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季无羡上前,他口气恶劣的让人不爽,但一身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几个捕快也没敢发飙。
季无羡说话间,取出了腰间的令牌,在一众捕快的面前晃了晃,那群人立马跪了下来,“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不知公爷有什么吩咐。”
每一代公爷袭爵,皇帝都会命人打造一块令牌,见令牌如见人,这是身份的象征。
季无羡手上的令牌,是他祖父季祥化的,季祥化前几日才给他,其主要目的是怕季无羡惹是生非,给谢云弈带去麻烦。
在京城这个随便一块砖头砸下来,都可能随便个五品官,这些在底下做事的捕快,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令牌,至于为什么他们不怀疑是假的,因为这是荆国公府啊,隔壁就是季公爷家,哪个傻子会这样胆大包天。
“按着这位小姐说的做,要让我知道你们收受贿赂,因公徇私,嘿嘿”
季小公爷最后那两声笑,特别渗人,听的那些捕快心里发毛,他们站了起来,就开始按着苏梁浅的吩咐,将证物搬走,随后看向懵逼又有些慌的郑夫人,“现车夫在何处?夫人,随我们去拿人吧!”
那慷慨激昂的样,俨然个个都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郑夫人压根就没想到季无羡会出手,人证物证俱在,这要真闹起来,西昌伯府不定被别人怎么诟病议论,颜面都要丢尽了。
那边,捕快已经在催了,季无羡似笑非笑,挑了挑眉,看的郑夫人眼皮直跳,“马上。”
她说了句,急急的将郑营超和郑宜玲拉到一旁,交代了几句,领着捕快前往西昌伯府。
“伯夫人。”
苏梁浅叫住于远慧,她回头,看着苏梁浅,苏梁浅眨了眨眼睛,伸出三根手指提醒道:“三倍赔偿。”
郑夫人火大又肉疼,再看苏梁浅,浅笑靥靥,幸灾乐祸,气的她想冲上去把她的脸挠花。
“傍晚,那些人就会上门,夫人记得把银子准备好,不然,丢的可是西昌伯府的脸,还有,今日的事情,你们西昌伯府,必须得给沈家一个交代!”
这些年,在沈家人面前,从来都嚣张张狂的郑夫人,带着满肚子憋屈的火气离开了。
沈家的人,原先见苏梁浅先斩后奏报官,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但现在看从来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郑夫人气的跺脚又无可奈何的离开,她们忍不住长长的透了口气,只觉得淤积多年的闷气,都伴随着这口气散了开来,说不出的畅快。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
郑营超见自己的母亲那样离开,自然也是心疼郁闷,他忍着没教训苏梁浅,而是走到沈睦茵身边,软着声道:“茵茵,母亲她已经妥协赔偿了,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反正你和宜玲也没出什么事。”
沈睦茵就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着轻描淡写的郑营超,惨白着脸,没有说话,心情冰冷,想不起半点往昔曾有过的美好。
郑营超见她没应,叹了口气,“家丑不可外扬,你不为母亲和我,也为两个孩子着想,明儿和宜玲都不小了!”
比起之前,他的口气强硬了些,说规劝,更像是威胁。
“我不用!”郑成明站在沈睦茵的身后。
“你不用我要,我还要出去见人呢,这样的家丑,就该烂在肚子里,就只有居心叵测的人才会大肆宣扬,抹黑西昌伯府的颜面,你要还将我当成女儿,为我考虑的话,今日的事,就这样算了!”
郑宜玲黑着脸,话说的狠,更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邵青衣见沈睦茵不说话,郑宜玲和郑营超面色都不好看,扯了扯沈睦茵的衣服,轻轻的叫了声,“茵茵。”
“你不要说话!”
沈老夫人开口,不让邵青衣在做烂好人。
苏梁浅看着两两站在一起,仿佛双双对峙的四人,她打算做的,就是揭露真相,沈睦茵怎么选,在她个人。
“外祖母,我们走。”
苏梁浅小声的说了句,牵着沈母转身往正屋的方向走,转身就听到郑宜玲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这么多年,你为我做过什么?你要还想我叫你母亲的话,就和我回去,向祖母赔罪认错,不要再胡搅蛮缠!”
苏梁浅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停下来。
“宜玲,你怎么可以”
“你给我闭嘴!”
邵青衣都还没说郑宜玲呢,就被郑宜玲大声的打断了,“我和我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
“啪!”
听到巴掌声的苏梁浅回头,就看到郑宜玲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睦茵。
沈睦茵神情冷然,那时一种经久岁月被伤害到麻木逼到绝境绝望后不得已选择的坚强,“这是你外祖母,你怎么和她说话的?你可以不喊我母亲,本来你也从未给予我母亲该有的尊重,也从未将母亲的娘家人当成家人,我一直以为你小会改,因愧疚处处纵容,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和你父亲回去,今后都不要再来荆国公府,这里没人欢迎你们!”
第四十四章 :收了我的玉,就是我的人
许多年了,郑营超郑宜玲从没在沈睦茵这里受过气,尤其郑营超,他都拉下脸了,沈睦茵却不给面子,他哪儿受得了这气,两人气呼呼的离开了。
他们前脚才走,沈睦茵的力气,就像被抽空似的,软软的向后倒去,若非郑成明眼疾手快扶住,就要栽在地上。
她靠在郑成明的身上,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哇的失声痛哭。
委屈,羞愤,气恼,痛苦,绝望
纵有万般说辞,苏梁浅也没有上前安慰,她和沈老夫人说了声,将谢云弈一行人送到荆国公府大门口。
“今日的事情,多谢。”
苏梁浅是看着谢云弈说的,她看的出来,季无羡疾风帮忙,都是谢云弈的意思。
苏梁浅笑的恬柔,但明澈的眼眸,却看不出快活,有一些迷茫。
多数的时间,她都在笑,但极少是因为开心,那双漂亮的眼眸,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雾霭,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和四分的漫不经心,还有穷穷忧伤。
只那雾气太深太浓,很少有人能够发现。
“没想到你还擅长破案,今天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
苏梁浅轻扯嘴角,“是吗?”
谢云弈很是认真的点点头,“看西昌伯府的态度,他们不会容你姐姐太久,就算他们不动手,以你姐姐的心志毅力还有手段,也未必能再撑得住下一个十年,她既不想死,今天这样的结果,自是极好的了,对荆国公府也是。”
苏梁浅有些意外谢云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也没想到,你不但意志力惊人,看人也很准。”
她不知道,上辈子这个时候,有没有惊马这一出,但是几个月后,沈睦茵却是被郑家给休了,回到沈家没多久就自尽了,跳河而亡
沈睦茵小时候不慎跌落池塘被淹过,那之后,她就很怕水,到底是怎样的孤立绝望,让一贯柔弱的她扔下母亲还有一双儿女,选择自己最惧怕的死亡方式。
沈睦茵死后,邵青衣便病倒了,郑成明出事后,她就跟着去了。
谢云弈低笑了声,淡淡的,却又是撩人心弦的磁性,点点头附和着苏梁浅的话,认真道:“我看人的眼光,从来很好。”
傍晚夕阳晚霞的光辉,洒在苏梁浅的身上,谢云弈看着她,那漫天的艳色也映在谢云弈的眼底,让他一贯无澜的眼眸,也有了万千的星辉,无双的容色,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苏梁浅抿着唇,有些晃神,略带疑惑的看向谢云弈,总觉得他说的话,是有自己不明白的深意。
她这样子,又柔又乖,谢云弈忍着去抚摸她脑袋的冲动,“回去吧,若是有事,让疾风通知我。”
谢云弈说完离开,苏梁浅看着他和疾风的背影,觉得不对,疾风在季家,她难道还要跑去季家找疾风不成?
“公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她和荆国公府的关系?你查她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出了荆国公府的门,季无羡就开始八卦,他有好多问题,但任他怎么问,谢云弈只从容走自己的路,并不搭话。
季无羡郁卒,刚刚和苏梁浅说那么多,还安慰她。
他脆弱的小心脏,也会受伤的好不好?
“她是苏家的小姐,并不能在荆国公府久住,公子,我给你在侍郎府找个院子怎么样?过了年就搬走。”
年后,是京城设宴的高峰,稍有脸面的家族,都会邀请亲友同僚上门,季无羡单想到家里一众的催婚狂魔,就觉得心里发毛。
谢云弈扫了季无羡一眼,季无羡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心思,是瞒不过谢云弈的,他嘿嘿的笑了两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
“已经有人在安排了。”
季无羡心塞,他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容坏坏的,凑到了谢云弈眼前,“公子,有件事,关于苏小姐的,你想不想听?”
谢云弈微挑眉,并不吃季无羡欲擒故纵的这一套,“你说,我就听。”
季无羡败了下来,和谢云弈的较量,就没赢过的他很快放弃斗争,“苏小姐是有婚约在身的。”
谢云弈瞳孔微转,季无羡继续道:“是当朝太子,她在娘胎里就定下的婚事,当初两家还交换了玉佩。”
季无羡见谢云弈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最开始还有些幸灾乐祸的,但看谢云弈的眉微拧,也笑不出来了。
季无羡能知道这件事,还是老公爷告诉他的。
季小公爷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是个颜值狗。
小时候的苏梁浅乖巧软萌,胖嘟嘟的,皮肤更白,声音也萌萌哒,就和福娃娃似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感觉世界都能被照亮,最是吻合季小公爷那时候的审美标准,俨然就是秀色可餐。
食色性也,季小公爷可以盯着她看一整天,最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为此还挨了苏梁浅哥哥的几顿揍。
季小公爷色心不改,还是整日的跟着,季老公爷怕自己孙子越陷越深,看不下去了,就告诉了他这件事。
所以,这个中的缘由,季无羡自是不能为谢云弈道也。
幸好苏梁浅在揭露他黑历史的时候,没说他小时候老跟在她屁股后头的事,不然他接下来的日子,一定比胖揍还惨。
季小公爷到现在还是个颜值狗,就是跟在谢云弈的身边久了,其他的美色,不管男女,都不能入眼了。
季无羡见谢云弈知道苏梁浅的身份,便当他是让人调查过苏梁浅,以为他是知道的,毕竟苏梁浅和太子的这门婚事,虽不至于说是昭告天下,但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尤其是朝中的一些老臣,反正并不难查。
谢云弈确实让人查了下苏梁浅,但只针对最基本的,像身份住址这样的信息,其他的,出于尊重,并没有深入。
余生那么长,自然是要在相处中慢慢发现才有意思。
季无羡正犹豫着是不是安慰谢云弈几句,一旁的疾风道:“公子喜欢,抢!”
疾风一脸认真坚定。
谢云弈摸了摸疾风的脑袋,“怎么能是抢呢?”
他笑了,“既收了我的玉,那就是我的人!”
闻言不明白谢云弈为何皱眉的季无羡:“”
人家在娘胎的时候,就收了皇家的玉佩了。
还有,什么叫收了你的玉佩,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谢家主母的传家玉佩好吧,这是骗吧?
第四十五章 :拔之后快
当晚,西昌伯府和苏梁浅在荆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尤其是季小公爷的英雄救美,更是笔墨浓重,议论的人说起来,就仿佛季无羡对苏梁浅一见钟情,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