这样的房间,也已经是客栈里仅剩的一间空房了,因为海上飓风的关系,最近停泊在港口的船只特别的多,那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们便将这个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当作了落脚点,这里自然也就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了。
锋影和单清没有呆在房间里,因为那里太闭塞,他们需要随时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单清太过俊秀,虽然她出门时仍旧是一副男儿装扮,仍旧是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再加之一旁英俊挺拔的锋影,尽管他们两个已经竭尽全力的保持低调,但是仍旧是这满是酒糟味和汗臭味的破落酒馆里最耀眼的一个组合。
他们坐在进门左边靠窗的角落里,锋影面对窗,而单清面对墙,他们都将背影留给了身后的那些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雨能够停歇。”单清压低了声音,她的声音好听而清脆,可是任谁一听都知道是女子的声音,为了不自曝身份,单清轻易不会开口说话,因此一切的对外交涉都由锋影进行。
“不要太着急了,事已至此,我们唯有等待,风雨是否能停,这只能看老天爷了。”锋影喝了一口这镇子上独有的大麦酒,酒杯油腻腻的,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锋影向来是个生活上十分讲究的人,但是到了这种地方,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
尽管锋影已经尽量的安抚单清,但是极少出门的她仍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她一方面担忧着黑衣人随时会追踪而至,另一方面也是替锋影着急——他越早测试出了实力所在的位置,她就越早能够解脱,对单清来说,离开垂暮山谷是一件很不好过的事儿。
虽然璎珞海国已经进入了深秋,再过不了多久就到冬季了,但是这海边的小镇依旧闷热无比,锋影和单清都穿上了各自质地最薄的衣服,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大风大雨,他们心里压抑透顶。
锋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的耳朵捕捉着身边一切可疑的情况和有用的信息。
“他娘的!”一个船主咒骂着,“老子刚刚贩好了一船的烟叶,居然就给我来这样一个飓风天气,真他娘的搞!再停上这么几天,烟叶全都要长毛了!”这个船主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看他的穿戴不像是本土人氏,应该是周边其他海国的人。
像那个船主一样咒骂这倒霉天气的人还大有人在,但是骂归骂,命还是得要的,就算豁出去一船货物都不要了,也不能为了钱而丢了性命,海域的人们都是热爱生命的。
外面的暴风扑打着这座古老的两层小楼,锋影不时的能够听到这楼的各处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声,他很怀疑要不了多久这座小楼便会在暴雨中坍塌掉。
酒馆的大门处,搭了两扇竹席用以遮蔽风雨,屋子里充斥着闷热的气息和臭哄哄的味道,仿佛外面的风雨与他们这个屋子根本就不在同一世界一般。
哗啦一声,有人掀开门帘闯了进来,顺带带进来了一丝暴风的味道,屋子里原本浑浊闷热的空气变得清爽了一些。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约莫二十多岁,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斧头,肩上还背着一个奇怪的工具,锋影并不认得。
那个小伙子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脱下了披在肩后的蓑衣,抬起头来在门口向大厅里张望了一下,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他径直向之前那个咒骂天气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去,看样子他们是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