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沐感觉前所未有的狼狈,浓浓的不甘充斥在他胸腔。
夏荷没注意梁子沐怎么样,她还沉浸在喜悦中,这次没有害到温婉,都不减她半分的喜悦。
陷害温婉只是她出的个下下策,没想到,老天给她掉了个上上策!
她起初很奇怪,徐大夫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但后来她猜到了。
只有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胎儿,徐大夫才会出现那般怪异的神色,因为他担心胎儿的时间不一样,当时作假的时候他都没有帮她诊出来这喜脉,说明真胎的时间还很短,他怕在这么多权贵面前毁了他的名声。
但是她才不管那么多!
她做假都想求个孩子,如今有了真的,哪有让它滑了的道理?
子沐那么想要个孩子,只要她能给子沐生个儿子,再大的嫌隙,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至于温婉,只要自己的地位保住了,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温婉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会加倍的讨回来!
现在她不急,温婉的仇人多着呢,她可是得罪了永河镇一票权贵。
回了家,梁子沐把夏荷安顿在房间休息,便出了门。
他感觉自己要透透气,胸腔里闷得他呼吸不过来,出门的时候,邻居看到他,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梁秀才这是要去哪呢?”
他望着那人,神情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有加,尊敬他是个读书人,胸怀大志,前途无量,楚亦凭什么能那样高高在上的蔑视他?
最接受不了的,是当时那一刻,自己的心中升起的惧怕。
读书人不畏强权,他楚亦还什么也不是,不过摆了个架势,他却吓到腿软!
梁子沐久久无法从这种情绪中自拔,一个人恍惚的走在街道上,耳边的叫卖声嘈杂声仿佛是他冥想的背景,直到突然有人高喊。
“犯人游街啦!县太爷抓到作奸犯科的恶人,下令游街啦!”
梁子沐本来没多注意,只是被人挤到了街道一边,大路被人让开来,两匹马拉着好几辆关犯人的囚车穿街而过,有人在大声的书责犯人的罪行。
而梁子沐看到了中间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想了一会,他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先前说是小玉儿亲爹的那个连青吗?
此时,连青和另外几辆囚车里的人一样,穿着囚服,戴着刑具麻烦呆滞的站在囚车里,街道两边的百姓们拿着手中的菜叶子和臭鸡蛋往他们身上扔,嘴里骂着充满乡音的脏话。
梁子沐不禁好奇问旁边的人,“请问,这些人是犯了什么事?为何要这么对待他们?”
“梁公子,你这种好人不知道这世上有的人坏起来,真的黑良心啊!这些人,他们专收黑心钱,做些强暴良家妇女谋财害命的事,还请了一堆人专门接这个生意,做这种丧尽天良的营生呐!”
“就那个脸上坑坑洼洼的,听说他前段时间他就去九峰村冒充谁家相公,就是有人请了他,要把那家娘子给骗出来,糟蹋了后卖到窑子里去!真的是丧尽天良呐!”
梁子沐愣愣地跟着看过去,那人指的正是连青。
九峰村,冒充人相公。
他这才真正想起来温婉说过的话,他们指责小荷请人冒充小玉儿的亲爹,说要把她卖到窑子里。
温婉说过,温宁也说过。
他当时觉得他们完全就是诬蔑。
那明明就是温婉自己嫌贫爱富的借口,嫌弃连青毁容,又没有家业,所以不愿意跟他走,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当场让她们道歉,没有把她们大骂一顿,那是他读书人肚量大,他深以为然。
可是现在,连青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犯人。
县太爷总不会抓错人。
“可不是嘛,听说,县太爷都说这事儿犯得大,要移交到郡上处理,这囚车就是往郡上去的,估计到时候得拉去砍头咯!”
“照我说啊,他们做得起这些营生,也是因为咱们这镇上有阴损人,那好好的娘子,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要去卖她卖窑子里,还冒充她相公,那娘子只要不是傻的,能轻易让人冒充了去,肯定得有熟人做内应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梁子沐听得心开始下沉。
难道温婉说得是真的?真的是小荷请的人?
当时那连青为了取信于人,还说出温婉腿间有一大一小两颗痣的隐私来。
连青既然是骗子,那这隐秘他是如何得知的?
这种隐私,不是亲密的人,谁能看得到?
楚亦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除他之外,与温婉最亲密的,除了她亲妹妹温宁,那不就只是一直把温婉当姐妹一样看的小荷了?然而实际上,温婉却从没把小荷当过姐妹。这又是为什么?
温婉如果真的那般差劲恶劣,小荷为什么还要嫉妒她?甚至嫉妒到,要在他面前去抹黑温婉的形象?
梁子沐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他走到房间,拿出夏荷在家练字的作品来看。
又拿出怀中那几封信,小荷说是温婉冒充她写的,楚亦也说那是温婉写的,他真的不想相信。
他把信纸展开,拿着夏荷的作品一个个字,一笔一划的对比。
终于,手中的信颓然掉落在地。
难怪温婉不把他掉落的帕子还给她,那其实是她绣的,小荷连刺绣的手法都在学温婉。
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囚车穿街上郡,镇里的百姓都热议了一天,卫向东送货回来,自然把这新鲜事说给了温婉听,说到连青,连卫向东不爱议人是非的都唾得句。
“这种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居然还有一个专门做这种营生的?”温婉啧啧。
“那些人怎么就没供出夏荷来,比阴损,她可不比那些人差,要不是有她去花钱,别人也不会接这种生意!”温宁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亲手弄死夏荷。
“既然是那么专业的组织,那他们怎么就被揪出来了?”
温婉狐疑的看向楚亦,之前连青就是被他们逼得跪在门前唱征服,后来她让朝行去查,朝行也没给她个准话,而恰好昨天他们出去办事了,办完事,连青就进了囚车,老巢就抄了。
楚亦喝了口茶杯,轻描淡写道,“这等为祸百姓的鼠辈,既然发现了,自然不能任其肆虐乡邻。”
口气说得像做好事不留名,可朝行看他那时不时瞟向温婉的眼神,怎么像在邀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