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谢谢太子殿下的时候,苏梁浅转过身,朝着坐在地上痛哭的夜向禹服了服身,这才离开。
她这一走,谢云弈和季无羡自然是要跟上的,季无羡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太子,做了个鬼脸,哼哼了两声。
苏克明看着苏梁浅几人的背影,忙不迭地的站了起来,尾随了出去,清河县令当然不会留下。
他也走到太子跟前,用恭敬的态度,说着膈应他的话,“下官替清河县的百姓谢谢太子殿下。”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夜向禹,夜傅铭还有王承辉三个人。
王承辉气急败坏的,在帐篷里跺着脚踱步。
夜向禹虽然没再哭了,但两边的肩膀却是一耸一耸的,一副情绪还没平复的可怜样。
夜傅铭还和之前那样站着,目光在夜向禹和王承辉身上逡巡游移,半晌气恼着道:“苏梁浅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尤其是小公爷,仗着季家,目无尊卑,竟然对太子殿下都敢不敬,他知不知道,这北齐的江山姓夜而不是季。”
王承辉和季无羡不对盘,王承辉更没少挨季无羡的揍,王家不和依旧,夜傅铭觉得王承辉对季无羡肯定是怀恨在心的,所以着重挑他的刺,激化矛盾。
他的这种气,并不仅仅是替太子鸣不平,更是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仿佛是在指责季无羡大逆不道,居心叵测。
夜向禹也气恼的很,并不仅仅是气恼,还有恐惧慌乱,他郁闷的紧,正要附和夜傅铭的话,王承辉看向夜傅铭,质问道:“这些话,七皇子刚刚当着季无羡的面,为什么不说?现在他都走了,你再说这些,有意义吗?你想干嘛?挑拨离间是吗?”
王承辉一针见血,戳中夜傅铭的本心。
夜傅铭先是一怔,显然,这样的话,从只知女人脂粉的王承辉口中说出来,是有些让人诧异的。
夜傅铭看着明显有些发躁的王承辉,深吸了口气,敛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面上恢复了一罐的悲悯,“王兄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承辉朝着他摆了摆手,急的都要跳脚的样子,“谁是你王兄?你少在那和我套近乎?现在就说,那十万两银子怎么办吧?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苏梁浅还在那等着呢,这万一要惹她不高兴,她把今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姑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你,你就等着被废吧你!”
太子满脑子想的也是十万两银子的事,一听被废,差点又要哭了,他想到什么,从地上站了起来,拦在急的在帐篷里踱步的王承辉前面,有些讨好的建议道:“不然你给外祖母写信,让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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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祸引夜傅铭
季家富贵,王家也是不遑多让的,不过这些年,王家赚的有一半的银子,几乎都哪来填太子和皇后这个坑的,不过就算是如此,十万两银子,还是随时都能够拿出来的。
其实,在太子允诺了这笔银子的第一时间,夜傅铭在和他解释说不妥后,他最先想到的就想到了王家,不过在最初承诺这笔银子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觉得这应该是苏梁浅还有季无羡出的。
夜向禹想找王家帮忙,但他并不愿意自己出面,因为皇后对他的教导就是他是太子,将来北齐的一国之君,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事,就算要出面,也不应该由他来,过去那些年,每每需要王家,也都是皇后出面交涉的。
“这笔银子,对王家来说,又不算什么。”
夜向禹说这话,就好像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夜傅铭内心也不希望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到时候皇上皇后肯定都会斥责他的不是,尤其是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过他的皇后,就算有苏梁浅他们在前面挡着,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苏梁浅,并非皇后可以撒气的对象,季无羡就更不是了,到时候皇后极有可能会将不满发泄到他身上。
“王兄是太子的表弟,王家更是太子的外家,现在就只有你们能帮太子了,还请王兄一定帮忙。”
夜傅铭低声下气的请求,夜向禹见他这个样子,心头感激的紧,更觉得自己刚刚将锅甩到苏克明身上,没有供出夜傅铭是英明正确的决定。
王承辉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的嘴脸,一个怂,一个精明,心头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直接拒绝道:“你们想都别想!”
他的态度很是激烈,激烈且强烈,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
“姑姑为了表哥,这些年从王家拿的还少吗?王家花在你身上的,比我这些年花在女人身上的加起来还要多,要碰上你需要大把花银子的时候,祖母和父亲就克扣我的用度,我都没银子花,想我堂堂世子,手头竟然紧巴巴的,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都用你身上了,我将来用什么?”
王承辉和之前的夜向禹一样,都是振振有词。
夜傅铭看着理直气壮的王承辉,心生轻视鄙夷,暗骂他蠢货,不过他倒是乐见其成。
相比来说,蠢的人可比精明的人好掌控多了。
“我这次来泗水,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在外面不要乱来,不然的话,等我回到京城,一两银子都不会给我,还会将我关在家里不让出门,我不像太子,过的还和京城一样,我戒荤许久了,一直盼着回去后,好好享受呢,这一下给你十万两银子,祖母父亲他们肯定会从我身上克扣,那我回去还耍什么?所以你想都别想,我肯定不会让祖母给你拿这笔银子的,除非也给我十万两!”
王承辉抬着头,那蛮不讲理却又理直气壮的样子,浑然就是个混不吝,和那些厚颜无耻的无赖,没什么区别,就连太子都有些被他气到。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逛花楼需要那么多银子吗?谁让你花那么多银子在女人身上的?本太子做的是正事,外祖母他们支持是应该的,你这是胡乱花钱,你不知道本宫将来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的很吗?”
王承辉听着应该二字,心中的火气,就好像喷了汽油似的,燃烧的更加旺盛。
他的祖母,一大把年纪了,为他们操心奔走,揣测圣意,如履薄冰,她的姑母理所当然,还觉得她做的不够好,太子也是凉薄的应该二字。
王承辉心疼王老夫人,对自己不懂事的姑姑和喜欢闹事的表格本来就不满,这会看太子那正义凛然的模样,更恨不得给他一拳,教他闭嘴。
夜傅铭并不知道王承辉心中所想,只见两人越吵越凶,王承辉和季无羡一样,那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太子啊,夜傅铭也不奇怪,毕竟王承辉玩酷大胆,那是连皇上面前都敢放肆的人。
越吵,王承辉的态度就越是坚决,一副分毫都不肯让的架势,夜傅铭见势不妙,站出来劝道:“小世子,太子这是紧要的事,刻不容缓,要这些事情都传到父皇耳中,父皇气怒之下,惩处太子甚至将他废了的话,王家这些年的投入不就白费了吗?只要太子不废,将来顺利继承皇位,小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夜向禹这些年一直被皇后灌输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当即就附和道:“是,只要本宫成了皇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现在就不能忍忍吗?王承辉,你的目光见识,比女人还要短浅,难怪王家这些年停滞不前,本宫不求你帮什么忙,但别拖本宫的后腿。在本宫还没登上那个位置之前,王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优先本宫,这样对王家才是最好的,你要再还像个女人似的无理取闹,本宫将来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呵呵”
王承辉干笑,“不轻饶了我?你想怎么样?是让人打我一顿,还是杀了我?你要敢动我一根头发,回去后我和我母亲一起,天天去祖母面前告你的状!”
王承辉昂首挺胸,半点不怕事大。
“优先你?这些年优先你的还少吗?再说了,凭什么优先你?你姓夜,我才姓王,王家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你多花了,我就少了!”
“至于将来的事,谁说的准?祖母几年前就说给我纳十个八个的美妾呢,我想找怎么样的就怎么样的呢,结果呢?你们就会糊弄我!不行就是不行,要这次回京后没银子,我直接就得憋屈死,我干嘛要为了你忍,以我的身份,王家的条件,我可以一直玩到死!”
“这些年,姑姑还有王家为你擦的屁股少了?你身为太子,自己都管不好自己,老是因为女色惹皇上生气,凭什么管我?”
“王承辉!”
太子的神色阴郁,因纵欲过度而虚浮的眼眸,出现了骇人的血性愤怒,他上前揪住王承辉的衣领,王承辉却不甚畏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你自己惹得事,你自己承担,反正别找我,也不能找王家!”
“王家是我外家,我出了事,不找你们找谁!”
王承辉神色坚定,目光落在夜傅铭身上,忽然变的炽亮,“有了,有了!”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纨绔的欠揍的脸都是明亮的,被他盯上的夜傅铭,顿时就有了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王承辉似乎是被自己这灵光一闪的好主意惊到了,自己都是意外的惊喜,忍不住大笑起来,更让夜傅铭毛毛的。
“他啊,不还有他嘛!”
王承辉手指着夜傅铭,被他指着的夜傅铭心咯噔一下,听到他继续道:“七皇子,太子在允诺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是不是?还有苏克明,对不对?”
夜傅铭一下没反应过来,夜向禹也是,糊里糊涂的,王承辉看着蒙圈的夜向禹,继续道:“你找王家干嘛,你找他们啊?”
王承辉改变了剧本,不过还是不负所望,按着苏梁浅的意思,将剧情走到了这一步。
王承辉看着似有些如临大敌的夜傅铭,颇有些嘚瑟道:“苏克明不知道太子是什么人,七皇子还不知道吗?你当时就在他身边,怎么没拦住他,让他犯下这样的错误?七皇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如果要王家出这笔银子,我回去就告诉皇上,就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七皇子你设计的!”
第二百九十章 :夜傅铭气炸,看好十二皇子
“王承辉,你这是血口喷人!”
王承辉气势汹汹,大有自己不出银子,然后非要赖给夜傅铭的架势。
夜傅铭长这么大,虽然受了不少气,冷嘲热讽,幼时被人动手,都有过,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就好像是赶鸭子上架,还是上那种断头台的那种。
也不是第一次,他在苏梁浅身上,就受到过这样的气,但像王承辉这样无理取闹,不不不,不是无理取闹,这就是无赖的行径,就和黏上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这要是以前顺风顺水一切如意的时候,夜傅铭或许还能忍得住,但自从苏梁浅来泗水后,他是诸事不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王承辉在这时候狮子大开口,那就是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油,没几个人可以不爆发。
当然,夜傅铭并非全然无辜,但王承辉安的这罪名,却是大的他不能承受的,他更不会接受。
这一声,夜傅铭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大的惊人,简短的几个字,满是愤怒,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不是话,而是喷着的火。
他就站在王承辉面前,垂着的手,握成了很紧的拳头,脸色铁青,眼色更是,里面熊熊燃烧着的已经不是火了,而是嗜血的杀意,仿佛要喷薄出来了般,那眼珠子瞪的,都要凸出来了一般,额头的青筋爆出。
许是因为这气怒,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那样情绪激动站着的他,浑身僵硬,嘴角仿佛都在抽搐,再加上是晚上,帐篷里虽然点着灯,但光线还是昏暗,就和恶鬼似的。
夜傅铭还是有清醒意识存在的,他能知道,自己失控了,但是自诩隐忍克制的他,这会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王承辉是第一次看到夜傅铭这个样子,应该说,这也是夜傅铭第一次在人前情绪这样失控。
王承辉是震惊的,而太子,简直傻眼了,被吓到的那种傻眼,嘴唇都有些哆嗦的。
眼前的这个人,和他一直认识知道的七弟完全不一样。
王承辉怔了怔,他胆儿是出了名的大,更何况和太子那个真傻缺不同,他是知道夜傅铭的真面目,心里有所准备的,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纨绔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畏惧。
“七皇子,你这样子,是吓谁呢?还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太子紧抿住微微哆嗦着的嘴唇,吓他呢,他被吓到了。
“王承辉,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夜傅铭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其中就有帮他赚钱的,十万两银子,他是能拿出来的,但他本来就不愿意出这笔银子,现在被王承辉这样胁迫,就更加不情愿的。
他的银子,是有大用处的,而且本来就紧张,凭什么给太子做嫁衣?
“乱说?我怎么乱说了?太子允诺这事的当场,你是不是就在现场,你是不是就站在他身边?”
王承辉手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我看的清清的,那些百姓,都可以作证。”
夜向禹看着夜傅铭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很是义气的站出来道:“七弟当时是在现场,他还”
“你给我闭嘴!”
王承辉冲着夜向禹,毫不客气的说了句,“你别想再让王家,填你这个大坑,这十万两银子,我是一个子儿都不会拿的,你们要逼我的话,回去我就告诉祖母,姑姑和姑父,我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们,这次的事情,七皇子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有责任,我姑姑在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盯着太子,皇上姑父也是一样的态度,结果你将事情搞成这样,反正和王家无关,这事反正我不管,我也不会让王家管,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王承辉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夜傅铭和夜向禹继续申辩解释的机会。
夜傅铭看着王承辉离去的背影,眼睛里不受控迸射出的是满满的杀意,那般浓烈,让帐篷里面都变的阴森起来。
快要走出帐篷的王承辉突然回头,一只手撑在帐篷的门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简直欠揍极了,太子都想冲上去给他一拳,更不要说夜傅铭了。
“想杀我?”
王承辉整日厮混在女人堆里面,就是这样说话,也给我一种轻漫挑逗的感觉,落在夜傅铭眼里,却是狂妄的很,还有对他的轻蔑。
“我等会回去,就书信一封,不对,我要写好几封,一封让人今晚连夜送回去给我祖母他们,另外,我想想啊,一封给苏梁浅,一封给季无羡,还有,我还得再藏两封,信上的内容就是,要我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七皇子和太子在杀人灭口,尤其是七皇子,这个人发起脾气来吓人的很,不得不防。”
太子跺脚,“王承辉,你乱说什么呢?谁说我要杀你了?我杀你干嘛?”
虽然这些年在朝堂上,王家对他一直都是支持的,但王老夫人对他本来就有所不满,倒是对风流成性的王承辉维护的很。
夜向禹不止一次听皇后在他面前抱怨,说王老夫人偏心,孙子和外孙果然是不一样的,太子也是这样认为的。
同样都是玩女人,王老夫人对王承辉倒是惯的很,可一到他,就念叨个不停,有些时候还帮着皇上一起数落他,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王家就这一个嫡子,王老夫人宝贝就和什么似的,这要让她知道他要对她的宝贝孙子不利,她肯定会想,百年以后,他要登基称帝,肯定也不会善待王承辉,善待王家,她怎么可能还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