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郡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夏荞,他个子比夏荞高多了,他垂着眸,夏荞看见他眼底水雾弥漫。
夏荞知道,这是陆文郡心底那根脆弱的弦被触动了,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
夏荞几乎不敢喘气,就连刚才想起夏薇的伤心里都不敢大肆肆的伤心了,她屏住了呼吸一般,看着陆文郡,他说:“文郡,你看,我们都曾经有过悲伤,慢慢放下,就都会过去。”
空气也似乎跟着夏荞的小心翼翼变得稀薄起来,房间里寂静的几乎要有种死寂般的状态。夏荞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陆文郡薄唇蠕动了一下,眼眸从夏荞的脸上飘走,他仿佛游丝般的说:“我试图将她放下,可她已经死在我的心底,我怎么将她挖出来?”
“……”夏荞头发根就像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了,头皮上一阵发紧。陆文郡!为什么她那三年里都不曾发现他是个神经病!
就在夏荞害怕的时候,陆文郡的声音又像游回来的灵魂一般幽幽的说道:“六年年前的昨天,她来手找我,她告诉我,她说……他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要让她和我分手,将她要让她嫁给皇族,做储妃,她说……她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竟然骗我!她,她竟然从楼顶跳了下去!她骗了我!我眼睁睁看着她从楼顶跳下去,十几层的楼!将她摔的粉碎!”
陆文郡仰头,闭着眼睛,眼泪就从他闭着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那一行清泪,就像屋檐下滴落下来的雨滴。
夏荞狠狠吞着口水,她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陆文郡,原来,他爱着的那个,和她名字一样的女孩儿是跳楼死了!而且,就是六年前的昨天!
陆文郡突然睁开眼睛,又看向夏荞,他张开已经泛白的薄唇又对夏荞说:“她说她爱我!可是,她却骗了我!”
“她为了你,连死都不怕,我想她是爱你的。”夏荞说。
“哼,哼哼,”陆文郡连哭带笑,他又说:“她说要我和她一起死,我在她跳下去的时候就纵身跳下去了……”
“……”夏荞直起身子,不是说十几层的楼吗?那个女孩子死了,可他陆文郡却还好好站在这里?他是鬼魂吗?!
“你奇怪我为什么没死是吗?”陆文郡看向夏荞。
夏荞咽了一口口水,蠕动着嘴巴,她说:“你被人救了。”
“没错,”陆文郡说:“我被人救了,是我爸,他在我跳下去的那个窗口安装了一个隔板,我跳在了隔板上,才跳下了两层楼,当然没有事儿了。”
夏荞松了一口气,心里佩服陆文郡的父亲真是英明,可却不敢说出口,也许,在那个女孩儿跳下去的时候,直到现在,陆文郡都想着和那个女孩儿一起死吧?
有时候,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冲动,就是这么不惧危险,就像当年她被凌楚均绑架,夜落寒也愿意用什么去和宋衍做交易换她。
之后,她被冉玥绑架,夜落寒得知她跳下去后,也跟着跳下去了。
再后来,她找不到夜落寒,她每天就想着,要和夜落寒一起生,一起死,甚至连孩子们都不考虑了。
这些都是爱情的力量。爱的深了就盲目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就不会想到任何人了。
然而,陆文郡却笑着说:“我感谢我父亲为我做的一切。”
“!?”夏荞瞠目结舌,陆文郡明明看上去很爱那个女孩儿啊!怎么会笑着说他感谢他父亲呢?
“你奇怪吗?”陆文郡看着夏荞,问她。
“……”夏荞蠕动了一下嘴角,不敢说奇怪,她低声说:“你想开了?”
“哼!”陆文郡嗤笑一声,他说:“那个贱人!我的荞荞!她居然用了个替身骗我!”
“……”夏荞再次瞠目结舌,她都感觉真的在和她说疯话了!世界上真的有恐怖小说里写的那些怪事吗?
可她从来不看恐怖小说,她只看夜倾城的言情小说。她觉得陆文郡讲的就是恐怖小说里最恐怖的。
“文郡,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死呢?后来,你见到她了?”夏荞问的小心翼翼,就像做贼一样的小声说,夏荞想,这辈子就算有天她去偷东西,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的样子,和这怕超过蚊子叫声的声音。
“连一年都没到,我竟然在电视里看见了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说我都不会相信!”陆文郡看向夏荞,一双仇恨的眼眸瞪着夏荞。
夏荞直了一下身子,眼角的肌肉都被他看得直哆嗦。
她正要开口对陆文郡说:文郡,理智点儿,我不是那个贱人。
然而,陆文郡说:“他骗我去死,是自己想嫁进皇宫做储妃了!”
夏荞想问问陆文郡是不是弄错了?或者是不是听信了什么的话?误会那个女孩儿了,可她没有勇气啊。
“这是他哥哥亲口告诉我的,也是她亲口承认的!”陆文郡声线冰冷,带着伤悲和痛恨两种情愫。
今天,陆文郡变了很多种她从来没有见到的陆文郡的一面,今天的陆文郡,在夏荞看来,简直就是一个会变身的妖怪,他已经变了七十二般变化了。
“我恨她!”陆文郡喃喃的说了一声。
夏荞看去,今天陆文郡一身米白色的休闲上衣,黑色的休闲裤,铮亮的皮鞋,他的皮鞋一项都那么亮!干净的一尘不挂。
其实,陆文郡更多的时候是微笑的,笑起来的时候,他温润的就像一个居家暖男,这个男人,如果找到一个和他相爱的女人,他一定会是现实生活中的暖男。
夏荞的心正在同情陆文郡的时候,陆文郡突然看向夏荞,他说:“她太狠心了!就像你一样。对我,根本不曾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