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没空,但随行保护的事不可能忽略的,不过胥伯良没让温婉操心,直接下了个单到青龙阁,让他们的人随行保护。
楚亦也觉得尚可,他的人在皇城一直保持低调许多年了,这关节眼,能不出面就不出面,上次大张旗鼓的找温婉是第一次破例。
青龙阁里,阿佑和另一个弟兄接着派下来的任务,咂咂嘴巴。
“难怪当时和阿良一起在温家堡的时候,我就感觉那堡主总盯着他呢,原来是亲戚。”
谁能想到以前让弟兄们呼来喝去的小伙夫,居然有朝一日成了他们要保护的雇主,一夜从下人变成主子。
温堡主的表弟?啧啧,以前他还道那小子真命苦,没成想其实投了个好胎。
陈秋想了想,临行前,拿着自己的剑去堡主院,打算把它留给温宁,路上,被杨柳软侬软语的往怀里塞了个包袱。
“杨姑娘,你这是……?”
“奴家给温二小姐做了两双冬靴,麻烦陈大哥帮忙送过去了,另外那一双,我是照着陈大哥你的尺寸做的,还希望陈大哥不要嫌弃。”
杨柳低垂顺眼,声音细如蚊蝇,漂亮的脸蛋让她总是一副招人疼的样子,她在温家堡的人缘是很不错的,朴实的农户们都愿意帮助这位漂亮但老实的姑娘,追求的男子更是多,可是都不敢往杨柳跟前凑,谁都知道她跟二小姐和陈护卫的关系好。
许是一直记挂着两人当时出手相救之情,这一年多里,杨柳时常会给陈秋塞些衣裳鞋袜,都是她做给陈秋或者是温宁的。
陈秋这次本不想接,但却不想拒绝给温宁的那份。
杨柳的针线活确实好,比一些大绣坊的绣娘还厉害,上次给温宁做的披风就很精致,挺得温宁的喜爱,现在这双手里的冬靴皮毛极厚,看着就暖和。
皇城那边靠北方,冬天比虹城冷多了,温宁过去,是要备几双冬靴,
“杨姑娘的手艺好,宁儿挺喜欢的,那我就代替她谢谢杨姑娘了。”陈秋最终还是一起收下了。
杨柳脸上的笑容也大了些,如小心盛放的紫薇花:“真的吗?那陈大哥可有喜欢?这鞋子还不知合不合脚呢,要不您先试一试,不合适我再改,争取在月底您出门前给您改好。”
话赶话到这儿了,陈秋也不好拂了意,当场就到杨柳的院子里脱下鞋试脚。
温宁收拾好东西从堡主院出来,她要去跟陈秋道个别。
离别的愁绪被新风景的诱惑给压盖了下去,她一路欢快的蹦跳着,想着到时候要在皇城给陈秋大哥买些什么稀罕玩意儿回来,又马上想到,陈秋经常远行,北方的州郡他去不知多少,稀罕玩意儿怕是比她见得多。
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买给送给她呢?
阿良都知道经常送花给她,陈秋大哥到底对她有没有意啊?
经过农户区时,她隐约听到陈秋的声音,环望一圈,她寻着声音找过去,便看到篱笆小院里,陈秋坐在凳子上试新鞋,穿着朴素却风姿绰约的杨柳站在他对面,她抚着鬓边的发丝,眼睛里带着幸福的笑。
“还合脚吗?”
“挺合脚的!不用改了。”陈秋笑着站起身走了两步。
“那就好。”杨柳连眉梢都染上了笑,弯成月牙的眼星光点点,晨曦下的微风拂过她的发,画面娴静而美好。
温宁欢快的神色渐渐凝固下来,张着眼,心中错愕异常。
原来,她竟是一直想错了?
最后温宁还是没和陈秋道别,明日才走,陈秋也没觉着不对,稍晚些时候,他拿着两双冬靴去找温宁时,她却房门紧闭了。
伺候的丫环小晴站在门外恭敬道:“陈记卫,小姐已经歇下了。”
陈秋想了想,温宁明天要赶路,今日早些歇息也是正常,便将东西交给了小晴:“那你帮她把这两双鞋收拾进行李里,让她带着去皇城,就说是杨柳姑娘给她做的。”
第二日早上出发,胥伯良穿着鸦青色卷云纹的直襟深衣,披着件狐裘,贵族公子一样。
看到小晴正要往行李里面塞鞋,他道:“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吗?”
“出远门你不带行李的吗?”温宁瞪他:“还有,大早上的谁准你进我房间的?我还在洗漱呢!”
“就是因为出远门才不带行李啊,带钱不就行了!”胥伯良觉得这就是个穷病,既然是主子,就得习惯主子的排场,“北方比南方冷得多,冬靴那边卖的不比这边好?十多天的路程,上上下下的,拖那么多东西累不累啊你!”
温宁想了想,觉得还真是:“算了小晴,别收拾了,兴许带过去没一样能用得上的。”
小晴感受到了两位主子的嫌弃,想着这东西是个农女做的,本稀罕不到哪去,便也没提是谁送过来的。
“诶你怎么还站这儿,我梳着妆呢,你出去!”温宁赶着胥伯良。
“我这不是来给你看一看我这新衣裳,你看我今天帅不?”胥伯良在她面前转个圈。
“什么呀你!出去出去!”
胥伯良和温宁是随着巡抚杨纪安一起出发,走青云路取道观音镇,飘着小雪的天,温家堡大门外,一大堆人相送,新县令与新县丞打头,富豪乡绅们抢着机会在巡抚面前露脸,也有来抱温家堡大腿的,百姓们直议论着,他们虹城怕是要出大人物了。
“姐姐放心,我不会玩多久的,就陪阿良去壮壮胆!见识见识就回来。”温宁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望着温婉有些不舍。
“开玩笑,我哪用你壮胆!”胥伯良心道这姑娘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碍事,好玩就多玩一段,一年半载都不碍事。”温婉笑。
“那可不行,怎么着也要在你临盆前回来,亲眼看着我的侄儿出生!我要给他带很多很多的礼物!”
等两姐妹道完别,陈秋本想上前去送剑,小玉儿在一边抱着温宁不撒手,缠着让她带礼物,温宁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抬头,看到陈秋走过来,她转头便让胥伯良扶着上了马车,帘子落下。
望着车队出发,扬起的灰尘中,陈秋黝黑的脸有些失神。
她竟是一句话也没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