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人不吓人啊?”陈瑜抚着胸口:“大半夜跑这里蹲点儿?”
“你也知道大半夜?”齐宇珩抬手拨亮了灯花儿,看陈瑜小脸都白了,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尖儿:“我这不是惦记着你肯定不好好歇着,果不其然,那些个下人是真要不得了!”
“我偏要呢?”陈瑜走过去横了齐宇珩一眼:“管也管不到这里,你再这么霸道,就不准你登门。”
“还不是为了你,小没良心的。”齐宇珩抬起手摸了摸额角:“不准再折腾了,早些睡,明儿一早过去作坊那边儿,盐的事情妥了。”
陈瑜不搭理他,合上了账本,摸过来笔开始写草药,这些东西该齐备一些了,接下来会很忙。
齐宇珩坐在一边给她研磨,扫了眼那单子上的字迹:“累不?”
能不累吗?这毛笔使唤起来到底是不舒坦,要拿稳了姿势才行,可有什么办法?陈瑜叹了口气:“坚持一下就写完了。”
“我来。”齐宇珩从陈瑜手里接过去笔:“你去边上躺着报药材名就好了。”
陈瑜乐不得的,甩掉了鞋子躺在榻上,开始报药材名,进货的单子写完了,她又开始让齐宇珩写出库单子,各个铺子需要什么样的货,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含糊,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齐宇珩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了眼旁边点得安眠香,过去把陈瑜抱回了屋里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熄了灯,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陈瑜刚睁开眼睛,就觉得不舒服,转过头便看到莺歌坐在小凳子上,两只手支着下巴盯着房顶。
怕吓到她,陈瑜故意翻了个身弄出来点儿动静,莺歌立刻起身来到床边:“夫人,您醒啦。”
“嗯,不是说晚间不需要伺候吗?”陈瑜起身,微微皱眉。
“夫人,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莺歌过来撩起了窗幔伺候陈瑜起身,还不忘对外面说了句:“嬷嬷,夫人起了。”
陈瑜觉得莺歌有些不寻常,狐疑的看了眼下床往外走,莺歌紧走几步打了帘子,外面伺候的金嬷嬷和几个丫环就忙开了,一会儿工夫吃喝都摆上了小桌。
陈瑜坐下来慢腾腾的喝着软糯的粥:“金嬷嬷,这几日宅子里有没有什么人过来过?”
“田村长过来了一次,问夫人什么时候给秀才公庆贺。”金嬷嬷提到了秀才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些人啊也是凑个热闹,露个脸儿的意思,早前二小姐都热闹过了的。”
“该办的,但也不着急,再过几日吧。”陈瑜放下筷子,莺歌立刻递上了茶盏,接过来漱口又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陈瑜才说:“你们照看着院子吧。”
“夫人。”金嬷嬷见陈瑜看过来,声音压低了些许:“那位叮嘱过了,您若总是凡事都自己来,奴婢们也就是不用再伺候了,直接发卖了。”
陈瑜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金嬷嬷和四个丫头。
这四个丫头极少凑到一起,特别是花香是分配伺候着乔斌的,如今竟都到自己面前来了。
“你们是乔家的人,什么时候要听别人说什么了?莫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谁是主子吧?”陈瑜语气淡淡的,目光却冷了下来。
金嬷嬷急忙跪倒,四个丫头也都跪下了。
陈瑜皱眉,她还真不能适应眼前这局面,跪来跪去的可有个什么意思!
起身往外走:“知道谁是主子,就别再听别人说这道那的,那不是乔家的规矩。”
齐宇珩也是真够了,在自己面前什么都不说,反而要吓唬这些下人!
别让她逮到机会,否则肯定要和他掰扯掰扯,管的那么宽,这里难道就不是乔家而是齐家了?
庄子那边儿,齐宇珩见陈瑜还是一个人过来的, 颇有几分无奈的勾了勾唇。
陈瑜自然也看到了齐宇珩,不过直接无视,并且看着伺候在齐宇珩身后的常九,目光都冷了三分。
常九后背寒毛炸了炸,急忙过来:“夫人。”
“嗯。”陈瑜算是打招呼了,脚步都没停留直接走了过去,也没去旁的地方,而死一路走到后面的瓷窑。
最终成品是从瓷窑出来的,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天出来一批,至于多少陈瑜暂时还不知道。
苗逢春见陈瑜来了,急忙走过来,那态度简直比之前变化还大,抱拳当胸极其恭敬甚至还带了几分谦卑之色:“夫人。”
“苗老,请吧。”陈瑜本就是来见苗逢春的,这边出窑的事情都可以放放,盐的事情既然谈妥了,她就赶紧处理好,也好静下心来好好张罗贡品的事情。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的乔夫人在苗逢春眼中犹如恩人一般的存在,能救太子又治好了太子的雀殇之毒,其中波折就算是太子只略略提起,他也可以想出来七八分的。
最重要的是太子对乔家的态度,苗逢春看陈瑜的背影抬腿跟上去,在心里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宝贝徒弟叹息一声,生之恩和养之恩,孰轻孰重就看怎么想了,反正他是很佩服陈瑜就是了。
如果到现在苗逢春还想不出陈瑜为何要和他用晒盐之法做这笔买卖的话,他就是个棒槌了,说到底自己的徒弟是输了,输在情之一字她看得没有陈瑜重。
账房落座,陈瑜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这个法子是晒盐,也叫盐田法,盐田需要两个或者若干对池子,两两配合,一个叫蒸发池,一个叫结晶池……。”
陈瑜边说边画下来图形,每一步都标注好后,特地在下面把重点都写出来后,交给了苗逢春:“实际操作的时候,需要有晒盐经验的人,这件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大霁国又两个晒盐湖,想必会晒盐的人也不那么难找。”
“夫人通透也痛快,我定也不会藏私。”苗逢春拿到盐田法,心里除了感动之外,更有一些释然。
太子归朝,姜曦便会安稳,他老了,宁当太平犬也不愿意做乱世人,再者长歌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说如今没有了姜曦,有的只是大霁国姜皇后,这话像是一块巨石似的压在了苗逢春的心头。
陈瑜嘴角带着笑意:“彼此彼此,我别的不会,做买卖讲究诚信,这一点牢记于心的。”
苗逢春把自己的手艺也早就写成了册子,当然要真想要成为如他这般的造器工匠,势必要学习个三年五载的,所以他说:“夫人,老朽别的本事没有,这点儿微末技艺也想有人传承,若找到合适的人,老朽愿意手把手的教出来成手的工匠的。”
“这样啊。”陈瑜心里是欢喜的,只是也为难,什么人学这手艺能合适呢?
首先就想到了安平几个,如今安泰、安康、安福和安顺都有了自己的本事,安平不是这块料,余下的就只有安生了。
回来这么久,安生这小子也没见到过,看来还得观察观察,至于再找一个人,陈瑜比较犯愁,毕竟这手艺学会了的话,为自己所用怎么都好,若不为自己所用的话,岂不是自己把刀柄送到了别人手里去?这些可都是要送进宫里的东西。
“容我想想吧。”陈瑜起身福了一礼:“这段日子还要劳烦您老多费心了。”
“夫人放心,老朽拎得清。”苗逢春是非常想要表表忠心的,不过到了嘴边的话却被一声轻咳挡回去了,回头垂首:“福王。”
“说完了?”福王问的是苗逢春。
苗逢春到也痛快,拱手:“属下告退。”
屋里就剩下了两个人,陈瑜收起来烧制玻璃的册子,起身就要走。
齐宇珩伸出手臂本想要抱抱,结果见陈瑜往后退了两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阿瑜,我错了。”
啧啧啧!陈瑜撩起眼皮儿看着认错如此之快的齐宇珩,勾起嘴角笑着问道:“福王何错之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