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速度陡然暴增的几分，如一阵风似的冲上崖顶，却把身形止住，回转身躯，虎视眈眈的盯着远处来追的乌云。

    乌云里青光闪过，青龙追至近前，仰首而望，那座忽然拔起的山崖竟高达千丈，白虎在山崖如在天端，此时青龙只有仰起目光，才能看到白虎。

    却见白虎居高临下，一见青龙到此，便从崖顶上狂冲下来，越跑越快，爪下生风，天地间狂风鼓动，无边的气流被其以莫大神通从四面八方摄取过来，汇集到其身后，远远望去，竟形成一阔达百余丈的风洞旋涡。

    璀璨的白光从周边亮起，霎时光芒大作，如白日坠山崖！

    它虽然气血不如年轻时充盈，但厮杀的技巧却达到了巅峰时态，这种狂奔下山借势猛冲的办法，便是在一次次厮杀中总结出来经验，懂得借势，知道怎样用势，此刻的它，眼中精光明亮的不可直视，浑身褶皱的毛皮也逐一舒展开来，卷曲下垂的虎须也变得刚劲有力。

    随着每一爪的划动，它年轻时候的雄姿渐渐融合在身躯上，哪里还有半分佝偻的样子。

    它狂啸。

    它怒吼。

    仿佛岁月流逝带走的生命活力又重新回到了它的身上。

    一道庞大几如半个世界的白虎虚影从光芒中升起，冲着前方来袭的青龙挥动利爪，狠狠的一击！

    猛虎下山！

    青龙急鸣一声，前冲的势头硬是生生止住，护体乌云纷纷溃散，其身躯随之翻滚，庞大的身影猛然一个折回，化冲势为转势，将青色的龙尾从后方带到前面。其周身环绕的雷霆也在这一瞬间汇聚，仿佛密密麻麻的青光丝线，层层缠绕在龙尾上，放出几倍于平时的强烈光芒，霹雳乍放！

    迎着虎爪，青龙猛然一甩身躯，其尾化作一道璀璨而宏大的影子，狠狠甩击过去。

    神龙摆尾！

    “轰隆！”

    在两者接触的一霎那，一声大响迸发，恍如混沌初开时的惊世雷鸣，震得天地都颤动了几分，白虎之前的拔起的那座山崖被生生震为齑粉，而被战争波及的野兽们则耳鼻溢血，立时毙命！

    可怕的劲风涟漪以对撞点为中心，疾速向外旋转开来，掀起的一股强悍气浪，澎湃汹涌之极，竟将地面上能被清除的一切通通清扫出去，方圆百里树木尽数为之摧毁！

    强烈的光芒冲天而起，一道白影从中倒飞出去，贴着地面滑出去不知多远距离，愣是在地上磨出一道宽大的擦痕，却是白虎被生生击飞了出来。

    “昂！”

    烟气消弭，光芒一敛，青龙盘踞在半空处，冷冷的望着下方白虎倒飞的身影。先前大显神威的龙尾却盘在身后，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轻微震颤，龙尾上一些鳞片已然破碎，五道触及白骨的狭长伤痕纵横在上面，金色的龙血源源不断流出，看起来颇有几分惨烈和触目惊心。

    白虎一个骨碌翻身站起，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只冒着白烟的爪子略微有几分焦糊，眸子里的光芒陡然兴奋起来。

    痛快！痛快！

    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厮杀，能和如此强悍的对手搏命，也不枉在生命将息之际，还千里闯荡来此。

    白虎仰天长啸，声上云霄，一股更胜之前的霸道凶悍气势从其体内爆发出来，看这情形，它竟似在这场对碰中没受多大损失，反而戾气更盛。

    青龙瞳孔一缩。

    “我去！”

    虽然是在记忆里，叶云天作为旁观者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交战时那波澜壮阔的宏大景象还是给他心灵上造成了相当强烈的震撼！

    本以为兽类之间的战斗就是扑咬或者撞击，没什么技术含量，然而白虎和青龙之间的战斗，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试探，虚招，连环后手，见缝插针，反败为胜，偷袭……这种手段层出不穷，而且随意一个举动就能造成惊天动地的威势，天道化身跟这两个庞然大物比，简直弱爆。

    天道化身空有强大的力量而不能用，反而被一群饥民逼得无路可退，相比之下，两大神兽就把力量运用到极致。

    叶云天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不能完全理解神兽之间的战斗方式，但优劣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无论是青龙对灵力和身躯的霸道使用方式，还是白虎老而弥坚的应战手段，都令他大开眼界。

    人们总是觉得洪荒以前的生灵都是鲁莽愚蠢的，战斗只会用蛮力，就眼下的情形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洪荒时间的生灵虽然不像后辈那样有些丰富多样的武器装备和充足的军事理论，但却有着足以弥补劣势的优点。

    虽然没有武器，但它们的爪牙比任何后世打造出来的神兵都要锋利，没有铠甲，它们身上的鳞片皮毛的强悍程度完全胜过玄铁精钢！

    没有作战理论不假，但能在蛮荒中成长起来的凶兽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它们有着近乎于恐怖的直觉，在危险即将发生时，天生的警觉会让它们提现做出应对措施。

    而且青龙白虎之战，给叶云天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最终得胜的青龙，而是拼尽所有的白虎。

    白虎年老气衰，不再是巅峰状态，却用自身丰富的战斗经验硬生生拉平了双方之间的差距，单单是这一点，就够人族后辈学习一生的。

    从记忆里得知的东西很多，不仅知道了龙虎大战的经过，而且也得知了天火部落大长老的举动，大长老以天火部落覆灭作为代价，换取白虎转世到人族的机会，以求人族能够借机崛起。

    “……这么说来，”叶云天想了想，忽然觉得试练之主当时把自己踹到白虎幻象上这个举动，未必就是试练之主本身的意愿，很有可能跟大长老所做的事情有关。

    据此推断，试练之主本身可能不是生灵，而是一种特殊存在的意志，当某个意志可以影响到它时，它会按照影响做出响应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