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艾德里希的声音再度响起,重新将屏幕画面转成了浩瀚星海,冰蓝色的双眼凝视着最远处的恒星,冰冷的声音奏响了残酷的序章。
“遵命,殿下!”诺维单膝跪地,牵起索兰?艾德里希披风一角轻吻,“愿星辰赞美您!”
麦道夫军事学院
宽广的斗技场中央,一群穿着黑色校服的男孩正围在一起,大声的欢呼吵嚷着,这里是学院中唯一允许大声喧哗的地方,也是这群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发挥过剩精力的最佳选择之一。
圈子正中,约翰?强纳森脱下了黑色的校服外套,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溻透,褐色的短发黏在额头上,手背擦着下巴上的汗水,不停的喘着粗气。在他的对面,金发男孩的黑色校服略显凌乱,却依旧完好的穿在身上,白皙的面孔,碧绿色的双眼,笔直的站着,握紧的拳头再一次充满力道的砸在了约翰身上。
“该死的!”
约翰低咒一声,终于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这个该死的女人脸,他的肋骨恐怕断了。
周围的男孩寂静了两秒,随之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其间夹杂着口哨声与玩笑。他们不在乎场中的两人哪一个能站到最后,他们只热衷于整个过程,那会让他们精神亢奋,热血沸腾,为枯燥的军校生活增添难得的乐趣。
商平和周挺一起旁听了克里教授的地球人类史学,周挺对于这门课的兴趣完全源自商平。原本只是觉得商平对枯燥的历史课如此热衷很奇怪,旁听了两节课之后,克里教授的讲解虽然乏味,商平在课后的解释却让周挺兴起了莫大的兴趣,这个黑发男孩所表现出来的渊博知识,让周挺开始怀疑他是否把整个图都做成了记忆条植入了脑袋里。
“嗨,商平,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大型犬正在斗技场被人胖揍!”
约瑟夫大步从商平与周挺身后跑过,一边回头朝着商平说要去看斗技场的约翰,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斗技场?被人胖揍?
约翰是被人围殴了吗?
不得不说,商平这么怀疑十分有道理,对于近身搏斗课向来都是A+以上成绩的约翰,实在很难想象他被某个人揍趴在地上的样子。
商平和周挺都起了好奇心,两个人匆匆赶到斗技场,远远就能听到人群里的欢呼与口哨。艰难的拨开拥挤的人群,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商平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约翰?强纳森哪里只是被揍了一顿那么简单?看他狼狈的样子分明像是被仇家上门寻仇。
“约翰,你还活着吧?”
商平蹲下身,戳了戳约翰的肩膀,换来约翰嘶的一声,单手捂着右肋下,苦笑着侧过头看向商平,“恩,还能喘气。就是肋骨断了。美丽的校医在召唤我了,嘿嘿……”
……
商平无语了,瞪着约翰,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是不是该把他剩下的肋骨都打断?
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奥斯汀?索斯,商平皱了皱眉,这人天生和自己犯冲吧?给自己找了那么大一个麻烦,现在又把约翰揍得像条死狗,这让商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他。
没等商平开口,奥斯汀?索斯已经走到了商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是你的朋友?很好的那种?”
“对,有问题吗?”
“我比他强。无论是战术、战斗或者是其他方面。”
“所以呢?”
“与其和他在一起,不如选择我。”
奥斯汀?索斯语出惊人,商平完全呆住了。在场的众人也是一阵愕然,随后便又是一阵疯狂的口哨与叫喊。
约翰?强纳森看着明显呆住的商平和一脸认真的奥斯汀?索斯,脸上的神色变得不善起来。
第十章
银河历一一二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晴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和煦无风的午后。对于麦道夫军事学院大部分学员来说,这个冬日的好天气并不显得多么特别。
在学院的斗技场中,浑身僵硬的商平却开始诅咒这倒霉的日子。奥斯汀?索斯面无表情的站在商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碧绿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色彩,似乎在等着商平的回答,似乎又不是。
商平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或者该说是碰到这种倒霉事情。
约翰?强纳森阴沉着面孔,拉住商平的胳膊,毫不客气的瞪着奥斯汀?索斯,这个女人脸竟然在他挚友的面前贬低他!这让约翰十分不爽,较之在战斗机实践课上被击落后的沮丧情绪,这种感觉更让这个大男孩难受。约翰对奥斯汀?索斯自然的产生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厌恶。或许是对于挚友的看重,也或许是十四岁男孩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计较,总之,在约翰今后的生命中,只要他还在呼吸马尔斯星球的空气,就绝不会将对奥斯汀?索斯的厌恶抛到脑后。
此刻的奥斯汀?索斯显然没有为约翰继续浪费精力的打算,撇开那个被他揍倒在地的可怜虫,他正期待着商平的回答。或许他不该如此执着,在单人战斗机练习仓的匿名对战中,连续十次遇上商平,五胜五负的战绩,足以让他确认这个男孩在单人战斗机实践课上击落自己并不是偶然。或许商平喜欢在背后偷袭,也或许他总是无法配合队友的步伐,但是,他击落了自己的战斗机,这是毋庸置疑的。
奥斯汀?索斯想要进一步了解商平,他也这样做了。他甚至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个黑发男孩,只是自己的诚意似乎并不让对方觉得惊喜,有一瞬间,奥斯汀甚至从商平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与不耐烦。只是那道光芒稍纵即逝,速度快得让奥斯汀来不及进一步确认。
“抱歉,我拒绝。”
商平简单查看了一下约翰?强纳森的右肋,双手伸过约翰的背后与膝窝,干脆利落的将身材高大的褐发男孩横抱起来,不顾约翰张得几乎能塞进两颗鸡蛋的大嘴,面无表情的看着奥斯汀?索斯,说道:“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
“为什么?”
显然这种毫无理由的拒绝并不能让奥斯汀?索斯马上打退堂鼓,从他出生至今,凡是所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想做到的事情,几乎没有失败的记录。虽然不会太过自夸,但成为奥斯汀?索斯的挚友,也意味着可以成为马尔斯名门索斯家的朋友,这显然是很多期望有所建树的年轻人登上宇宙战舰的捷径,索斯家族的人向来都会谨慎选择自己的朋友,对朋友却绝不吝啬。奥斯汀不明白商平为什么会拒绝。
“不为什么。”商平看着奥斯汀,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乐意!”
话落,抱着已经石化的约翰?强纳森扬长而去。
周挺追上商平,用力一拍商平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拒绝奥斯汀?索斯,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意志力啊!”
商平没有理会周挺,抱着约翰大步朝设立在学院西北角的医务室走去,他并不是刻意或是怎样,只是奥斯汀?索斯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引起了商平某些十分不好的回忆。
果然,无论是几千几万年过去,某种肆意妄为的特权阶级与狂妄自大的豪门子弟依旧存在。前世撞死自己的倒霉家伙,不也是因为这种特权最终逃过了惩罚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误会了奥斯汀?索斯,或许那个金发男孩只是单纯的想同自己做个朋友,只是商平不喜欢麻烦,一点也不喜欢。
希望奥斯汀?索斯的自尊心能够强到让他将对自己的兴趣完全转化成厌恶或者是愤恨吧,商平如是想着。
医务室门边的扫描器扫过商平的右眼,性感迷人的丽丝医生已经准备好病床。商平大步走进室内,将依旧维持石化状态的约翰扔到床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粗暴的动作是否会给这个可怜的大个子造成二次伤害,同医生简单说了约翰的情况,绷着脸坐到了一边。
他需要仔细想一想了,是不是进入麦道夫军事学院本身就是个错误?
周挺一言不发的坐在商平身边,他对同样黑发黑眼的商平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可惜的是,除了约翰?强纳森,商平对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明显,却能成功阻止别人向他迈进的步伐。看着在病床上接受光化治疗的约翰,周挺心中奇妙的产生了某种不平的情绪,这个大型犬还真是好运气!
马尔斯宇宙舰队总司令戴维?索斯正忙着对付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妻子戴安娜的电子拟像出现在面前。
“亲爱的,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戴维?索斯放下光笔,饶有兴趣的问道:“索斯家即将增添新成员了吗?”
“恩,可以这么说,只是需要奥斯汀继续努力。”
“奥斯汀?”
听妻子提起自己的小儿子,戴维?索斯讶异的挑起了眉毛,不是亚历山大也不是费列,而是奥斯汀?不得不说,妻子带来的这个消息让戴维十分的感兴趣,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兴致勃勃的同妻子聊了起来。
戴维?索斯的副官乔端着咖啡走进办公室,司令官大人正抱着电话,聊得起劲,桌案上的那堆文件却丝毫不见减少的迹象。乔将咖啡放到戴维的面前,无奈的想着,如果戴维元帅能够同赛斯共和国的赫鲁元帅一般敬业该有多好。
不过,那恐怕只是个虚幻的美梦吧?
自己这个周末的假期恐怕又要在办公室度过了……
赛斯共和国首都水都是个拥有六百万人口的繁荣城市,在水都的中心位置,坐落着一栋高达一百一十层的庞大建筑物,赛斯共和国的政府机关、军部及上下议院都位于这栋建筑物中。以这栋建筑物为中心,整个都市的布局呈圆形四散分布,包括军队驻扎地,住宅区、商业区以及某些隐秘在地下的研究场所。从天空俯瞰,整座都市俨然成为了一个规整的圆,整个国家的运行中枢正好位于这个圆的圆心。
此刻,在这栋名为水都之心的庞大建筑物的三层大厅里,赛斯共和国上下议院,共三百二十七位议院,正吵得不可开交。 上议院议长杰弗里与下议院议长德瑞坐在各自阵营的第一排,任由身后的议员大声叫嚷着,甚至不时有鞋子茶杯之类的投掷物飞出,却丝毫不加以阻止。大部分时间,这些议员争吵的话题毫无疑义,相比与双方议员剑拔弩张的气氛,杰弗里和德瑞倒是颇有闲暇,偶尔会私下里交换一个隐晦的眼神,这场争吵必须持续下去,直到他们能够迫使那个临时总统谢沙屈服,或者提前离开总统办公室。这位临时总统完全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而是赶走了法兰滋总统的机要秘书,提拔起一个不满二十四岁的年轻人作为机要秘书跟在身边,甚至在短期内不打算重组内阁,这让他们很是恼火。
恰好军部的赫鲁元帅似乎也对这位临时总统不太感冒,那么,他们就要让这位自大的谢沙先生看一下,没有了他们的支持,他连一张总统令都无法签署!
就在杰弗里与德瑞洋洋得意的计划着该如何将谢沙从临时总统的位置上赶下来时,谢沙已经坐在了赫鲁元帅的办公室里,身后站着他的机要秘书刘郗。把罗伊斯天体传回的讯息交给赫鲁元帅之后,明显能够看到这位元帅的脸色一变,几乎是立刻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谢沙满意的吁了口气,刘郗镜片后的黑眸微闪,在赫鲁的视线从智脑的屏幕转到谢沙脸上时,自觉的从元帅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两扇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刘郗朝门口的卫兵颔首示意,走到不远处的走廊拐角,摘下银框眼镜,眼帘半垂,咬着一只镜架,嘲讽的勾起了嘴角,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