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落地,迎来了小年。
村里热闹喜庆了起来,家家户户都办了年货,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这过年怎么也得大手脚一回。
而今年,九峰村村民们办的年货,更是比往年丰富得多。
像赵怀,卫向东,在作坊做工的李山红家、温家四房,大房,简直比一些镇上人还要舍得买。
白米细面,猪肉鸡鸭,衣裳床被,糖果零嘴,炮竹香蜡,哪一样都是挑的上好的货。
还有坡上的柳家,他们家媳妇儿嘴特能说,每到赶集,她都会担着几十罐子辣椒酱到镇上摆摊叫卖,自从温婉的一件代发开始,到现在,从她手里卖出的辣椒酱,已经有几百多罐了,现在俨然成了温婉的代理批发商,听说明年他们打算到镇上去盘铺子了。
没有柳家这么厉害的,也要比往年多了几斤肉,多了几身衣裳。
这一年,整个九峰村都因为温婉而过上了好日子,于是来温家窜门的人也特别多,都会把自家买的瓜果糖封送点过来表谢意,基本上都是让小玉儿一个人揣兜里了,然后他出去玩的时候,又会分给跟他玩得好的小萝卜头们。
温婉在房间里给楚亦绣帕子。
绣了一半,楚亦问她是什么花,只看见肥厚的绿叶子,还不见花。
“水仙花。”
“哦?”楚亦认真看着,似乎在想有什么寓意,这帕子是绣给他的。
温婉猜着他想,“别想了,没那么多深意,我喜欢水仙,就觉得它好看,干干净净的,自已开自已的,不抢人风头。”
做为一只科研狗,温婉可没那么多艺术细胞,还是继承了原主一些才情和审美,才能理解得这么细腻,不然,让以前的她来评价,就两个字。
“好看啊!”
“不,这寓意很好。”
楚亦很满意,拿本书坐在她身边,时而看书,时而看她。
她绣得很认真,微垂着头,时不时拂开耳边的轻丝,眉眼如画。
他把书放下,走到桌案边,铺开一张熟宣,醮上墨,轻轻落笔,一笔一画,将她如画的侧颜跃然于纸上。
画到一半,小玉儿捧着个雪团子回来了。
“娘亲!我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臭儿子又坏事,楚亦朝他放冷气:“自已玩去,或者喊你宁姨小舅陪你。”
小玉儿欢喜着呢,半点不受影响,“宁姨和小舅舅已经在堆了,娘亲和爹爹也来好不好?雪好大呢,我们可以堆好多个雪人。”
温婉听得童心大起,“好!楚亦,要不要一起?”
“好。”楚亦无奈,还好脸画完了,剩下的可以随意补上。
雪再冷,也阻挡不住小孩子对它的喜爱,外面白茫茫一片,却有好多小萝卜头们在玩雪,时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有些大人不让,怕他们冻伤了,温婉却不拘着小玉儿,早早就给小玉儿做了双小手套,袄子也穿得厚,他更是不怕冷了,圆滚滚的一团直往雪地里冲。
“娘亲,我们和宁姨还有小舅舅他们比赛好不好?”
小玉儿看着温宁和温青山合力堆的一个雪娃娃,嚷着就开始滚雪球,温婉一下像变回了少年,玩心大起,拿来几个红辣椒,黑炭和绿叶,当真要帮小玉儿堆雪人。
楚亦看她手冻得通红,把雪球抢过来,“怎么不给自已给做副手套?”
“没事儿,冻一会儿就不冻了。”
她可是有经验的,小时候直接光手玩,刚开始会冻得不行,但冻到临界点了,就感觉不到更冷了,动动手反而还发热,不然小孩子们哪能玩得了这么久。
魏且容的脚已经好了,只要不剧烈用力,能自已走路了。
她穿着厚厚保暖的袄子,素雅好看,温婉这女人虽然有些侍宠而娇,但却知道好生招待她这个客人,衣食住行样样顾得细心周到,没敢怠慢一丝。
走出大门,白茫茫的色彩让她心情大好。
窝了半月,总算是能自已走路了。
魏且容喜欢雪,喜欢它将大地银装素裹,喜欢它的圣洁无瑕,就像欣赏一首诗,一幅副,她喜欢雪,却只会远远观赏,不会去踩脏,不会去破坏它的洁白无瑕。
所以,当看到大片蓬松的雪被一群人踩脏,她皱起了眉。
结果,她从那人群里看到了楚亦。
他正和温婉还有小玉儿在堆雪人,看起来,好像还和旁边的温宁温青山在比赛谁堆得雪人更好看,魏且容连想都没想过,楚亦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旁边朝行和陈秋也都变得幼稚了。
还在旁边打雪仗。
这种小孩才会做的事,居然能让他们玩得笑哈哈。
她一直感觉自已与这个破旧的乡村格格不入,她认为这是好事。
可现在,她看楚亦,看朝行和陈秋,越看越觉得,他们就像是归隐山庄的人,渐渐成了这小乡村的一份子。
雪人被堆成三个人挨在一起的样子,木炭点了眼睛,辣椒做鼻子,三人都不是技术党,漂亮不到哪儿去,也就个人样,却看得出,是一家三口。
小玉儿指着那三个人,“这是爹爹,这是娘亲,这是玉儿!”
温婉指着光头的那樽,“哈哈哈!楚亦你好丑!”
魏且容听得不爽,走上前,“姐姐,你怎么能说……”
“啪叽!”
一团雪球朝她飞来,直接砸到了脸上。
魏且容懵了。
一下给冻得眼都睁不开,雪球慢慢散成粉从她脸上落下来,她哆嗦着睁开眼,看到对面,温宁正举着手,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哎呀,对不起!扔偏了!”
温宁吐吐舌头,她本来是要扔魏且容身后的朝行的,次次没扔中,结果一偏,正正砸到人魏且容脸上,她忙走过来,“你没事吧,赶紧进屋擦擦脸,别让雪落衣领里了。”
已经落衣领里了!
魏且容只觉得胸前跟贴了冰似的,既冷,又狼狈,可温宁居然还在笑,半点没当回事,心中一股无名火涌上来。
“走开!”一把推开温宁,她咬着牙跑回屋里。
“怎么了她?”温宁被推得一屁股跌进蓬松的雪地里,几尺深的雪,半个身子便埋了下去,她好玩似的把自已下半身给埋起来,哈哈大笑,捏起一团雪球向朝行扔过去,然后迅速躺倒进雪地里把自已藏起来。
魏且容听着他们很快又响起的笑声,只觉得闷得透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