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羡小小的年纪，心思已经千回百转了。
他盯着男人，盯着他那双和自己极像又黑沉的凤眸，他的一颗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男人很安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霎时间，殿内静到仿佛只余下了呼吸声。
夜君羡眨巴眨巴着眼睛，“师父？”
男人沉默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母后让你问的？”
夜君羡摆了摆小手：“才不是，母后才不会让我问，只是我想知道。而且我虽然猜到了你的身份，但我一直不肯认你，哼，想做我父皇的男人多了去，要看你够不够资格呢。”
男人额际上青筋跳了跳。
想做他父皇的男人多得是？
呵！
确实，云轻歌这女人多么会拈花惹草。他不在身边，那女人指不定给他惹了多少桃花。
“不说话哦？”夜君羡抱着手臂，端着一副小皇帝的模样看他。
“嗯……有些事，小孩儿是不懂的。”男人闷闷地说了一句。
夜君羡双眸微亮。
他没有否认是自己亲爹的事实。
“那你是有苦衷？还是别的原因？”夜君羡端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他母后喜欢的男人。
母后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小羡，我教你看折子。”男人忽然将折子递给了他。
这小鬼头，机灵地很，但是，很多事情，他无法跟这孩子说。
毕竟这家伙肯定藏不住话，回头就会告诉云轻歌。
夜君羡没想到他还是不说原因，生气地又把折子甩开，“哼，你这样的话，我不会同意你当我爹的！”
男人哭笑不得。
他很想揍一顿这小破孩。
……
是夜。
云轻歌换上了曹渊给的黑衣和面具，她又让青玄换上。
“娘娘，万灵真的要给曹渊？这家伙可信吗？”青玄对这叫曹渊的男人有极强的戒备心。
不过……
云轻歌眨了眨眼，“当然不可信。”
她又不是傻子。
为了拿到万灵，当初她差点坠崖死掉，而且为此右手现在还未好。
云轻歌将面具戴上，拍了拍青玄的肩膀，“今晚上能不能跟那人交锋，就得看你的了。”
青玄神色也露出了几分肃穆。
是啊，这确实要看他的了。
只是，他离开之前，也去寻过那叫“无名”的男人，特地还给了一套黑袍和面具给他。
至于最后如何选择，就看男人了。
他要是真的在乎娘娘，必然会出现……
云轻歌发现青玄今晚上有点心不在焉，眯眸说：“你今晚上明显状态不对，不如你别去了。”
“不行！”青玄猛地摇头，“属下刚刚只是在思考策略。”
云轻歌看破不说破。
青玄是什么性子，她如何不懂？
“娘娘……”曹渊已经换好了衣裳走来，其实声音里多少带着些局促。
“你怕了？”云轻歌问。
言罢，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面具戴上。
曹渊猛地摇头，“不，我是怕万一把娘娘害死……”
“你说什么？”青玄眼神一变，直接给了曹渊一拳。
这家伙竟然诅咒太后，欠揍。
被揍了一拳，曹渊闷哼了一声，连连求饶，“我也只是好心提醒。”
“带路，别浪费时间。”
他们三人都戴着黑色没有花纹的面具，再加上黑袍、黑靴，在黑暗中这一片漆黑的打扮确实很吓人。
云轻歌抬起自己这宽大的黑袍，略带嫌弃地说：“也想不通你们的主上是什么审美，就算是想搞神秘，也得把这衣裳什么的弄个好看点的吧？”
一侧的曹渊：“……”
确实挺丑的。
云轻歌把衣袍放下，转而看向曹渊，“带路啊，你还傻愣着干什么？”
她言罢，已经翻身上马。
曹渊连连点头，上了马率先带路。
他其实心底不安地打鼓。
青玄是故意跟在云轻歌后面，渐渐拉开了距离，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待看见了自己期待的人，才加快马鞭追上了云轻歌的脚步。
这一次，如果能够将这些黑袍人一同解决的话……
希望娘娘的心结能够解开。
……
行了许久的路，曹渊在帝都的西城门停下了。
这个时辰点，西城门是关着的。
而曹渊在西城门口拐了个弯，带着他们出了城，在外面一片林中停下。
云轻歌发现，曹渊竟是把他们带到了墓地。
黑夜中，墓地更家诡谲。
“别告诉我，在这里？”
曹渊点点头，“在下面，下面有个地下墓地，主上就在下面。”
云轻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这人古里古怪，竟然选了一个墓地？
要么是此人心理阴暗，要么是此人有心结。
她砸了咂舌，“你带路。”
曹渊本来以为看见这座森林和墓地后，云轻歌会害怕地离开，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让他带路。
曹渊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曹渊停下了脚步。
云轻歌也在看见远处的情景时，浑身都竖起了戒备。
就连青玄，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眼前的情况，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森林深处，有点点火光映出，即便是今夜无星无月，可那林中深处站着的黑袍人却如同鬼魅一般。
为首的黑袍人与身后的黑袍人着装显然不同，他的黑袍上有极其繁复的花纹，上面绣着一对明显的鸳鸯。
映着火光，这对鸳鸯的刺绣却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曹渊走上前，面对这男人时，他双膝一软，率先跪下去，“主上。”
这就是身后的统领……
这就是顾思如爱着的男人……
这就是毁了她男人的混蛋……
男人的身影在黑袍下略有些清瘦，他的面具上花纹跟身上的黑袍是同款，很好认。
他抬步，一步步朝着曹渊走近。
“东西呢？”那人开口，声音盛着夜风，是寒凉的。
曹渊咽了咽口水，从怀中掏出了锦盒，双手递给了男人。
此刻曹渊即便是带了两名同款黑衣面具的人，这男人也没有多看一眼。
毕竟，曹渊平日里也有一些随从，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男人接过锦盒，慢慢打开。
万灵这东西是极具灵性的，看似是个植物，实则是个活物。
他一把将锦盒中的东西捏出来，双眸骤然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