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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后院中, 严露娘听说后, 恨得牙根直痒痒, “姓杨的,我又没挖你家祖坟,如何就处处跟我作对!”

    她好容易能有个能讹人的把柄, 杨宝娘轻松化解了严家父女的谋划,还抢走了她唯一能讹上的贵婿!

    严露娘都想好了,若是亲事能成, 求阿爹把她记倒嫡母名下,也不是配不上赵三公子。等成了亲,凭她的手段, 还能拿不下她!这话不假,严露娘的亲娘于风月之事上头颇有手段, 伺候男人的本事一流。自从严露娘来了月事,她姨娘就开始教导她这些手段。

    她说了多少人家,哪个也没有赵传炜好, 又被宝娘截胡了。

    严露娘气的直捶床板,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此时,宝娘正在栖月阁书房里躺椅上躺着。旁边的炭盆烧的正旺,只有喜鹊一个人在旁边陪着。

    宝娘有些累了,但这会子时辰不早了,她也不敢去睡,怕一睡就起不来,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眯着眼睛假寐,喜鹊拿着火钳在火盆里翻来翻去的。

    见宝娘没动静,喜鹊小声喊了一声,“二娘子?”

    宝娘嗯了一声。

    喜鹊笑着和她说话,“二娘子可不能睡着了,虽然这里有炭盆,就这样睡在躺椅上,八成要着凉了。”

    宝娘懒懒地回她,“早上起的太早了,困。”

    喜鹊点头,“可不就是,我也有些想睡。二娘子今儿和这么多人打交道,还要画画,比我更费精神。二娘子别睡了,要不叫了三娘子和四娘子来玩?”

    宝娘想了想,虽然她是姐姐,也不能总是叫两个妹妹来她这里,“咱们去三妹妹那里吧,阑哥儿也在,一起玩也热闹些。”

    喜鹊立刻拍手,“我去给二娘子拿衣裳。”

    宝娘从榻上起来,先打开窗户,让屋里凉下来,不然乍然出去,一热一冷,人会很难受。

    喜鹊很快拿了宝娘的大氅过来,宝娘披上了大氅,带着喜鹊、青萝和香茗一起去了,嘱咐黄莺看好院子。

    主仆几个到了丰姨娘的院子,立刻有人进去禀报。宝娘并未多做停留,直接进去了。丰姨娘母女两个在厢房里做针线,杨玉阑去前院找杨玉昆去了。

    丰姨娘母女两个一起出来迎接,还没行礼,宝娘立刻拦着她们,“外头冷,先进去说。”

    三人一起进去了,一起围着火盆坐下。

    宝娘先开口,“也没送个信就来了,没有打扰到姨娘和三妹妹吧?”

    杨默娘亲自给宝娘端了杯热茶,“没有的事,我也闲着呢,我还以为二姐姐在歇息,就没去吵扰姐姐,没想到姐姐自己过来了。”

    宝娘接过茶,“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坐的想睡觉,就来你这里走走。”

    丰姨娘看着宝娘,“二娘子能来,我们高兴着呢。”

    宝娘笑眯眯地看着丰姨娘,“姨娘气色不错。”

    丰姨娘笑,“成日家有吃有喝的,又不用干活,若是气色还不好,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宝娘心里真佩服丰姨娘,受宠了十几年,忽然间失宠,她竟然毫无异色,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跟没事儿人似的。

    丰姨娘能看得开,宝娘也为她高兴。这高门大院中,最怕的是自己把自己的心困住了,那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宝娘又看了看炭盆,里面的炭火和她的是一样的,她问丰姨娘,“姨娘这里的炭火够不够用?”

    丰姨娘笑着回答,“多谢二娘子关心,我这里炭火够。三娘子和二少爷的份例比我多,我们合在一起,这炭盆一天都没歇过。”

    宝娘点头,“这几天又冷了,看样子又要下雪了。若是一直动弹,没有炭盆也就罢了。我看姨娘喜静,没有炭盆怕是坐不住呢。“

    三个人在屋里说着闲话,很快,天就黑了。

    宝娘干脆让人把她的晚饭送到了这边,她和丰姨娘母女一起吃。

    赵家那边,赵传炜回去后,立刻被他哥打发去了书房,“二月初就要县试了,你好生考个好名次出来。我去给阿爹写信,看看什么时候去杨家提亲。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生去读书。“

    赵传炜给世子爷鞠躬,“多谢大哥替我操劳。“

    世子爷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我该做的,以后去了外面,陌生的小娘子一定要离她远一些。“

    赵传炜再鞠躬,“都是我的错,给大哥添麻烦了。“

    世子爷笑了,“好了,莫要啰嗦,你小子因祸得福,严家娘子算起来是你的媒人呢。“

    赵传炜不好意思摸了摸头,“我去看书了。“

    世子爷把弟弟打发走,火速往福建发了封信,走自己家的渠道,三五天就能到了。

    晋国公接到书信后,带着李氏一起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信件上写了加急二字,底下人想尽了办法,快速送了过来。

    李氏笑,“真还是真是因祸得福了,亲事定下了,炜哥儿就不用隔着女墙苦相思了。“

    晋国公也笑,“这下子好了,我不用去求老杨了。“

    李氏把书信放到一边,“虽说杨大哥已经许了亲事,咱们也不能失礼。我的意思,等炜哥儿过了县试,再去提亲也不迟。到时候你亲自写信去,也显得咱们心诚。“

    晋国公开玩笑,“万一考不中,真让他打光棍?”

    李氏拍了他一下,“胡说,炜哥儿不可能不中的。”

    晋国公点头,“好,等过了县试,我亲自给杨大哥写信,让庆哥儿去操办。”

    李氏又看了看书信,“时间真快啊,一眨眼十三年过去了。我还记得炜哥儿刚出生时,那么小小的一团,大家都担心他养不活。”

    晋国公回到书桌边,“姝娘有什么想说的,我给庆哥儿回信。”

    李氏想了想,“让庆哥儿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他如今是京城一大家子的顶梁柱。”

    晋国公嗯了一声,下笔如飞,夫妻二人一起写了封信,让人立刻发往京城。

    除此之外,晋国公走官道给严侯爷写了封信,口称晚辈,信里的内容却颇为刁钻。若是严家娘子说不到合适的人家,他军中有许多合适的青年才俊,都是守卫国门的栋梁,可堪婚配。

    四天后,世子爷收到书信,看着母亲的嘱咐,心中有些暖意留过。

    他从九岁开始,作为质子回到京城,从此远离父母。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一下子被推到了宫墙内,和四皇子同吃同住,等四皇子登基,他也开始做官。这么多年了,他已经习惯了遇到问题自己解决。只有大事,才会往福建发信。

    父母给了他绝对的信任,把京城所有的资源都放到他手里,他也没让父母失望。东南三十万军队的军饷,一直靠他多方斡旋,朝廷每年才能勉强给个七七八八。父亲在外掌军,他在京城是晋国公府的代言人,同龄人中,除了圣上,怕是没几个人有他权力大了。

    还没成亲的时候,满朝文武提起晋国公世子,都要竖起大拇指,说这是个好后生。只有阿娘记得,他还是个孩子。

    直到现在,他的长女都可以说亲事了,阿娘来信,仍旧是只关心他的身体。

    世子爷离开父母多年,晋国公夫人的来信,是他为数不多的精神慰藉之一。一个人,不管长到多大岁数,在年少的时候,都不能缺了父母的爱。哪怕这爱离得远,只要不缺席,这个人就有了成长的力量。

    世子爷看了信之后,仔细抚摸了一会儿,把上面每个字都记下了,然后把信件丢进了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他们这样的人家,私底下的信件,不能多留。

    严侯爷收到信之后,把严二爷叫去臭骂了一顿,第二天就把严露娘送回了老家,先避一阵子再说。严露娘哭的两个眼泡都肿了,这回去了乡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难道她要许给乡下泥腿子不成!

    赵家和杨家陷入了平静,皇宫里,又开始动了起来。

    景仁帝大年初一那天在外命妇们出宫时见到了宝娘,等看清楚宝娘那张脸,他的心像被泼了一盆火,外加一盆冰水。

    当时,景仁帝从前殿去寿康宫,正好和外命妇们迎头碰上了。所有人都跪下行礼,景仁帝叫起,他根据外命妇们的年纪和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陈氏,然后看到了陈氏身边的孙女。

    景仁帝捏紧了手上的板纸,盯着宝娘看了几息,然后笑着让内侍们送外命妇们出宫。

    等外命妇们都走了,景仁帝收敛起了笑容,仍旧往寿康宫去了。

    李太后没事人似的,招呼儿子一起吃茶点,两位长公主也在,姐弟三个一起团聚,景仁帝笑着陪李太后和两位姐姐一起说话。

    景仁帝继续冷落严皇后,不管流言是真是假,那是他的母后,不能任人诽谤。母后为了他,年轻时百般隐忍,两个姐姐为了他的皇位稳定,主动嫁给了老牌勋贵子弟,给他拉来更多的人脉,稳固他的皇位。

    景仁帝知道,严皇后急了,就乱了阵脚。宫里这么多流言,严皇后置之不理,未尝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母后虽是太后,却从不与皇后争权,安安静静在寿康宫过日子。皇后明知外人诽谤母后,却毫无动作。诸妃知道了,也是看笑话,可你们看的不是皇后的笑话,而是朕的笑话。

    朕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及母后。

    景仁帝开始不进后宫,他把御前侍女提了贵人,整日陪在他身边。此外,他也不再召见几个皇子,每日让皇子们送了功课过去,稍有马虎的,必定严加斥责。

    等过了几日,严皇后忽然上奏,请求选各家贤良贵女,充斥内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一奏,如同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盆水。

    诸妃们都乱了,圣上本来这些日子就冷落了她们,若是再进新人,她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三妃暗地里都咒骂严皇后,严皇后置之不理。除了向景仁帝上奏,还去寿康宫回禀太后。

    李太后多年寡居,宫里的一切事情都是严皇后做主。十几年过去了,严皇后渐渐忘了那是圣上的生母。很多事情上,她能做主的,就自然忽略了李太后。

    这回景仁帝给了她一闷棍,她立刻清醒了。不敬婆母,在普通人家都要被休,别说天家了。她是一国之母,要给天下妇人做表率。

    严皇后开始日日去寿康宫请安,李太后一再说不用日日过来,严皇后仍旧每日去问安,有时候还会亲自服侍李太后。

    妃嫔们听说后,都暗骂严皇后奸诈,立刻又一窝蜂跑去寿康宫。平日都是太妃们陪着李太后,这些日子以来,寿康宫里整日莺莺燕燕,一群妃嫔们打扮的花枝招展。

    李太后做了多少年太后,头一回被一群儿媳妇们这样孝敬。她知道后妃们害怕了,索性就留着她们在这里。

    一日,李太后在正殿,太妃们和后妃们都陪着说话。

    正说着呢,景仁帝忽然来了。

    所有人一起起身行礼,妃嫔们都悄悄去看景仁帝,含羞带怯,景仁帝只挥手让大家坐,自己给李太后问安后,坐在了李太后身边。

    “母后这几日好不好?前面才开印,攒了好多的奏折,儿臣看了好几天才看完。“

    李太后拉着儿子的手,“皇儿要注意身体,你是这天下之主,主安则万民安。“

    景仁帝安抚李太后,“母后放心,儿臣把那小事都交给底下人处理,大事才呈上来。“

    李太后笑了,“母后不懂朝政,但知道知人善用。先帝在时,朝中诸位老大人们可真得力。皇儿莫要一个人把事情都干了,累坏了身子,我们这些妇孺白心疼,也没得办法。“

    景仁帝温和地看着李太后,只觉得李太后这样淡然的样子才是他心中母后该有的样子。

    太妃们都起身告别了,景仁帝又把后妃们都打发走了,他自己陪李太后用膳。

    妃子们被打发走了也就罢了,连皇后也被打发走了。严皇后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感觉身后谢张刘三人都在笑话她似的。她必须尽快破这个局势,那怕有些自损,也不能让屎盆子一直扣在自己头上。她虽失责,流言却不是她散布的。

    寿康宫中,李太后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皇儿,皇后与哀家商议,说举办选秀,充斥内廷。“

    景仁帝不知可否,“母后做主便是,宫里人也不少了。儿臣虽然比不得父皇,但也不想落个沉迷享乐的名声。“

    李太后笑了,“皇儿多虑了,宫里多少年都没选秀了。这些年,除了多了个刘贵嫔,这些妃子们,都是皇后进宫那时候一起来的,也该进些新人了。“

    景仁帝看了李太后一眼,“母后,人多了,儿臣的心只有那么大,哪里能装得下。“

    李太后也看了儿子一眼,“心里装不下,装在眼里也行。若是眼里也装不下,挂在嘴上也行。“

    景仁帝问李太后,“母后,是不是这些后妃们,只想被朕挂在嘴上,并不在意朕有没有把她们装在心里。“

    李太后笑了,“皇儿,这话不能问。这人世间许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皇儿自己感知就好,若说穿了,反倒没意思。“

    景仁帝也笑了,“母后说的对,母后把儿臣放在心里,儿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太后心细如发,见儿子一会儿朕一会儿儿臣,并不像个帝王一样稳重,反倒像个争糖果吃的小孩子一般,知道他心中有事,也不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