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夜色很好,大厅里演奏的音乐也很悦耳,一切都很完美,可祁怜却觉得身处地狱。
“你刚才,说什么?”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不然怎么可能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
贺言放轻了语气,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你听见了,为什么要假装没听清呢?”
温暖干燥的手掌贴着她的头发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类似于安抚受惊的宠物。
祁怜的身体渐渐变的僵硬,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还是不死心,“你再……说一遍。”
这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就算他忽略自己那么多年,就算他不爱自己,就算……贺言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时,她都没有现在难过。
感觉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嘭”的一声,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贺言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求爱,如果……对方也是这么觉得的话。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他的手顺着柔软的发丝,停留在那一段细细的脖颈上,微微用了点力压下去,“你觉得呢?”
祁怜的头发被压的扯着头皮,痛感让她冷静下来,轻轻蹙眉,“不行!”
她抬手把贺言的手隔开,看着眼前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不行,这就是我的回答,boss。”
祁怜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入了他的眼,还是哪里让他产生了兴趣。
当他的情人?
呵,未免也太侮辱自己那么多年的感情。
她有点想哭,因为心里好涩,涩的她眼睛直泛酸。
贺言不明白女人为什么拒绝,秉着不明白直接问的原则,再次开口,“你可以继续上班,实习期我可以帮你提前结束,或者你想换个职务也……”
“你以为我是什么?”祁怜站起来,琉璃色的瞳孔里冒着两簇火苗,“这些条件,我一个都看不上眼。boss你……不,贺言,你真让我失望。”
每次她叫自己名字时,贺言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心脏骤停的病人,被除颤仪震的那一下。
血液重新流经心脏各个心房的那种……该说是理所当然吗?
没想过对方会拒绝,因为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后果。
这不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打算,只是突然间的心绪翻涌。
至于为什么是提出当他的情人,而不是女朋友……
贺言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疏离自己的行为,既然对自己没有感情,那就该用另一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让祁怜成为他的情人,给他们两个人一个亲密相处的机会。
那些雾里看花的感情,兴许可以明晰起来。
“祁怜,你……”
话到一半被截断,因为……
祁怜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喝剩下的半杯水,朝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泼过去,看看能不能泼醒这个男人。
滚烫的水和祁怜冰凉的体温之间相互传递,此刻变的温凉了。
水在贺言脸上成股流下,身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精雕细琢的肌肉。
好不狼狈。
祁怜重重的搁下杯子,将身上的衣服甩还过去,咬牙切齿道:“这件事不必再提,承蒙错爱,只可惜我担当不起!”
宽大的裙摆摩擦着地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跑的急,没来得及拉裙摆,高跟鞋踩在裙子上滑了一下。
真丝的料子不禁糟蹋,“撕拉”的一声,裂开了个口子。
祁怜蹲下去,下了狠劲,沿着破损直接把那一圈多余的布料给撕下来。
怪她今天不该穿这样难以行走的裙子来。
有些东西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
不得奢望,不得强求。
她今天算是记牢了!
“哟哟哟,你俩这是怎么了?”周恒见着女人捂着脸,刚想叫住,结果人就跑进了洗手间。
转身一看,得,还有个更狼狈的杵在走廊上。
“先擦擦吧!”周恒把折好的方巾递过去,到底还是没忍住,“你是不是欺负小美人了?”
贺言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
“啧,被我说中了,心虚了吧!”周恒千八百年才能见贺言出次糗,深觉这样的时刻,应该被定格下来,以便自己时不时拿出来嘲讽他。
贺言擦干脸上的水渍,把方巾扔回去,“说吧,什么事。”
周恒自知今天他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看,这会子还敢跑过来,绝对不是讨打来的。
果然,带来的又是一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常家的老太爷坐着轮椅来了,听说你来,指名要见你。”周恒收敛了嬉笑的神情,脸色也是不好看。
那会儿常穆是再三保证了没有常家老太爷的出现,他才敢给贺言递这个请柬。
他知道贺言对那个人有多深恶痛绝的,现在情况有变,周恒对于常穆的出尔反尔很不高兴。
“指名?”贺言脸色阴沉的难看,语气无不嘲讽,“天天指这个的名指那个的名,也不怕哪天阎王爷高兴了,把他招去当差。”
这话说的,估计那老太爷听了真得蹬腿。
周恒想笑又不敢笑,憋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要去见一见,还是?”
“不去。”意料之中的回答。
周恒点点头,“我出去把人打发了,你带着小美人先走。”
他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颇为语重心长的拍拍贺言的肩,“你要真喜欢她,兄弟只有一句话嘱咐你:委婉委婉再委婉!你处理生意那一套直来直去的手段,不行的!”
说着,还嫌弃的一个劲摆手,配上那表情,简直比如花还如花。
贺言觉得,这句话似乎来的晚了点,他好像……已经不行了。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他总能再找着机会翻盘的。
“该回去了。”
贺言在洗手间外一直等着,虽然这种事情不太符合他的形象,但是……
“你哭什么?”看见祁怜因为哭泣而红肿了的眼,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之正确。
祁怜微微往后一躲,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boss,请自重。”
贺言顿了一下,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冷冷淡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