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汀:“…………”
她真的裂开了。
见了鬼了,几天不见,这个狗男人简直变本加厉,没有最狗,只有更狗。
谢汀脸皮便是再厚,也头一回有些招架不住。
男人若有所思的、玩味的、戏谑的目光直直透过屏幕,如有实质地打在她面颊,灼烫燥热,令她下意识躲闪。
失策了,这个狗东西以前都在隐藏实力吧?
她还以为两个人都不要脸的不相上下呢,现在看来……她要输了。
谢汀心底给自己打气。
笑话,比不要脸,谁能赢得了她谢大小姐?她绝不认输!
于是谢汀眉梢微扬,一瞬间笑的百转千回,眉眼如波,似嗔似怨,轻笑道:“什么保镖?我玩玩儿就扔的玩意儿罢了。应总是资方,我可不敢管。可保镖就算了,我怕他遇上我跟新欢卿卿我我,气吐血了怎么办?”
应辞许神色不变,只眸色一瞬深沉。
谢汀捕捉到他神色变化,心里暗爽,谁还不会恶心谁了?
她鸡冠子立刻抖起来,正要乘胜追击,一个凉淡的男声忽然传来:“谢小姐。”
谢汀脸色微变,下意识把手机往下一扣,遮在了身后。
应辞许那端屏幕霎时一黑,只听到电波细微的沙沙声,以及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声音。
苏绍站在不远处,似乎只是经过,见谢汀抬眸,淡声问:“谢小姐伤口怎么样?”
谢汀脖颈上汗毛竖起来,脸上的薄红刹那褪了个干净,笑意冷淡,神色疏离。
“一点小伤,不值一提。多谢苏先生关心。”
苏绍微微扬眉,摇头轻笑:“那就好。最近剧组进度颇赶,谢小姐如果受伤,又是件棘手事情。”
谢汀微笑:“这点小伤,还拖不了剧组后腿。”
苏绍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被他这样一打岔,谢汀颇有些意兴阑珊。
她望着苏绍的背影,在原地静静坐了片刻。
应辞许脸色冷沉,盯着漆黑的屏幕,等着看谢汀什么时候能想起他来。
人没等到,只看到屏幕里自己一张不虞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问:“你受伤了?伤到哪里?”
谢汀正出神,被他冷不丁的一声诘问吓了一跳,抬手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抖,按到了挂断键。
连接瞬间被掐断。
应辞许:“……”
办公室外,周平敲门,里头男人淡淡道:“进来。”
周平心头一凛。
他声音平静,但周平一听便知,应总生气了。
他推门而入,眼帘半垂,将手上的文件递过去,开口只说工作。
“南湾的项目开工日期定了下周,到时候需要应总出席。华洲的谈判还在僵持,双方都不愿让步,林经理知会我,问您的意思如何,还有……”
周平声音停了下来。
片刻,应辞许才问:“继续说。”
周平嘴角抽搐。
老板,您当着面走神,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我说了不也是白说?
他板着脸冷静继续,却话头一转:“您留在剧组的保镖刚才报告说,谢小姐上午拍了动作戏,结束时候摔倒了。”
应辞许神色一顿,抬眸便问:“伤哪儿了?”
周平:“……”
他努力保持面无表情,公事公办道:“手肘上一小块擦伤,不碍事。”
应辞许眉梢微扬,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叠,淡声反问:“不碍事?”
周平和他对视,一刹那接收信号。
好的,我懂了。
他微笑改口:“应总,谢小姐受伤了,您再不去,她的伤口就要愈合了。您看?”
应辞许从善如流,下巴微扬:“备车吧。”
第50章
何文放弓着腰溜溜达达地蹭回来, 探头偷偷觑着谢汀。
一张大脸悄咪咪越过谢汀的肩膀,投射在手机屏幕上。
四目相对。
谢汀:“……”
何文放:“……”
谢汀绷着脸把聊天界面往他脑门上用力一怼, 怒道:“何文放!你胳膊肘拐的够远啊!”
对话框里,何文放宛若一个绝世狗腿子, 孜孜不倦、事无巨细地给应辞许报告谢汀的剧组生活。
小到赖床不起, 早上多吃了两口粥, 大到顺嘴夸一句友情出演的男演员长得挺帅,没有他不敢说的。
应辞许问:[有多帅?]
何文放回:[害, 不足应总十分之一]
应辞许:[小姑娘眼光忒差]
谢汀:“……”
她冷笑连连, 挑着眼梢盯着何文放不说话。
何文放眼神躲闪, 趁她不注意猛地抬手抢了手机塞进怀里, 直直往后蹦了三步远, 才梗着脖子昂着脸硬气道:“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谢汀被他的理直气壮闪瞎了眼:“你还有理了?!”
何文放左顾右盼,小声嘟囔:“也不知道是谁一杯子把人砸走,还拉不下脸道歉……唉,谁叫我就是善解人意呢?”
谢汀:“……”
她太阳穴直跳,抬手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休息室门被推开,赵伊绚抱臂倚在门边, 挑着眉梢幸灾乐祸:“哟, 吵架了?”
谢汀瞥她, 有些不耐:“做什么?”
赵伊绚看了何文放一眼。
自她出现, 谢汀神色就淡淡的, 闻言顿了一下, 说:“放放先出去吧,我跟她说两句话。”
何文放神色古怪,有些犹豫,一时没动。
这两位见了面就掐架的姑奶奶有什么话好说的?留她们两人单独相处,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怎么办?
谢汀又看了他一眼。
何文放不情不愿地带上了门。
赵伊绚先开了口:“你受伤了?”
谢汀有些诧异地挑了眉:“擦伤而已,你还会关心我?”
赵伊绚翻了个白眼:“我关心你个屁!要不是怕你缺胳膊少腿的耽误明天去看温雪,我闲的扯淡来问你?”
谢汀似笑非笑看着她,一脸“哦好的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赵伊绚转头便走,身后谢汀平静道:“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只要还能动,我爬也会爬过去。”
赵伊绚的脚步凌乱一瞬,滞在原地。
她没转身,犹豫片刻,轻声说:“那些血字……不是冯景然做的。”
身后谢汀静静望着她背影,没有应声。
赵伊绚豁然转身,神色紧绷,声音含冰,却有半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是……”
谢汀抬手,倏然打断她:“我不知道。”
赵伊绚定定看着她,神色变幻。
半晌,她神色越来越冷:“我以为你愿意复出,是你想通了……原来还是只有我,永远活的不堪。”
她抬手用力甩了门,“嘭”地一声,重重砸在谢汀脸上。
……
上午动作戏只是开胃菜,下午都是重头戏,又是枪战又是爆破,谢汀中午抓紧时间小憩了片刻。
到片场时一个新棚刚搭起来。
颤巍巍的稻草棚,圈里养着几只脏兮兮的小羊,谢汀一边看道具组调整,一边随手从跺在一旁的的干草堆里拽了几根喂小羊吃。
因为有绑架戏,艳丽的旗袍染上点点污渍,剪刀掠开几道长长的口子,布料软软地垂下来,露出她细腻瓷白的皮肤。
化妆师认真地在她身上涂抹出伤痕与泛着紫的斑驳淤青。
日光下她长睫半敛,在眼下拓印出一绺长长的阴影。
面颊上几道浅浅伤痕,倔强、狼狈而颓废的美。
而她嘴角浅浅笑意堪称温柔,注视着正仰头认真吃草的、脏兮兮的小羊羔。
场记立在一旁,抬眸这一幕入眼,恍惚一瞬,下意识抬手打开了手机相机,对准了谢汀。
导演和道具组长一起过来,带着谢汀在棚前再一次走位,再三叮嘱每一个爆破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