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先这样哄着,总不能让一个生病的孩子每天跑楼下等着,盼着。
小嘴一瘪,小朋友心里越发感到失落。
别说钟斯年这个熟人,就是林听看着,听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苏如瑾心里也难受,蹲下把儿子抱起来,“钟叔叔现在要去工作,晓宇乖点,我们也该回病房了。”
尽管不高兴,但小朋友还是很听妈妈话的,当下点头,挥手,“钟叔叔再见。”
苏如瑾歉意的看了看钟斯年,当着孩子的面,终归是没说出孩子小,不懂事这种话,只是道,“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再见。”
话落时,冲他们颔了下首便抱着儿子转身往住院楼走。
晓宇面向着他们,还在冲钟斯年挥手,“钟叔叔,再见,你以后忙完要过来看我哦。”
钟斯年点头,也冲他挥了挥手,道声,“再见。”
先送楼心娥跟任可欣回钟逸辰家,再回南风,只有两人的车里,林听沉默着,一路无言。
车子开进车库,停稳。
钟斯年扭头看她,“苦着张脸,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林听否认,解开安全带,顿了顿还是侧身看向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气,太狠心了?”
之前没感觉,但刚见到那孩子,她承认她内心受到了影响。
“没有,我原本也没有经常去看他们。”也就苏如瑾找上来时提供了一些帮助,跟那孩子相处过几次,后面苏如瑾不跟他联系,他也从来不会主动。
而苏如瑾找他,基本也都是因为晓宇的事。
许是缺少父爱的缘故,那孩子对他有种莫名的依赖跟信任。
下了车,进了家门,说几句话,钟斯年便回书房处理公事。
林听闲着无事,牵着卡卡到外面遛了一圈,回来喂它吃了点东西也钻进书房画漫画。
不同于恋爱前,在一起后,他的书房她也是可以进去办公的。
后面一周,若非应酬跟加班,他们的相处模式基本都是这样,晚上坐在同一间书房里,忙碌各自的工作。
若他需要应酬,加班,当日下午,林听便会在下班前半个小时给程翰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时把钟逸辰他们的晚饭带上,然后等她下班直接送去医院,跟楼心娥一起吃晚餐。
偶尔她会遇见苏如瑾母子,那个叫晓宇的孩子,因为看见她跟钟斯年一起出现过两次便也记住了她,遇见了若只看到她一个人便会问,“阿姨,我钟叔叔没有来吗?”
每次她也都会跟他说实话,“没有哦,你钟叔叔还在加班。”
这样的偶遇在第四次后,苏如瑾对她提出,“林小姐方便跟我聊聊吗?”
林听自认跟她不熟,没什么好聊,但还是点下头,“可以啊。”
就在住院部外的亭子里,晓宇在不远处玩,圆形石桌旁,两人对立而坐。
林听双手重叠放在桌上,淡淡看着对面的女人,等着对方先开口。
静默的气氛维持将近一分钟,苏如瑾抬眸看她,“对于我跟斯年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他说你们是朋友,曾经谈了三个月恋爱。”林听不否认,也没实在没有否认的理由。
大概是没想到钟斯年会跟她说这么清楚,苏如瑾明显愣了一下,转而一笑,“他对你倒是实诚。”
神态间掩饰不住落寞,自嘲。
林听微拧下眉,很快又舒展,却并没有接话。
她知道对方一定会继续。
果然,苏如瑾静了几秒又出声,问的却是,“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没有百分百的了解,不过……”林听说着话锋一转,“应该比你了解一些。”
钟斯年说他们这些年并没有经常联系。
一个过去十余年的初恋女友,跟一个正在热恋中的现女人,林听自信自己比她更了解现在的钟斯年。
嗯,现在。
“你说的对。”这点苏如瑾也承认,“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只是他坐过牢这点你知道吗?”
这下林听是愣住了。
苏如瑾一看她的样子就是不清楚,淡淡一笑,“你看,他也并非什么事都愿意跟你坦白。”
对她说这句话的语气跟神态,林听心里是不爽的,但她并没有把这份情绪表现出来。
作为一个从九岁就开始被金书琴打压的姑娘,只要她愿意,哪怕心里淌血,她也能强迫自己笑出声来。
“早已过去的事,若无人问,谁会无聊的主动提起?”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想,原来这就是凌楚翘提起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光彩过去。
预测中的答案,但苏如瑾还是有一点点意外,“你就一点都不介意?”
林听觉得好笑,“我为什么介意?”
“对他坐牢的原因也不好奇?”
“比起好奇,我更愿意尊重他。”她问过,既然他不愿意说自然是不想提起,她何必再去揭他伤疤,戳他痛处。
她要的只是现在跟未来。
苏如瑾盯着她,半响没再出声。
林听觉得这天已无继续聊下去的必要,轻拍双手,准备起身。
苏如瑾看出她的意图,再度开口,“我今天找你并不是要说这个。”
屁股刚离开凳子,林听顿了两秒,又坐下。
苏如瑾长舒口气,看向独自在草坪里玩的儿子,纠结犹豫了大半分钟才开口,语气相较方才弱了些,“晓宇两岁多点他爸爸就去世了,这孩子从记事起就没享受过父爱,他很喜欢跟斯年在一起,我想,你能不能在斯年不忙的时候让他过来陪他说说话,如果不行,打个电话也可以。”
好似怕她拒绝,说着又补充,“就这段时间,等晓宇做完骨髓移植,康复了我就会带他离开安城,你所担心的事真的不会发生。”
林听垂眸,凝神。
苏如瑾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急了,“现在对我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再做任何破坏你们感情的事,哪怕只是念头也不会有。”
再?
这个字实在是很玄妙啊。
林听收回注视晓宇的目光,看向她,“第一次接我电话时,你是故意说那番话再故意挂掉电话让我误会的?”
那天她说的,跟钟斯年解释的,有一丁点差别。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一直说自己不信任苏如瑾的原因。
心一急就说漏嘴了。
苏如瑾面色一僵,愣了会还是点头,“是。”
呵。
林听挑眉,“那我们出去旅行,你每天不间断的电话也是想要膈应我?”
问句不似问句更像是称述事实。
“不是。”苏如瑾矢口否认,对手笃定的脸,转而又道:“好吧,我承认我当初是有点不轨之心,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孩子,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再次来到安城,她现在的暂住地是钟斯年提供的,晓宇的医药费是钟斯年垫付,连护工也是他叫人请的,开始她确实是因为他念旧情,或是心里对她可能存在的一点愧疚而心存幻想的想要抓住这个男人,但是现在这份幻想已被他亲自打磨粉碎。
虽然他没有明确说出,若她再继续就不会来往这种话,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更何况,她还听他说了他对林听长达十年的关注,情感。
她纵使再不想也要面对现实。
以卵击石这种事,她不做。
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她不可能带自己的儿子一起冒险。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的承认,林听一时愣住,目光看向那个每每遇见都让她心生不忍的孩子,半响,撑着桌子起身。
“林小姐。”苏如瑾急急急叫住她。
林听整理裙子,抬眸看向对面神色焦急满目期待的女人,微扬唇,“我可以跟他说,具体他能不能来我不管,最后希望你能牢记今天的话,言出必行。”
说完,挺直背脊走出亭子。
经过外面草坪时,晓宇见了叫住她,“阿姨,你要走了吗?”
“对呀,阿姨要回家了,晓宇再见。”她还是停下来,回了小朋友的话。
晓宇哦了声,冲她挥手,“那阿姨再见。”
微微一笑,她回以同样的手势。
上了车,林听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钟斯年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端才接听,“喂,听听。”
“你大概要几点结束?”
钟斯年站在包间外,闻言偏头看了眼紧闭的包间门,“还在吃饭,可能会晚一点。”
刚听那客户的意思,吃完饭还想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二,这局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不过,他没打算亲自陪同。
“好吧,那你先忙。”
“有事吗?”钟斯年询问。
“没,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林听说着准备结束通话,“现在听到了,你去吃饭,我们晚上回家见。”
钟斯年嗯了声,“乖乖等我回来。”
回到家,林听拿了盒冰激凌,边吃边带着卡卡出去遛弯。
虽然卡卡现在早已不是她的工作,但不加班就带它出去遛弯这个习惯,她一直都有保持。
可能在别人眼里,它只是一条狗,一只宠物,但在她眼里,它是这个家必不可少的重要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