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伯良带着疑惑跟下楼,走到七楼时,他突然停下来。
他望着楼梯边拐角处,那里有几排展示架,前几天他上来过一次,但急着找人没在意,现在才看到,那展示架上面的东西,却不是什么展示品,而是成排的碗碟,还装着什么。
他走过去。
看到了碗里的东西,那是菜。
做好的菜,炒的、煎的、拌的,生动诱人。
但它们却被什么封了起来,像倒了一层水晶蜡在上面,晶莹剔透。
如果放在后世,胥伯良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是塑料做的仿真菜,不少的饭店都喜欢这样让客人点菜,方便省时。但胥伯良知道,在这里,不可能有这样的是材料和技术。
可神奇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偏偏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伸出手去摸。
结果,轻轻一碰,那晶莹剔透的一层东西瞬间就碎了。
像冰裂一样,小小一个洞,很快让整个碗里的薄层都出现了裂纹,原本晶莹剔透的,一下变成了白色,下面的菜色,再也看不清。
胥伯良有些震憾,那些土著们肯定只觉得这东西新奇,却没人知道,这需要什么样的技术才能达到!
他抬起头,开始环视这九层高的酒楼来。
这楼的建筑、装潢,摆饰,一眼看着似乎是跟随大流,细看才发现不同。
不管联排建筑,室内结构,还是原色木板,包括那些花艺摆设,都隐隐可见后世的特色,尤其是六楼那些主题风格的房间。
这可不是一个五岁小孩子能弄得出来的。
胥伯良眼睛微眯。
秋树很快召集了醉香居的伙计,还喊了不少的农户们来壮胆,平江搬了一把椅子出来给温婉坐下,这么多人突然围在一楼大堂,吃饭的人都不禁好奇。
“温庄主怎么坐在中间?是有什么要宣布吗?”
“我刚刚看她的一个管事有些匆忙,难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来砸场子吗?”
“什么情况……感觉很不对啊…………”
众人的议论声不小,然而温婉却全部当没听见,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门口,望着门外的方向。
众人没有等多久,向氏匠铺的人杀气腾腾的来了。
向越首当其冲,祝飞浩祝掌柜在众人的“挟持”中,显得尤为可怜。
他左脸青了一块,右边额头有个擦伤,血迹顺着额角向下,流到颧骨和耳朵之间,看到温婉,他求助的想跑过来,却被向越一把拉住。
“姓温的!你赔我兄弟们命来!”
向越一声吼,原本就关注着门口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惊诧不已。
这什么情况?温庄主这又是惹上谁了?
来的人很多,粗略估计有四五十人,这么多人一踏进门,自带一股凶气,胆小的客人们扔下饭碗往楼上跑,胆大的就挤在楼梯处看热闹,农户们见状,一伙人围到温婉两边。
甭管什么事,这气势就不能输!
温婉就坐在人群中央,明明体态娇弱,但她双眼中的清冷,让人瞧着不敢轻举妄动。
“向老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带这么多人来吓着我的客人就算了,张口就是诬蔑,这是要见官府的节奏吗?”
“臭娘们!老子可不是来跟你讲什么道理的!废话少说,我死伤十多个兄弟,你拿什么来赔!”
向越正处于暴走中,马上就要收尾的九层楼倒塌了,钱没了,名声没了,还要背上人命,他能不发疯才怪。
不仅死伤几个兄弟,还砸死几个老百姓,这么多条人命,他背得起?
向越眼眶都是红的,挥手大喝一声。
“给我砸!”
这个姓温的,他看不惯很久了。
女人没个女人样子,整天勾引男人,骗了这个骗那个,想要全天下围着自己转呢!也就李氏匠铺那群蠢货给她做嫁衣,把她养肥了,不然以她一个农妇,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那些工匠们个个眼眶发红,刚刚面临一场灾难,亲眼看着兄弟们死在自已眼前,此时只想把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发泄出来。
他们个个手中提着建筑工具,向越一声令下,操上家伙就全部冲了上来,照着桌椅就是一阵猛锤。
“啊!”
“快逃!”站楼梯口的人都吓得往后退了上去,门口虽然堵住了,所幸可以往楼上跑。
农户们一下子捏紧拳头就冲了上去!
温庄主来这半年,是他们一辈子过得最好的半年,这个醉香居,也是他们看着一点一点修起来的!
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一个人冲得最凶,跑过去抬起拳头就要往下砸。
“孙小壮!”
那人拳头一顿,不甘心地朝温婉看过来,红着眼睛道:“庄主!让我教训他们,我不怕!”
温婉眼睛也不眨:“回来。”
孙小壮不得已,只得退回。
向越面露嘲讽,正要说话,却听温婉朗声道:“一张桌子三两,一张椅子一两,一个碟子五百文,一个碗两百文,秋树,你都记好了吗?”
秋树拿着册子,竟然真的开始记录。
向氏匠铺的人听得更加怒火直冒,他们急需要发泄心中的恐惧与悲痛,红着眼睛,变本加厉的砸!
高楼的客人听到动静,纷纷跑下来看怎么回事,看到所有人都挤在二楼,面喜惊恐之色,那些公子哥们瞬间想到了温婉,不禁担心的往下走,这些人不少都是有身份的,没那么怕事。
“出什么事了?温庄主?”百里昊焱关切的看着人群中的温婉。
胥伯良不顾危险,从楼上冲到温婉身边,做出护卫之势,看着变本加厉砸东西的人,客人们惊恐过后,怒火也点燃了,纷纷讨伐骂出声。
“这是向氏匠铺的人吧?他们没王法了吗?”
“他们这么远来醉香居砸场子,自己的酒楼不要了吗?”
“实在是难以理解,居然一个个这么野蛮,冲上来就是砸!咱们要赶紧报官!”
“我看是嫉妒李氏匠铺可以修这么好的楼,心里扭曲去了!”
那些工匠们一听,原本只是砸没人坐的位置,现在立马调转,瞪着泛血丝的眼,往刚刚楼梯口的人砸去。
“啊!”那些人惊得直往楼梯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