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簌俱静。
丑时正是人睡得沉的时候。
树影婆娑,一道白色的人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落在了温婉的篱笆院内。
顷长的身影被月光在地上拉得长长,一袭月色白衫,皎洁的月光映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丰神俊朗的轮廓,
男人显得很是熟稔,正要抬脚进屋,突然,他侧身往后一看。
篱笆院的一侧,一个形状奇怪的木椅子上,坐着个人。
确切的说,是睡着个人。
摇晃的木椅上,美人双目紧闭,头枕膝,蜷缩坐卧着,一双纤细小巧的玉足露在外面,月光透过木椅架上缠着藤蔓,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碎光,微风吹过,流泄而下的青丝轻轻飞扬起,静谧如一幅画卷。
男人却并没有欣赏之意,反而皱起眉,半夜三更,怎么睡在外面?
温婉睡得不是多沉,睡梦中感觉有人在看着她,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温婉瞬间就清醒了。
睡到深更半夜,醒来发现床边站着个人是什么感受?
哦不对,不是床边,温婉这才注意到,她是睡在院子里的。
因为觉得屋子里有点闷热,她就坐在院子里乘凉,院子里有风,没想她坐到吊椅上晃着晃着,就睡着了。
好吧,不怪人家吓她,是自己睡错地方。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温婉不着痕迹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楚亦。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记里的影像有些模糊,到底不如亲眼见着来得真切,来得这么有震撼感。
温婉心里啧啧,难怪原主会对他痴心不已,这可是个美男啊!
月色下,男人一身月色长衫,青丝束带,即便在黑暗中,也看得出他的清朗神俊,身姿长风玉立,那一身的气质,哪怕是个贩夫走卒,也能一眼瞧得出这绝非平头老百姓。
不怪九峰村的女人都嫉妒她了,这人不只是长得帅,一看就不简单啊!
楚亦并不答她,“扶辰呢?”
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似乎是不赞同温婉这样衣衫轻薄的睡在外面。
扶辰是小玉儿的字,温婉一直喜欢叫玉儿,楚亦则喜欢叫他扶辰。
“玉儿在屋里睡。”温婉顿时纠结了,“那个……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她本以为楚亦至少还要两个月后才会回来的,才让温宁睡那屋,这时候他跑回来,怎么睡呀?
正纠结着,却听得楚亦道,“明早就走。”
没有过多的解释,楚亦的话很简短,语气也十分淡漠。
记忆里,他和原主一直是这么个相处模式,原主大概也知道这个夫君不是池中物,自己配不上,不管心里有多少的关切,也不敢多问什么。
但温婉却是多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再回来?”
如果可以,她希望给温宁的房子盖好了他再回来,她不想让楚亦知道她擅自让温宁睡了他的房间。
楚亦微微侧头,似乎以为她不会问的,但又能理解,她对他的心思那般明显,他不是看不出。
“一月后吧。”他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赶明儿就张罗盖房子去,一个月后怎么也盖好了!
两人进了屋,没等楚亦往他的房间走,温婉拉住他的袖子。
“楚亦。”
楚亦回过头看她,神情淡漠,“何事?”
“你那个房间我很久没收拾了,被褥床单都很多灰尘,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收拾,睡着不好,干脆咱们先挤一挤吧?”
温婉不是怕吵醒了温宁,而是不想跟她解释,为什么她相公回来,不和她共睡一榻,还反要把客人赶得跟她去挤,多一个人知道,都可能会影响到小玉儿。
楚亦淡漠的眼在温婉脸上掠过一圈,她有些难为情的样子落进他眸底。
虽然猜到她的心思,但不免有些意外。
以前,纵然她再对他心怀旖旎,也没胆子跟他提这要求,所以他们很少同榻,除非是扶辰吵闹着非要他们一起睡。
接收到他的目光,温婉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喂喂!你那什么眼神!
本宝宝没有觊觎你!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才不会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好不好?现在是仗着自己反正是个当娘的人了,才豁出了脸皮好吗?
算了算了,委屈自己干啥啊?搞不好还要出事!
“算……”
“也罢。”没等温婉说完,男人已经迈进了她的房间。
温婉紧盯着楚亦换下衣裳,她不着痕迹的加了件衣,然后选了外侧躺下,以确保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时,能抢占地理优势,快速的逃跑。
虽然记忆里这个男人对她没半点兴趣,但她却不敢放松警惕。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兴趣不代表没“性趣”,她的姿色可不差,谁知道睡一起后,他会不会做点什么。
然而事实证明,温婉想多了。
楚亦换下衣裳后就挨着小玉儿躺下了,看都没看温婉一眼,不一会,黑暗中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温婉听了许久,确认这呼吸频率不是装睡的节奏,才慢慢的放下紧崩的神经,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蒙蒙亮,温宁便起了床。
以前在温家,每到早上,她恨不得粘在炕上,不是炕上有多舒服,而是一想到下床后,等待她的就是做不完的活,她就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然而这两天,她却是起得比姐姐还早。
睁开眼,就觉得新的一天有无数美好的事在等着她,就算是有困难,也变得让人期待,她喜欢这种挑战的感觉。
干劲十足的撸起袖子,温宁准备试试做豆浆油条。
正和着面,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姐姐,今天我来给……”
温宁开心的转头,却在看到出来的人时,惊得差点把面盆给搓翻。
“姐……姐夫!”
温宁张大着嘴,姐夫啥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睡之前都没人的啊,难道是昨晚上?
楚亦也微怔。
他眸光掠过温宁,看向敞开着门的自己的房间。
里面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但床头却也叠着垒衣裳,一看就不像是许久没睡过人的样子。
再看看还锁着没有开的大门,他眸光微顿,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