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许站的毫无正形,揽在谢汀肩上的那只手微微下沉,把身子支在她身上似的,平添几分亲密,正懒着嗓子问她:“站这么久,腿酸不酸?”
另只手却云淡风轻地捏在冯景然腕间,痛到他额角发汗。
太亲密了……大庭广众,这么多镜头之下,谢汀多少有些不自在,应辞许好似故意跟她表现亲昵似的,可两人前头正站着个挑衅的“敌人”,她自然配合,仰头嗔着嗓子向他抱怨:“怎么不酸呀……这人太挡路了……”
应辞许低低笑了一声。
冯景然额角青筋绽开,眼底猩红,又用力向后一挣,却丝毫挣不开,索性另只手也冲了上来。
应辞许眼里冷光闪过,把谢汀往怀里一按,钳着他的那只手向外一带,他臂力惊人,冯景然又正向他攻去,这一下重心不稳,一下子被甩了起来。
围观的人惊呼着慌忙往后退去,一下子空出一大片来,冯景然重重地摔了下去,尾椎磕在硬挺的地面上,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镜头下,冯公子所有的体面都摔了个粉碎。
应辞许敛眉揽着谢汀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在避开一块脏东西。
他俯视着地面上的冯景然,揽在谢汀肩上的手缓缓下滑,最终停在她腰身间,手指修长,捏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漂亮吗?”他挑眉,用眼角蔑视他。
冯景然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尾骨太痛,踉跄一瞬,没能成功。
“可惜了。”应辞许轻轻笑了,“她是我的。”
这话瞬间引爆现场,尖叫声此起彼伏,透过直播,微博也在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辞哥帅断腿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太帅了我要晕厥了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啊啊啊啊哥哥上我——”
“太牛逼了……这他妈教科书式的打脸吧……不过冯景然是不是有点惨啊他也没干啥吧……”
“楼上一看你吃瓜考试就要不及格了……冯景然包过的小明星两只手数不过来,娱乐圈鼎鼎大名的浪荡公子哥,风评很差的,上次有个小明星不知怎么惹到他了,差点被他搞到自杀,只是热搜都被压下去了,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我倒觉得保镖这一手很解气!”
“没错没错,赵伊绚跟冯景然好像也不清不楚的,她粉丝都讳莫如深不让人说的。话说回来谢汀这个保镖好像没什么背景吧,胆子这么硬的吗……”
“这下好玩了,冯景然可是出了名的看上谁就一定要弄到手,脸长的不错不说,最重要是背靠豪门啊……来个门当户对也不是不可能啊,不过又说他是私生子?emmm也不知道那保镖说的是真是假”
“卧槽,一边是如影随形忠贞不二的草根保镖,一边是穷追猛打不依不饶的风流豪门浪子,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吧……我他妈又兴奋了!!!三角关系搞起来!!!”
这话瞬间戳爆了cp粉的心,矛头立刻显现,有人回:“不是私生子他会气成那样?那也就算了,可偏偏还要插别人一脚,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笑死了什么插一脚,你谢汀是公开恋情了?说来说去保镖就上得了台面了?别最后谢汀跟了冯景然,公开恋情那天打肿粉丝的脸就笑他妈死了”
说着说着就一片混战起来,过了会儿,赵伊绚的粉丝也闻到了味儿,赶来加入战场,声嘶力竭呐喊我家绚绚跟冯景然没关系别家撕逼做什么扯我家头花贱不贱呐?
偏偏谢汀和赵伊绚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再扯上这些桃色新闻,以及路人大乱斗,乌烟瘴气一片混乱。
谢汀坐在车上翻看了会儿手机,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走了一个冯歆然,来了一个冯景然,我招他惹他冯家了?有病吧这一家子。”
她最近在网上真是乱七八糟的新闻一大堆,好不容易热度稍降,要进组拍戏,又来一个糟心的,她真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出名。没有真东西,拿这些东西来炒作,忒无聊了点。
应辞许两手交握,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了这句,轻轻摩挲着的右手拇指微微一顿。
半阖的眼帘,睫毛在眼下拓出浅浅的一片阴影。
谢汀努力顺了顺气,偏头问他:“你认识他?”
应辞许沉默了片刻,唇角闪过一丝嘲弄:“算是。”
谢汀扬眉道:“我看也是不太熟,他压根都认不出来你。我真想不通,就和他见过一次面,怎么就盯上我来了?这么大阵仗,什么追求我?这他妈是来给我添堵的吧!”
应辞许眉心微微一蹙,低声叱她:“又说脏话?”
而后又淡淡勾了下唇角,懒洋洋道:“谁叫谢小姐长一张漂亮脸蛋?”
他打趣她,谢汀一边皱着眉,一边又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来。
前头何文放心惊胆战地放下了手机,头痛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一位?网上现在疯了,扒完冯景然扒赵伊绚,现在你的黑料也被翻出来了,就差一个保镖背景成迷,主角四个,齐活了。”
谢汀不情不愿地讲了上回的事情。
应辞许听着,抬眼看了她一眼。
谢汀避开他目光,伸手拽了张抽纸,擦拭手心。
应辞许盯着她的动作,想起那天卫崧车上,他在后座上捏紧她手心,里面冷涔涔的汗意。
小姑娘,爱逞能着呢。
“怕他?”他扬眉,带些若有似无的笑。
谢汀梗着脖子:“我怕他?我怕个屁!老娘一把抓花他的脸谢谢。”
应辞许轻轻笑起来,若有所指道:“说的是,怕他,还不如怕我。”
毕竟真的要吃了她的,可是他。
冯景然?那个废物。还入不了他的眼。
第43章
凌晨两点。
夜风寂寂,跑车隆隆的轰鸣声将深黑夜色用力扯开一道口子。
黑色轿跑卷着风声, 飞速冲向宅院大门。
佣人慌慌张张按了开门键, 车子堪堪擦着铁门边缘闯了进去。
横冲直撞, 小径旁摆着的观赏花草带着湿润的泥土在空中飞溅一片,嘭嘭嘭掉落在身后紧追着的佣人头上,一身狼狈。
“小少爷!快停车!您再往前, 就冲进楼里了!老爷子还在客厅等你回来呢!”
冯景然在冲上墙壁的前一刻踩了刹车。
一声尖锐的长鸣,冯景然探身下车,重重将车门甩上。
车身上一道长长的划痕, 从车头蔓延的车尾, 形势惨烈。
他看也不看一眼, 就这样把车横在楼前, 往里进去。
刚进门, 破空声迎面而来, 冯景然微微侧头, 茶盏“啪”地一声在身后破裂。
碎瓷飞溅, 有一小块擦过他的后颈,血珠霎时冒出一串。
“你还敢回来!”中气十足的暴喝声, 冯加英抬手重重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再次重复, “你还有脸回来!”
冯景然神色阴郁, 撩起眼环视客厅。
一整个客厅的人, 同时看向门边, 或不满或冷淡。
“哟,”他咬着牙笑,阴恻恻的,“这还没到过年时候吧?到的这么齐,给冯家祖宗上香来了?”
冯加英抬手又摔了个茶盏。
冯歆然张了张口,有些忐忑地劝:“爷爷,您别跟三哥生气,他那个脾气……”
冯加英并不理她,只对着冯景然一声冷笑:“我看你是想给我上香吧?”
这话说的太重,一边的人忙跟着劝,冯加英顺了口气,问:“你今天又发什么疯?!平时胡闹就算了,那个谢汀,贺家刚认回来,宝贝的很,不是你随随便便能玩的!惹得两家交恶,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有个屁用,还不是要你大哥给你收拾烂摊子!”
冯景然无所谓道:“我愿意惹事,他愿意收拾。怎么?关你一个退休了的老头子屁事?”
冯加英被他气的直喘粗气。
一旁的大哥冯谨然倚在沙发上,翘着腿并不出声,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景然。
他是冯家新一辈的掌舵人,他不说话,别人也不开口。
半晌,他才不咸不淡问了句:“那个保镖是谁?张口就说你是私生子,可戳痛我们冯小公子的心了?”
说着,他似是觉得好笑,还轻轻笑了起来。
冯加英重重咳嗽了一声。
冯景然面色遽变,捏紧拳头,眼底猩红再现。
他阴着嗓子,语调怪异:“看今晚这阵仗,可不只是戳痛我了吧?”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的阴阳怪气,令人不适。
厅里有些人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冯谨然面色不动,施施然起身,淡淡道:“既然死穴都让别人握在手里了,还是不要招惹人家的女人。景然,你知道哥哥的意思。”
众人散了,只剩冯歆然留在原地。
“三哥,”她犹豫着,“你不必为了我去跟谢汀……”
“谁说我是为了你?我没你那么废物,被人踩成那样,都不知道报复。”冯景然嗤笑一声,“谁不知道,我冯景然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怪只怪她谢汀运气太好,一头撞进了我手里。”
冯歆然本是好意,却被他拿话刺回来,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嘲道:“那你怎么就被人捉到把柄?不过是个保镖,还不是把你踩在脚底下?你怎么不报复回来?”
冯景然阴阴地盯了她一眼。
“把柄?”他咬着后槽牙,笑意冰冷,“让我查出来他是谁,看他还有没有命捏好这个把柄。”
……
《南雁》要开机了。
拍摄地点在城郊,一大早何文放就来接她过去。
“应总说他今天有事儿,晚点过来,咱们先过去。”
他其实已经知会过她,谢汀翘着眉轻“哼”了一声:“不来也行,又不是少了他地球就不会转了。”
要她说,趁早把他开了最好。
头一天不拍摄,只开机仪式,摆香案上贡品,大家都要拜一拜,求个好兆头。
谢汀到的时候,已经大把的记者等在现场。
她是女主角,自然是众星捧月,更何况这几天网上绯闻烧的正热,谢汀是机场那事情之后头一回露面,都想从她嘴里挖出个头条来。
有个相熟的记者见她过来,眼前一亮,还要探头探脑往她身后看。
仗着同她混个脸熟,直接问:“汀汀来啦?今天大日子,怎么不见你的保镖随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