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芊飒倒也做事爽利，认准了就不犹豫，挂了电话之后直接找宫朕摊牌，甚至都等不及第二天。
“宫先生，我想好了。”
宫朕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和方才惊惧又畏畏缩缩的模样判若两人。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她态度转变之大让宫朕微讶，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很符合慕芊飒的个性。
不等慕芊飒开口说些什么，宫朕就已经猜出来她的决定。
“你确定要选第一个？”
慕芊飒盯着宫朕那张脸几秒钟，然后点头，语气坚定。
“是的，我选择第一个，一年之内还清债务，然后咱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这四个字让宫朕眯起眼，果然这才是慕芊飒的心里话，她就从来没想过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两不相欠……”
从宫朕嘴里面重复起这四个字，语气很淡，却给人莫名的压力，可这一次慕芊飒没有认怂，条件是他提出来的，总不能出尔反尔。
“当然，我也感谢您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我帮助，这份恩情我也会记得的……”
又是老生常谈，宫朕睨着她，眼里的笑意带着嘲讽。
“你嘴上说的谢谢，太多次了，换点新花样。”
慕芊飒被怼的没话说，她现在一穷二白，想给点儿实际的也没有啊。
不过宫朕说的也没错，有些套路玩儿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谁都烦了。
想了想，她索性就真的来点儿实际的。
“我现在是给不了您什么实际上的谢意，那不然我给你利息，就……按照银行的利息走，这样行么？”
宫朕真是要被她给气笑了，利息？他是缺这点儿利息吗？
“你觉得呢？”
慕芊飒抿了抿嘴唇。
“那您想怎么样？”
宫朕起身，走到慕芊飒跟前，两人只剩一步距离，他个子太高，慕芊飒被迫仰着头看他。
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更加直接。
慕芊飒知道他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她却一知半解，索性都归类于大少爷的自尊心作祟。
可谁没有自尊呢？她也有，所以此时才会努力爬出泥淖，爬出旋涡，重新获得新生。
慕芊飒甚至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孤独终老的打算，她自认这段被人“包养”的黑历史根本就不配再去和任何人在一起。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慕芊飒无奈，明知道宫朕是故意吊胃口又不敢有所置喙，拿人手软，就是有负罪感。
“这次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书面上的协议。”
宫朕蹙起眉头，书面协议？
“想要变成借债关系？”
被戳中了心思，慕芊飒脸色一红。
“嗯。”
宫朕直接笑不出来，其实昨天她来的时候，他心里是高兴的，甚至已经猜的出是薛玉把人带来，她能半夜从海城过来，或多或少心里也该对他有些不一样的，他想。
可现在他才发现一个不能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慕芊飒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意思，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还他钱，断了关系，互不相欠。
借债关系，真他妈是好一个借债关系。
“好，很好。”
慕芊飒不敢看宫朕的眼，从他说话的语气都听得出来，他很愤怒。
不过他脾气一向不好，从来也谁敢忤逆，自己这一次又铁了心跟他作对……气就气吧，就算是把怒气都撒在她身上，她也认了。
想起顾甜甜的鼓励，慕芊飒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有了问题需要的是面对，是解决，而不是逃避。
双手攥了攥拳头，慕芊飒抬起头，微微扬着下巴，一双澄澈的眼看着宫朕，目光坦然。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并不需要那么的卑躬屈膝。
“宫先生，也许我说这些话，你会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也承认之前我确实也和玩儿了一些小心思。
我的状况你一清二楚，有些时候可能是我下意识的举动，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保证我对你并没有存什么不好的想法。
接下来的一年，我会努力赚钱，如果我达不到还钱的要求，我也会遵守约定，一辈子都任由您差遣。”
反正她大不了一辈子都给宫朕当宠物，输得起就行，慕芊飒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道。
宫朕眼神冷的像是淬了冰，他不笑的时候让人脊背都能窜出一股子寒气，迎着他这样的目光，慕芊飒一双手攥的更紧了，指甲恨不能把手心抠下来一块肉才好。
“那我就等着你这一年能赚一个亿。”
宫朕语气不咸不淡，并没有什么过多情绪。
但是慕芊飒知道，他心里肯定觉得她做不到。
她不想被宫朕看不起，拿了他的钱已经让她自觉矮了宫朕一截了，说她玻璃心也行，反正……她就是不想一直这么矮人一截。
很快宫朕就让人拟好了协议，上面该写的都写的很清楚，慕芊飒大致看了一遍，就签名字按下手印。
即日生效，她仿佛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块巨大的倒计时牌子——距离还钱还有365天。
不过慕芊飒觉得自己动力满满，不过可惜的是，她打算创业的话，就不能去熊老师的工作室去实习了，唉，果然人生就是这样，要有取舍。
进了这个行业之后以后还有机会和熊老师遇到，也不必急于一时，慕芊飒如此想着。
协议签好，宫朕直接去了酒局，原本已经推掉的局，他又决定去了。
何劲大气都不敢喘，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家宫少比君还难伺候，稍有不慎就引的老虎发威。
都已经告诉人家不会去了，又临时变卦，真不知道对方瞧见他们家宫少得是什么表情。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宫朕一出现，所有人都有点震惊。
“宫少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啊。”
“好几年不见了，宫少更是意气风发了。”
宫朕对凑过来的人视而不见，直接走到长沙发跟前坐下，很快有侍者过来。
宫朕不疾不徐开口。
“威士忌。”
很快，侍者就倒了一杯威士忌给宫朕。
周围的人见前几个去打招呼的都没得到好果子吃，也都不敢贸然上前招惹宫朕。
很明显，今天宫少脸上刻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