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诮的扬起嘴角,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简思菱轻蔑的哼了几声。
“不知外公所言何意?”
“你,你这刚回到简家就闹得府上鸡飞狗跳,当真是没将我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中?”
简清宁仍旧有些担忧的从背后扯住简思菱的衣衫,想着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外面跌跌撞撞一路摸爬滚打的冲过来一人,一脚将院子里面那唯一一盆早已满是枯叶的金桔盆栽撞翻在地,身子也由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一路又惊慌失措的冲进来。
嘴角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人似是在浑身战栗,抬起头看着简重涛,凌乱的叫道:“老,老爷……”
转眼看着管家如今的表情,简重涛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哼了几声:“你一大清早的鬼吼鬼叫些什么?”
“老,老爷,不是奴才鬼吼,是,是真的有鬼啊……”
这话若是换在旁的时间说,也许简重涛还会畏惧一下,可眼下他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盯在简思菱的身上,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情开玩笑。
转眼就一耳光将管家打得僵直了身子。
一双深沉的老眼恶狠狠的注视着管家,简重涛叫道:“胡扯,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鬼?你不好好做事,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
管家捂着腮帮子长大了嘴巴,半晌悄悄退后了几步,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儿胆子,垂首恭敬的开口道:“是,奴才,奴才失礼了。”
“还不给我滚下去?”
管家抬起头还想要说话,但看着简重涛此时那双阴郁的眉眼始终对着面前的简思菱,而后又眉头深锁了几下,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没听到我的话?还不滚下去!”这一次,显然简重涛是动了肝火,管家最终只能转身离去,却还是半途似是而非的转身看着这破落的小院,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简思菱轻哼了几声,转身根本不打算搭理简重涛,只是又弯腰坐在椅子上面,端正的举着饭碗打算继续让简清宁喝些排骨汤。
“你,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你这成何体统?三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
“爹,菱儿她……”
“外公此言差矣,我虽身在简府,但是从小吃糠咽菜,似乎从来也没时间去学习些什么,这可都是拜你所赐,如今你倒是在这里开始职责我娘亲了?”
“简思菱,我是一家之主,我在这里说话,哪儿有你……”
“啊呀啊,老爷啊,大事不好了啊!”
简重涛脑门上的青筋蹦起,他不过就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简思菱,怎么这一大清早的府上却好像是鸡飞狗跳的,硬是没让他有片刻安省的时候呢?
勃然大怒的转身,却看到平日里伺候简云裳的云嬷嬷那叫一个花容失色,本来就方方正正看上去十分彪悍的面孔此时流着眼泪,更是渗人的很。
“你,你给我站在那儿,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云嬷嬷硬是被一声呵斥的吓得僵住腿脚定在不远处,似是却是有些太过矫情的拧了几下帕子,看得简重涛一阵眼角抽筋儿。
“说,怎么了?”
“就,就是大小姐啊,是大小姐出事了啊!”
云嬷嬷这一嗓子下来,简重涛已经冲过去,眼下是不会再怕眼前这个身形粗壮的女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裳儿……”
“老爷啊,刚刚大小姐吃了早膳,却突然就倒地昏迷不醒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晕过去了?简重涛似是心疼的无以复加,马上便冲了出去,眼下似是早已将简清宁母女二人抛诸脑后了。
阴森的冷笑在唇畔浮起,看样子那王婆倒也算是雷厉风行。
不觉搅拌着手中的排骨汤,却又听到身后传来片瓦忧心的声音。
“菱儿,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她这娘亲也忒是心地善良了,要说大小姐?这府上她简清宁才是简重涛大房妻子所生,按道理说她才是得天独厚的大小姐;那简云裳的爹不过是简重涛原本的二姨娘,后来被扶正的续弦所生的庶出,如今反倒是以下欺上了……
转眼看着简清宁,简思菱只是含笑着放下手中的汤碗,将简清宁又平躺着放在床上,柔声安抚道:“娘,这事儿哪儿用得着你来操心?咱们简家世代从医,你还怕她简云裳在咱们家出了什么意外?”
简清宁听了这安慰之言,也就彻底放松下来。
简思菱眼见着床上那瘦弱的身躯,慢慢的关上了房门。
像是早已料到一般,简思菱躺在院子里面的简陋摇椅上面,没多过久就看到那气势汹汹朝着这边冲过来的人。
“简思菱……”
“嘘,外公,娘亲这可是才刚睡下,若是你将她吵醒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你……”浑然看着眼前那单指树立在唇边,脸上一层狡诈与阴冷绵长笑意的女子,简重涛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被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你你说,我裳儿她为何会突然晕过去?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像是幸灾乐祸,却又像是疑惑不解,那兜转的狡诈笑脸映照在柔和的阳光下面。
简思菱侧身端起一碗凉茶,紧抿了一口,笑道:“外公这是什么话?你的宝贝孙女出了事,怎地会想起来找我?”
“你。你还敢在这里巧言令色强词夺理?那贱婢都已经招了。”
看样子那王婆此时应该是已经自食恶果了。
想着她简思菱这样的人,可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心;得罪她的下场……不过就是借刀杀人让她得以解脱罢了。
简思菱挑眉,似是轻慢的开口叹息道:“这么快就说了啊!真是不好玩。”
“简思菱,你还不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外公,你想想啊,菱儿可是在你简府长大的,耳熏目染的,自然学的也是外公这一套啊。”
“你说什么?”
看着简重涛气急败坏的朝着自己冲过来,大有要一掌掐死她的打算。
简思菱忽而听到了房中传来咳嗽声,未免会惊扰了简清宁,抬起头便说道:“外公若是想要让简云裳醒过来,咱们就换个地方聊聊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连你堂姐都敢动手,你……”
“看样子外公是不想要跟我聊,那既然如此,我就进房去服侍母亲了。”
“你给我站住,你……你跟我走,找个地方……”
“去祠堂!”简思菱的一句话让简重涛的身子又僵硬的站在当场,他转身盯着简思菱,似是蔑视的轻哼了几声。
“祠堂?我简家的祠堂怎能让你这种来路不明的野种踏足?你……”
“那外公随意,祝你早日让我那位堂姐清醒过来。”
看着简思菱脸上自信满满的表情,简重涛恼火之余却又不知所措,最终只能负气的双手交叠在背后,气息不稳的哼哼着朝着祠堂走了下去。
暖风阵阵,夜晚显得格外孤寂与阴寒的祠堂,在大白天的也总算是有了一丝回暖的气息。
眼前正忙碌着收拾的几个下人,抬起头一眼就看到简重涛紧匆匆而来,吓得又扭头看向里面。
“这么一堆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简重涛似是也有些意外这平日里除了打扫很少有人踏入的简家祠堂今天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听到简重涛的声音,祠堂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人,一眼看着简重涛,马上低头开口道:“老爷,您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在这儿?做什么呢?”
嘴角一拧,管家又提着一颗心转身看向里面,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说道:“老爷,奴才这是……这是在清扫里面。”
“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的,你做这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简重涛此时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怨怼着管家。
也不知道这群下人里面到底是谁胆子太小,突然就蹦出一句话来:“老爷,昨夜祠堂闹鬼了。”
急转直下的面孔,简重涛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抬起头深沉的看着眼前一群人,忽然就一甩袍袖叫道:“荒唐,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老,老爷,奴才也不想相信,可,可大夫人她,她自己坐上了正位去了……”
忽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似是阴气十足,硬是将简重涛一身的汗毛都吹得倒立起来。
头皮一阵发麻,简重涛抬起头看着里面,大声叫道:“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就,就是今晨,有下人进来打扫的时候……发,发现夫人的牌位掉在地上,而,而大夫人的牌位,她,她自己就坐上了正位了。”
像是不敢置信,简重涛没等管家说完话,已经一把将他推开,脚步急促的冲了进去。
平日里一向被他不待见的丢弃在角落之中那满是尘埃的白绸盖面的牌位此时正立于中央,一阵清风徐来,掀起一角,那恍恍惚惚飘荡在眼前的称谓,却吓得简重涛脸色惨白,双腿不停的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