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抬头直视着太子,声音重了几分,激昂道:“太子殿下想让我带妹妹进宫,是为我还是太子殿下的私心?太子难道不知道我与她不和吗?而且,太子殿下不要忘了,皇上给您定下的太子妃是我,不是我的大妹妹,她现在是七皇子的侧妃,太子殿下作为皇储,又是长兄,更应以身作则,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意图犯下有违人伦的大错,让皇室沦为天下众人的笑柄!”
如果说方才苏梁浅只是看着像说大道理,那现在就是直接表露了,她正经的神色威严,比皇后还要甚,有些像太子畏惧的太后,让太子心里都有些发憷。
不过苏梁浅并非太后,太子在短暂的惧怕后,逆反心起,“就你也敢对本宫说教!”
“我说这些,完全是为了太子好!”
太子手指着苏梁浅,两人的距离近,他的手指,几乎都要戳到苏梁浅的鼻子,苏梁浅并不畏惧,依旧和之前那样,身姿笔直的站着,目光清澈坚定,若非心中惦记苏倾楣的事,他都想要给苏梁浅一巴掌。
“你现在还不是太子妃呢,娶不娶你,本宫说了算,本宫要的是大度贤德的太子妃,而不是你这种善妒不能容人的,你要还想做太子妃的话,等会回去,就和皇祖母说,将苏倾楣一并接来宫中,不然的话,这太子妃,你就别想了,就是本宫被迫娶了你,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想想清楚!”
苏梁浅很快回道:“太子您想要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不是不行,但苏倾楣不行,她已经是七皇子的侧妃了,我是不会将她接到皇宫的,太子若今日来找我说的是这件事,那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太子作为储君,心中该装着的是北齐的百姓和江山,并非兄弟之妻,更不应整日沉迷女色,荒废正业,这才是社稷之福!还有,殿下说话行事,也需注意场合!”
“本宫就要苏倾楣,你若是不能让本宫如愿,这太子妃就别想当了!这天下早晚都似本宫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本宫的事,轮不到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说教!”
太子盯着苏梁浅,眼睛猩红,声音也很大,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给哀家住手!”
扬手已经落下的太子,听到这声音,腿都是发软的,想收回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苏梁浅可没兴趣挨这盛怒之下的一巴掌,机敏的后退,她身后一直静站着的影桐,将苏梁浅拽的更后,同时自己上前站在了苏梁原先的位置,她没有躲闪,太子那一巴掌,直接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太后动怒,众人请罪
太子和苏梁浅的情绪都挺激动的,隔着一段距离,太后就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她本来是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顺便借机观察苏梁浅的德行,也就没有急着出声,见太子竟然气急,要对苏梁浅动手,再也忍不住,当即呵斥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太后急急的跑进小榭里面,太子高高举起的手已经落下,打在了影桐的身上,影桐连着后退了几步,向后坐在了地上,脸以看得到的速度浮肿,嘴角和鼻子,很快都有血流了出来。
可见力度之大。
“影桐!”
苏梁浅苍白着脸,瞪大着眼,惊叫了声,冲到影桐身边,拿出帕子给她擦血,但还没擦完,又有血流出来了。
太后看着这样的影桐,再看完好的苏梁浅,依旧触目惊心。
慧贵妃跟在太后身后,和太后的气愤不同,她的心情激动兴奋的难以平静。
她怎么也没想到,春桃嬷嬷意外得知的一个消息,竟然给了她这样大的意外惊喜,慧贵妃简直想为太子的作死拍手叫好,她几乎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压抑克制自己的这种狂喜的情绪了。
她不能让太后看出她这种幸灾乐祸的高兴来。
慧贵妃看着地上的苏梁浅和半躺在地上流血的丫鬟,真想添油加醋的说几句,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这样冲动的念头,太后面前,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和地方了。
太子既已犯下这样的过错,根本就不用她添油加醋,而且言多必失,多说多错。
这种烂泥扶上墙的东西,就算是太子,又凭什么和她的枭然争?
太后看影桐伤的那么重,是心有余悸,慧贵妃却是惋惜的很,要是这一巴掌,打在苏梁浅脸上,那真是事半功倍。
慧贵妃收起这些想法,对身后的宫女道:“去叫个太医来。”
她吩咐完,见太后没有反对,心知自己是做对了。
“太子!”
太后重重的叫了声,自太子听到太后的呵止声后,心就在打颤,腿也一直发抖,太后这一声叫唤,直接让反应过来的他吓得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
“皇皇祖母。”
太子的声音也是哆嗦的,舌头就和打卷似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太后见他这个样子,眉头更是拧了拧,一贯情绪不外露的她,擅察言观色之人都能从她的脸上瞧出不喜来。
一直跟随着太子的太监,早就跪下了,在他的身后,匍匐在地上,整个身体抖如筛糠。
刚刚太子和苏梁浅吵的太凶,他就担心太子动手,心思一直在这两个人上面,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一行人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太后那一声呵斥,不但让太子晃了神,他也慌了,没及时制止住那一巴掌。
他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就是太后饶他一命,太子和皇后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暗自觉得倒霉,自己伺候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主子,这要是皇子就算了,风流就风流些,偏是太子。
太后的神色极是严厉,显然是动了怒了,“亏你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知道哀家是你皇祖母!”
太后一贯从容的声音微尖,太子心肝儿都是颤的,低着头,双手伏地跪着,给自己找借口道:“孙子,孙子想着皇祖母定是喜欢她才会召她入宫,原只是打算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培养感情,是,是她!”
太子猛地抬头,似急中生智般,手指着苏梁浅。
他慌乱的眼神急切,就好像是不会洑水的人落水,拼命的想要捉住一根浮木求生。
苏梁浅看着瞬间怂的仿佛要哭出来的太子,想到影桐的伤,心中一片冷硬,她真想冲出去,跪到太后的面前,让太后给影桐做主,给她做主,不过护短的她,到底是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做还不如不做,这一点,慧贵妃就很聪明。
“是她言辞顶撞,句句激怒于我,皇祖母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这里?这就是她的阴谋,你说,你是不是和宫里的谁,联合起来要对付本宫!”
太子说完这句话后,太后的眼尾不由扫向了身后的慧贵妃,慧贵妃不言,太后又看向苏梁浅。
苏梁浅完全无视掉太子的警告,和慧贵妃因为这番话后,一瞬间的慌乱,也不替自己狡辩,咬着嘴唇,就看着太后,红红的眼睛清澈,里面是昭然的气愤,没有半点心虚。
如果这时候,她顺着太子的话,咬慧贵妃一口,作为和太子夺嫡热选四皇子的生母,慧贵妃的罪名会更大,甚至会影响四皇子,她作为内定的太子妃,这不是不可能。
慧贵妃自是担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担心着急。
不过,她压根就没想成为太子妃,更不想帮着太子。
比起慧贵妃和四皇子来说,皇后和太子,简直不要讨厌太多。
苏梁浅见太后似是有意偏袒太子,她既设了这个局,自是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之前就算了,现在太子为了脱罪攀咬她,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忍无可忍,站出来是水到渠成。
苏梁浅站了起来,走到太后面前,她先是仰着头,用那双红红的泪汪汪的眼睛看向太后,她看出了太后的权衡迟疑,随后低垂下了脑袋,匍匐在地上,“浅儿不想因自己让太子铸成大错,求太后让浅儿出宫。”
苏梁浅言辞慷慨,甘为大局,委屈求全。
太子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们的争执对话,她又听了多少,苏梁浅心里却是有数的。
她想让太后听到的,太后应该七七八八都听到了,他们争吵所为何事,太后心知肚明,太后对太子本就有气,太子不认错,还将责任归咎到她身上,她有错吗?没有!
虽然这是她设下的局没错,但太后不知道啊,所以她一点错都没有。
太后但凡对她有那么几分怜爱之心,都不会就这样了却这件事。
“刚刚你与浅儿的争吵,哀家都听到了,事已至此,太子你居然还意图糊弄哀家为自己脱罪,你当哀家是傻的不成?来人啊,将太子送到皇帝那里,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皇帝,让皇帝来处置!”
太子惧怕太后,但他最怕的还是庆帝,因为苏倾楣的事,皇帝上次已经狠狠的将他训斥了一顿,气的用奏折扔他,这才过去没多久,要让庆帝知道他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太子单想想就觉得屁股疼。
打板子还是小事,太子甚至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会被废黜。
太子心一慌,起身就抱住了太后的大腿痛哭,“皇祖母恕罪,孙儿知错了,孙儿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父皇,不要让父皇知道啊!”
太后怒其不争,“你还知道怕!”
苏梁浅看着太子那没出息的窝囊样,简直想狠狠的讥笑一番,这事,被慧贵妃撞破,皇帝可能会知道吗?而且,作为储君,他这个样子,只会让太后更加不喜。
太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请求太后开恩,太后无动于衷,“太子是自己去皇帝那里,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请罪,还是要哀家命人将你绑去?”
若是自己去皇帝那里认罪,皇帝说不定还会将这事掩饰过去,但要被太后的人绑着送去的话,那必然会传的人尽皆知,皇帝想轻罚都不能。
虽然两个,太子都不想选择,但权衡利弊后,两项权重取其轻,太子还是决定自己去请罪。
就在太子已经做出决定的时候,皇后赶到。
孟君送昭檬公主到毓鎏宫后,和皇后打了个照面,请了安就回来了。
她一走,昭檬公主就将太子找苏梁浅的事,言简意赅的告诉了皇后,皇后想到自己在苏梁浅手上吃了亏,唯恐太子出什么事,心急火燎的就赶过来了。
情况紧急,她暂时也顾不得仪态了,一路都是快走小跑,很快就追上了孟君,在快到凉亭这边的时候,远远的瞧见太后和慧贵妃的声音,心道了声不好,加快步伐抢在孟君的前面就冲进来了。
太子看到疾驰而来的皇后,就好像看到救星,眼睛亮了亮,急切的叫了声,“母后!”
昭檬公主在和皇后提起太子找苏梁浅的事情时,将这个中的缘由也说了,皇后看到太子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还有影桐脸上的伤,心咯噔一下,就知道情况不妙。
“母后,太子可是又犯什么错了?”
皇后故作镇定,看着太后问道。
皇后问这话的时候,往苏梁浅的方向,剜了一眼。
刚在地上跪着的苏梁浅已经被太后扶起来了,就站在太后身侧,皇后心中恼火,尤其慧贵妃也在这里,皇后更是满心怒火,她无处发泄,又忍不住,那一眼,几乎根本就不受她的理智意识控制。
太后没有点明,往苏梁浅的一侧挪了挪位置,皇后见状,意识到刚刚自己所为,是被太后发现了,心中懊悔的同时,对苏梁浅也更加不满,觉得她就是个扫把星!
苏梁浅往太后的方向瑟缩了一下,几乎就贴在了她的身上,她躲在太后的身后,就探出个脑袋,往皇后的方向,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皇后看着,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大叫了声,“苏梁浅!”
太后拧着的眉头在瞬间打结,脸整个都沉了下来,“在哀家面前对哀家请进宫的人大呼小叫,你当哀家是死的吗?”
皇后那一声呵斥后,就已经后悔了,听了太后的训斥,吓得跪在了地上,“儿臣不敢,是”
皇后这次是吸取经验教训了,低着头,抿着嘴,没将刚刚苏梁浅对她做鬼脸的事情说出来。
她很清楚,说出来了,太后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是因为对苏梁浅意见过大,搬弄是非,生生吃下这哑巴亏。
“太子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后才会如此,你想知道发生什么,自己去问他,你既然来了,就与他同去皇帝那里请罪!”
皇后这才知道太后的惩罚,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是乱的,抬头就要向太后求情,她看太后的时候,眼睛也瞟向了苏梁浅,带着警告威胁性质的求助,苏梁浅收回探出的脑袋,根本就不看她,气的皇后咬碎了一口的白牙,恨不得将苏梁浅撕碎了。
“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乱说,要哀家知道谁嚼舌根乱传”
太后没有将话说全,但个中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叮嘱完,握住苏梁浅的手,转身回慈安宫。
出了凉亭,太后看着慧贵妃道:“你先回去,孙媳妇儿留下。”
慧贵妃对太后的决定,没有任何置喙,道了声是,在原地,恭送太后离开。
太后刚走,慧贵妃的脸上,就绽放出了笑容,意气风发的,春桃嬷嬷却觉得事情没闹大,一脸惋惜。
慧贵妃转身,就见春桃嬷嬷惋惜的模样,她知春桃嬷嬷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却不减,太后不让人嚼舌根,为的是皇室的颜面,并非维护太子。
她喜欢看重苏梁浅,太子今日这番举动,在让太后对太子更加不满的同时,必定也会同时审视这段婚事,皇上也是。
一旦太子和苏梁浅的婚事告吹,她就可以想办法让她的枭然顺其自然的顶替,这于枭然的大业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皇后不喜欢苏梁浅,慧贵妃却很希望自己的儿子有这样的贤内助。
而且,是否废立太子,不是宫里那些议论的小太监小宫女决定的,她最想他们知道的那几个人知道就可以了,皇帝还年轻,太子越来越浑,等他对太子攒够了失望,自然会废黜太子另立。
慧贵妃看着春桃嬷嬷,小声命令道:“你去查查,看看给你报信的那个小宫女,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