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浅看向苏倾楣,“大妹妹的首饰,也是夫人代为保管的吗?”
苏倾楣:“”自然不是,但不能说。
“大妹妹比我还小呢,都自己保管自己的东西了,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夫人保管呢?”
苏倾楣落了个没脸,心里也有些怨怪萧燕眼皮子浅,且不分场合。
苏母笑眯眯的对苏梁浅道:“是该你保管的,今后你得的赏赐,都由你自己保管。”
苏梁浅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对苏母屈膝,“谢谢祖母。”
苏梁浅歪着脑袋看萧燕,“夫人是苏府的主母,侯府的人,将东西送到祖母这里,而不是您的笙辉苑,夫人应该自省才是。”
萧燕没想到苏梁浅这样大喇喇的训斥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指着苏梁浅怒道:“是不是你在皇后和王老夫人跟前说了什么?”
苏梁浅一脸无辜,却又认真,“皇后见你的时候,态度很和善,而且还对大妹妹赞赏有加,我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夫人,您是侍郎夫人,在外应注意言行,不要给父亲丢人,影响别人对他的印象,对他和大哥今后的仕途造成影响!”
第三十四章 :误解
萧燕听了这话,顾不得和苏梁浅争辩,而是看向苏克明,“老爷,我没有!”
苏倾楣见势不妙,走到苏克明身边,“父亲,我一直和母亲在一起,她确实并无失当之处。可能母亲是继室,大姐姐又一直生活在云州,她们才会有所担忧。”
萧燕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老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见贵人,还有府里宴请宾客,我可有不妥丢人之处?我冤枉啊老爷。”
苏克明本来就心烦,不想听她们继续吵下去,“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这些东西,由浅儿自己的保管!”
“谢谢父亲。”
苏梁浅甜甜道谢,又唤了声,“父亲。”
苏克明听到她叫自己,看向她,苏梁浅抬头,漂亮的眼眸盈盈,里面像是有细碎的钻石,载着女儿对父亲的濡慕,教人心发软,“我能去外祖母家住两天吗?”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看向苏母,“今日王老夫人和我提起了外祖母。”
苏母乍听到苏梁浅说要去外祖母家住几天,心里头是不痛快的,她现在看好苏梁浅,自然是不希望她和沈家的人亲近,便宜了她们,但见苏梁浅一脸诚挚的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她不同意她就不会去的样子,她又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再听她搬出了王老夫人,遂道:“你母亲走的早,你回来数日,是应该去看看。”
这就是同意的。
“京城比起云州,真的是热闹又繁华,我今日在去长荣侯府的路上,看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祖母,父亲,我能出去逛逛吗?”
她抿着唇,那一脸期盼的样子,教人拒绝不了,萧燕却为苏梁浅这样的无视,气的要命,更让她恼火的是,苏梁浅如此不尊重她,苏母和苏克明,没一个站出来提醒指正。
“当然可以了,你这次去你外祖母那里,到处好好逛逛。”
苏母巴不得苏梁浅在荆国公府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完全没时间和沈老夫人说话培养感情。
“问你母亲多拿些银子,让丫鬟随身带着,看到喜欢的就买。”
言罢,苏克明和苏母又交代了苏梁浅一些事情,然后让人按着清单,将王老夫人的赏赐,送到了琉浅苑。
“姐姐!”
苏梁浅才离开琉浅苑,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挑眉看着追上来的苏倾楣。
苏倾楣疾步走到苏梁浅跟前,“姐姐初回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妹妹刚好要买些脂粉,我们结伴如何?还能相互参详。”
“不好!”
苏倾楣脸上的笑容黯然,委屈又不解,“姐姐对我和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看着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苏梁浅忍不住想到上辈子最后,她命令宫人将沈大哥的尸体暴晒成干,还将她做成人彘,那样的残忍无情,低柔的声音,瞬时裹了寒霜,“误解?”
苏倾楣抬眸,刚好撞上苏梁浅看向她的目光,幽深冰寒,冷锐如刃,携着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的仇恨,苏倾楣一憷,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慌乱,又觉得莫名其妙,再看苏梁浅时,她又是一副乖软好欺的模样,就连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也不复存在。
“我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和大妹妹你的眼光喜好都不一样,你还是找其他妹妹吧,我想她们应该会很乐意。不过我觉得大妹妹还是应该以正事为重,多想想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在朝春宴上一鸣惊人,毕竟,这样好的机会,我不能再给你提供第二回 。”
“她当自己是谁,居然连你都教训上了!”
萧燕出来,刚好听到苏梁浅的这番话,气的想要追上苏梁浅骂她,“媚儿,娘一定替你好好出这口恶气。”
“她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媚儿,这次朝春宴,你有几分把握?”问话的是紧跟着萧燕出来的苏泽恺。
苏倾楣看着苏梁浅离去的背影,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在廊前在夜风中摇曳的灯光下,有种让人发毛的阴沉狠辣,她扫了眼苏泽恺,见四下无人,目光最终落在萧燕身上,似是下了某种决定,笑的深沉莫测,小声问道:“母亲准备怎么替六姨娘治病?”
第二天一早,苏梁浅乘坐苏府的马车,前往荆国公府。
她随身带了降香茯苓,桂嬷嬷则因为要留意六姨娘的事,留在了府里。
苏梁浅上辈子虽在京城呆了好几年,但几乎都将自己闷在家中,并不出门。
皇城两边的街道,都是铺面,这个时辰,多数都开了,还有不少摊贩,各自大声吆喝,什么都有,比苏梁浅想象的还要热闹。
降香茯苓坐在马车里面,两个人撩开车帘,伸着脖子往外探,偶尔说上几句话,叽叽喳喳的,不时会有新奇的尖叫声和笑声。
阳光正好,苏梁浅喜欢这样的热闹。
荆国公府在皇城的北边,和皇城也只有一墙之隔,除了荆国公府,同街的还有个世代袭爵的公爷,一个异姓王,以前,这里是除了皇城最尊贵的所在,在这一代皇帝,睿王登基前,皇宫的正门一直都在这里,而不是最靠近长荣侯府的东大门,现在,这里曾经的皇宫正门,变成了北门侧门。
不过,这条街还是很热闹。
“想不想出去逛逛?”
苏梁浅看着一脸兴奋望向外面,心早已飞到街上的两个丫鬟,突然问道。
茯苓回头,一脸雀跃,却又压制着,降香则是惊喜,不敢相信道:“小姐,真的吗?”
苏梁浅点头,笑着提议道:“过了这条街就是荆国公府,我们可以步行,边逛边走,买点东西。”
北齐讲究男女大防,也觉得女子不该抛头露脸,但并不苛刻,女子逛街并不惹人诟病,要不然的话,那么爱惜名声的苏倾楣也不会为了一个善名施粥。
她记得,外祖母最喜欢吃这条街一家叫蔡记的糖包和奶乳,外祖父每次打胜仗回来,都会在经过的时候给她买点带回去,若在家中,就会带着她一起去吃。
几个人下了马车,降香茯苓就像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似的,但碍于苏梁浅在,到底还是不敢太放肆。
“你们去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街尾会和。”
苏梁浅指了个位置,茯苓很是纠结,降香拽了拽她的手,茯苓到底没抵制住诱惑,向苏梁浅道了谢,和降香一同离开了。
苏梁浅给沈母买了糖包奶乳,还给几个舅妈也买了吃食,她见东西多,要了个食盒,她提着出门,很快意识到不对,原本吆喝着卖东西的人,此刻正惊叫着逃窜。
不远处,一辆马车的马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失了控,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第三十五章 :飙风寨杀人的姑娘
赶车的车夫,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时候,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人,她二舅舅的女儿,她的大表姐,沈睦茵。
马车颠簸,她的发髻已经乱了,她一只手牢牢的撑住马车的车门,另外一只手抓着门框,许是太过用力,额头的青筋暴出,但还是没能稳住身形,苏梁浅顺着她的目光,知道她是想拉住缰绳。
上辈子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置身其中,苏梁浅有种仿若隔世的恍惚感。
“让开,都让让!”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浓浓的慌乱和焦灼,车帘是掀开着的,她的身后,还有个牢牢抱着马车车壁,吓得痛哭的女孩儿。
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个时辰人多,肯定得出事,不管是荆国公府,还是沈睦茵现在的处境,若出了事,处理起来,都会很麻烦。
苏梁浅回过神来,扔掉手上的食盒,利落的拉起裙摆的摆尾系在腰上,飞速朝着马车的方向跑。
“表姐,你别动!”
苏梁浅站在马路中间,此刻原本整齐的马路,已经是一片狼藉,她踩在一摊贩摆摊的木架子后,手上拿着的是自己混乱时捡的一馄饨摊老板逃跑时扔下的勺子,勺子是铁制的,手柄很是尖锐。
眼见失控的马儿近在咫尺,就要撞到她,踩着她的身体而过,那些逃窜的人都呆住了,忘记了尖叫和逃跑,像看傻子似的看向苏梁浅。
同一时间,一家三层楼高的酒楼,季无羡正和谢云弈品茶,茶香袅娜,桌上摆着的却是满满一桌子糕点,都是京城有名的小吃,疾风正吃的津津有味。
谢云弈不喜外出,季无羡在家却憋不住,疾风喜欢吃,还有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谢云弈不鸟季无羡,对疾风却很惯着。
刚回京的几日,季无羡担心谢云弈的身体就每天陪他坐牢似的在季家呆着,现在每天变着法的诱骗疾风出来,同行的三人,已经成了京城兴起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你什么时候从我家搬出去住啊,你不会是要在我家过年吗?你原本不是这样计划的啊,你这样会把我逼上绝境的!”
疾风看了眼如丧考妣般哀嚎的季无羡,喝了口白开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第一百零七遍了。
对季无羡来说,他这段时间真的很惨,只要不和谢云弈在一起,就是被家里的一堆人围着看京城小姐的画像,甚至还有几次被骗出去,被各家夫人和姑娘相看。
季无羡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谢云弈住在季家,季家这段时间,可以找到成千上百的理由筹办宴会,只要他多看谁一眼,绝对就会有天大的悲剧发生。
但他为什么还赶谢云弈呢?因为他要住在外面,他能找到一万个借口尾随,那样的话,他就自由了。
“他们一番好心。”
季无羡看着雪上加霜的始作俑者,“双标!”
季无羡还想要继续控诉,忽然听到从外面大街上传来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季无羡八卦爱凑热闹,起身跑了出去,见是马车失控,他一下就没了兴趣,他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正要回桌的时候,看到一人逆着人群,居然往马车的方向跑。
那身影,一看就是女子。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季无羡心想。
因为跑的太快,再加上隔了一段距离,并不能看清脸,但季无羡就觉得挺熟悉的。
“疾风,过来,你”
疾风都还没过来呢,底下的苏梁浅,已经有了动作。
她脚踩身前的木架,借力纵身一跃,娇小的身子灵活,凌空飞起,季无羡一下就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公子,是飙风寨杀人的那姑娘!”
季无羡没回头,声音激动又兴奋,尤其是说起杀人二字的时候。
疾风愣了愣,很快想起来季无羡口中的是谁,扭头,一直在他身边坐着的谢云弈已经不在了,他上一刻还喝着的茶水还在,里面喝剩下的水轻轻摇曳,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疾风看着自己碟子里装着的千丝糖糕,有些不解。
谢云弈出现在护栏处向下眺望时,苏梁浅刚好落在疾驰的马车上。
她坐在马车的驭位上,马儿的力气很大,一脚就将摊贩架子给踩散了,尖厉的木头有一部分进了马的脚蹄,受了刺激的马儿吃痛,更加疯狂起来,苏梁浅重心还不怎么稳,撞在了马车的车门上,疼的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眼睛都红了。
养尊处优的身子,果然娇贵,而身后越来越大,仿佛自己下一刻就会死的哭声,更让她觉得聒噪讨厌。
“姑娘,小心!”
苏梁浅这时候已经没心思理会沈睦茵了,她忍着疼,一只手捉着门板,用力的手都出血了,才没让自己被摔下去,在以最快的速度稳住身形后,她的视线落在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