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简洵就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温宁的错愕一样,伸手接过温宁的碗,十分自然地将碗里面条一扫而光,最后还不忘抬头点评一句。
“嗯……这面做的确实不错。”
温宁抿抿唇,心说就你这表现,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不错。
这么说完简洵突然微眯眼打量起眼前这人来。
温宁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缩缩脖子问:“将军……现下可吃好了?”
简洵答非所问,认真道:“将你送来良营是不是有些埋没你的厨艺了?”
就这手艺若是搁在伙头营那简家军上下的伙食定得提升好几个档次。
温宁一听,愣了一下,心道这该不会是想把自己打发去伙头营吧?
别别别!
她书还没有看完呢!哪都不去!
“将军说笑了。”温宁赶紧笑笑,后一拍胸脯凛然道,“属下一心学武,期待他日能手握长剑为大胤浴血奋战,这良营最能锻炼人,属下不觉埋没,再说……即便在良营属下这厨艺也未丢啊。”
反正也就是随口一提,他也没想真把林宁送走,现下又听了林宁这番言论,简洵便点点头,也就没再提此事。
收拾了碗筷,温宁伸个懒腰,一进帐见简洵又在翻看那本儿都快被他翻烂了的兵书,便不由得轻咂嘴。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很努力。
大胤国若是多几个简洵这样的人物怕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帐内光线有些昏暗,温宁轻手轻脚过去又点了盏灯。
光线忽的亮了几分,简洵紧蹙的眉毛不由的松了几分,心下顿觉舒心,便抬眼看过去。
却见林宁轻车熟路地摸去了他的榻前,顺手从枕下摸出了那本书。
嘿!
感情这家伙今儿还干脆连请示都不请示了?
简洵心下觉得好笑,却也没打算揪着这事找他麻烦,瞧他捧着书歪身坐在一边,自己也就又垂头继续琢磨兵法了。
可才刚看没几行字,那家伙却冷不丁来了一句。
“什么玩意啊!”
简洵眉心微拧,抬眸看去。
这会儿林宁活像是被烧了尾巴一样,两双淡眉高挑,单手掐腰,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娘……
嘴角轻抽,简洵别开眼,开口问:“又看到什么了?”
林宁捧着书提步过来,纤指在书页里点了几下,愤愤道:“你看这!属下就不明白了,公主好歹也是皇室血脉怎么就不适宜继承大统了?”
明明有正统皇室血脉,偏给奉为帝出主意让他从别处过继皇子。
这也就算了,那些人为了证明公主殿下难担大任还搞出不少什么星宿、妖祟之说。
“这有何不明白?三岁老小七岁看老,公主自小天资聪慧,幼时便在朝堂中展露锋芒,有心人一看就知公主将来必不会受制于人,若由公主继承大统必不利于某些人的的狼子野心。”
简洵随口解释,语气里也不难听出他对那些人的鄙视。
温宁听得认真,一下抓住了关键点,微垂的眸子不禁带了几分笑意。
看来这招确实有效!
打从昨天听了简洵只言片语,她便总想着再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
可她了解这人的性格,若她有心去问他不见得愿意说,搞不好把他逼急了,他还会收了这本书。
就得像现在这样,她无意一问,他随口解释。
这才自然,也顺理成章。
尝到甜头后,温宁便敛眸,像模像样的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便继续闷头看书,同时盘算着再有疑问时还继续用这招。
是以后面的时间里,温宁总是每看行字便突兀地冒出一句问题。
不过问得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
朝堂权势斗争嘛,差不多都是一个路数,再加上温宁也没揪着细节问,是以简洵倒也没隐瞒,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只不过被她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问得实在难以静心看书,倒后面简洵干脆起了身坐到温宁身边。
“将军……一个时辰还没到……”温宁以为他是预备就寝了,便小声提醒。
简洵瞥他一眼:“你左一句右一句本将军还如何看书!”
其实也不光是问题吵的他心燥,还有就是在这淡黄烛光的笼罩下,他总时不时想起她于月光下露出的白皙肩头。
不过……这第二个缘由自然不能说出口。
“那……那属下尽量闭嘴。”温宁抿抿唇,试探着。
“算了。”
简洵挥手拦下,垂眸瞧他这幅无辜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简洵便觉心里更燥。
沉吟了半天才来一句:“你爷们一点儿!这是军营,娇娇弱弱像什么样子!”
温宁:“……”一日之间被人两次嫌弃娘,她到底是该开心还是沮丧?
“有什么问题一口气问完。”简洵又说,“过时本将军可不候了。”
温宁大喜,赶紧捧着书问:“将军,这紫微公主成了亲,可书里并没细说驸马的事,不如……”
她话没说完,便被简洵接了过去:“燕驸马戎马一生,是大胤国当之无愧的铁血将军!”
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钦佩。
温宁琢磨了一下,书里只记了紫微公主权力斗争的漩涡中磕磕绊绊长大,后来由奉为帝亲自指婚选了当时的金戈铁马,屡立战功的小将军。
听简洵这话,他和这位燕驸马应该认识,而且关系大抵还不错。
“只可惜如今驸马身子大不如前,若不然大胤也不至于被那些人搞得如此乌烟瘴气。”简洵又感慨一句。
温宁听了一怔,原来这位外祖父身子不好了。
将这事仔细记在心里,想着日后若得机会便去看看这位曾和外祖母有段姻缘的驸马爷。
温宁便敛敛眸,继续翻书。
剩下一共没几页了,再往后翻,紫微公主大婚,有了夫家的助力朝堂上那些人多少有了忌惮。
不过好景不长,紫微公主婚后之后第一年诞下一子,可孩子未足月便没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孩子没得蹊跷,只是当时奉为帝身体已形同枯槁,紫微公主处境维艰根本无法大肆调查,最后那孩子便只能不明不白地下葬。
温宁看得眼圈泛红,直问:“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