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周母有些不乐意丈夫的笨嘴拙舌,亲自起身盛了一碗汤交给仆人,放到祁怜身边去。
祁怜有些受宠若惊,要起身去接。
周母忙道:“不用起来不用起来,我们家没那么多规距,你吃你的就好!”
祁怜来时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周家人是这么的……热情好客?
顶着周母的热切目光,她不得不把一碗汤全喝了下去,对方这才拿起筷子吃菜。
“汤还好喝吧?”周恒又打算凑过来说点什么,便被周父看见,叫他起身去给长辈们盛汤。
身边没人了,祁怜也没事干,只能低头吃菜,也不敢夹远处的,就夹了几口面前的凉菜。
“姑娘。”周老夫人拉拉她的袖子,又拿了个橘子递过去,“能不能给我剥个橘子?”
祁怜放下筷子,双手去接,给她仔仔细细的剥好了,又分成一瓣一瓣的放在碟子里端过去。
周老夫人满脸笑意的接过,刚要放进嘴里,便被几个儿女喝住。
原来是她身体不太好,这些凉的甜的通通不能沾,可周老夫人又是个爱吃甜口的,时常偷着吃,这叫几个晚辈很是伤脑筋。
“我这不还没吃呢吗?”周老夫人拿着那一瓣橘子,吃又不是,放下又舍不得,瞧的祁怜在旁边觉得好笑。
“奶奶,给我吧。”祁怜伸手去接。
周老夫人却直接连碟子一起端给了贺言,嘱咐他,“他们都不许我吃,难为小姑娘剥了一顿,你拿去吃了,别浪费!”
旁边就有子孙打趣,“您就疼这个贺家的小子,连我们这几个亲的都比不上,哎哟喂,我这小心肝啊,可真难受!”
一番话,惹的一众人又开始笑。
周老夫人一手拉了祁怜,一手握着贺言,瞪了说话人一眼,“谁叫你这么没出息,什么时候你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你也坐我边上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说的,像是她一左一右拉着的是孙子和孙媳妇。
祝媛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好看,只是一瞬的功夫,马上就恢复了。
她拿了一碟甜瓜放贺言面前,打算替换掉那碟橘子,道:“你不爱吃橘子,不如我替你吃了。”
“不用。”贺言拿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咬下去丰沛的汁水充满口腔,忍住了皱眉的冲动,“奶奶特地端来的,怎么好浪费。”
他不喜欢吃酸,偏偏这个橘子又酸的倒牙,着实是难为他了。
祁怜只瞥了一眼,从贺言眉眼的细微之处就知道,那个橘子一定不合他的胃口,可过一会再去看时,那碟子已经都空了。
贺言几乎是面不改色的吞下去的,只不过刚吃完就喝了一杯水下去,只是那水流经牙龈,那酸的感觉又上来了。
厨房又新上了几个菜,清蒸鲈鱼和豆腐鲫鱼汤,热气腾腾的正好下口。
“奶奶,吃鱼吗?”祁怜问身边的老人。
周老夫人眯着眼点点头,“要没刺的!”
说完咧嘴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祁怜这才第一次去转了餐桌转盘,清蒸鲈鱼靠近周恒的位置却不靠近她,可她却停下了,拿了筷子一点点的夹鱼肉,把刺挑的干干净净。
那豆腐鲫鱼汤却是正正好的停在贺言面前,乳白色的汤汁清淡可口,正好可以解酸。
祝媛先下手盛了一碗放在贺言手边,又替他放好勺子,表面上不在意,却很怕他不动。
“谢谢。”贺言道了谢,一连喝了两碗才作罢。
而祁怜挑鱼刺,也挑到他停下吃其他的菜才算挑完,半条鱼都被她给挑干净了,垒起来有大半碗。
晚饭吃完时间还早,男客们都去了客厅说话,一众女客们便跟着周老夫人一起去了二楼的起居室。
都是一群俏生生的小姑娘聚在一起,闹的周老夫人笑个不停,只有祁怜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对着一个青花瓷瓶发呆。
同样一个人独处的还有祝媛,她推了玻璃门去到阳台,仰着头也不知道看什么。
外头的风不小,吹的树叶都沙沙作响,看着祝媛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裙子,祁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都不冷的吗?
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过来,把她拽到周老夫人面前。
周老夫人示意祁怜蹲下,一双手从她肩膀一直摸到了额头,又揉了揉她的耳垂,对周母道:“是个齐整的孩子,只是怎么耳垂这么薄,瞧着怪叫人心疼的。”
老一辈的人总喜欢敦实的孩子,像祁怜这样的,自然不是老人家眼里有福气的人。
周母怕婆婆的话叫祁怜介意,拍拍凳子叫她坐下,拉过她的手道:“不知道你家是不是在长河的,若是亲人都不在这,以后就多来我家玩玩,我们家老夫人很喜欢你呢!”
祁怜只是笑,也不拒绝也不点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底下就有人来喊“放烟花啦!”
一群女孩子呼啦啦的全部拥了下去,连周母和周老夫人也下去了,而祁怜则去招呼了祝媛下楼。
看着祁怜耳朵上多出来的那两滴翠色,祝媛淡淡道:“周家是长河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而周恒又是周伯父的独子,难能可贵的是他家对门第之见并不大,你好好努力。”
“祝小姐,你……”
“嘘!”祝媛一根手指竖在唇上,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别急着否认,今天晚上的主角是你,若不是周恒跟家里说了什么,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祁怜不语,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如此,她才无法反驳,也后悔了那么轻率的就答应了周恒过来。
“那么,祝小姐又是为什么要来呢?”祁怜停下替对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叹息一声,“你和我今晚都不该出现在这,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
两个人都在似是而非的说着一些话,以为对方都懂,而在对方听来都不甚明了,却也能感受到彼此不相和的气场。
祝媛不知道缘故,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实在让她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祁怜洞穿了想法。
提着裙子走了两步,又回头,偏着头想了想,“你是叫,祁怜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