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了,就跟本王去用膳,本王给你一个时辰休息。”
他的声音,听上去又冷又硬。
吕凰暗自撇嘴,一点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二人关系越来越僵硬,再待在一块儿就是要随时点火。
她以前也不这样,她最恨的就是跟人吵架,尤其是这样的冷战,对她真的毫无好处。
云轻歌的好意,她都懂。
半个时辰后。
吕凰磨磨蹭蹭起身去用膳,桌山放置着许多南玄的特色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可……
当看见饭菜前的男人黑着一张脸时,她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本王有话与你说,坐下。”夜无寐抬了抬下颚,带着命令。
吕凰乖乖坐了下去。
她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夜无寐本想说的话,再看见对面女人像个乖乖学生似的坐好,一时有些无语。
吕凰见他不说话,伸手偷偷去夹菜。
她其实怕他的,既喜欢又害怕。
她知道这男人肯定是有十分严肃的事情跟自己说。
“既然你我如今已经到南玄,就该携手一起走下去,而不是互斗。你觉得呢?”
吕凰连连点头。
“如今当务之急是帮助轻歌,帮她寻到后半本书,你不许再跟本王吵架。”
吕凰小声嘟哝:“谁想跟你吵架,分明是你非要寻我吵架。”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王爷请继续。”她认怂,尤其是这丫的还特别地黑着一张脸,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似的。
以前怎么没觉得夜无寐喜欢黑脸,动不动就黑脸,如今倒好,真是时不时就要黑脸。
夜无寐抿唇,明显觉得她是不耐烦的,“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管,本王会处理好。”
吕凰:“……”
想把她抛开,那她何必来这儿浪费时间?
不过,无妨。
他这么不想与她在一块儿,那她就单独行事,谁也不会碍着谁。
夜无寐又说:“这些日子,本王去办事,你只要好好在宫中待着。偶尔喝喝茶逛逛街,其他之事都不必管。”
真是跟她哥一样,一副大男人的模样。
“哦。”她嘴上答应着,心底可不这么答应。
但夜无寐瞧着觉得这丫头今日出奇地乖巧,便也不教训了。
“好了,既然如此,用膳吧。”
吕凰连忙低下头吃饭,期间也没有看他。
整个用膳氛围,古怪又说不出地和谐。
她也发现,只要二人不怄气不冷战,彼此相处确实还挺愉快的。
天知道,她心底竟然感叹着这样的相处挺好,日后一直持续下去也无妨。
用过晚膳,夜无寐就走了。
她偷偷去见了南宫昊。
此刻南宫昊还在盯着奏折奋战。
“陛下。”
“吴王妃,你还有何事?”
“这黑袍人现在可还在南玄?还是在北玄?”吕凰一入屋,开门见山。
“南玄与北玄的边境,他们神出鬼没,你想做什么?”
吕凰扬起唇角,淡淡一笑,“陛下,我们走一步险棋,既然他们都是黑袍蒙面,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样貌,不如……我们深入敌营试探试探?”
“你疯了?”
南宫昊惊了一下。
“陛下也听过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男人沉着面容,手指摩挲着御笔上的暗纹,似是在思索。
“陛下,这事儿,我一个人肯定完不成,但您可以派人协助我。这样才有赢的机会。”
“你不怕被巫术害死?”
吕凰笑了,笑容甜美俏丽,带着些微无奈。
“陛下,我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没遇过什么挫折——除了嫁给吴王这件事。”
南宫昊换了一个坐姿,正奇怪地看着她。
这姑娘真是个奇怪之人,看得出来她对吴王的一片真心,又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好,朕跟你一道去。”
“啊?”吕凰懵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南宫昊。
“陛下这可不行,您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够冒这样的险。此事还是让我一个人办……”
“你也是吴王的王妃,也不适合做这样的危险之事,不是吗?”
吕凰垂眸。
这位皇上,真是个好人。
以后可以做朋友也不错。
“皇上说的极是,那我们一道去?”
南宫昊点头。
他一向都是如此,没什么皇帝架子,更何况这事儿如此紧迫,云轻歌也早已飞鸽传书告诉了他。
夜非墨一日不醒,天焱一日无法安定。
国不可一日无君。
……
天焱,皇宫。
云轻歌正给儿子洗澡,让青玄和青川照顾着夜非墨,边洗边兀自想着自己心底的那些乱七八糟担忧。
“呀!”沾满水珠的小手忽然拍了她一下,导致她的衣袖全湿了。
“就你皮。”她把儿子抱起,替他擦拭水珠。
突然,吉祥在外面叫道:“娘娘,陛下醒来了!”
云轻歌惊得手一松,原本要从盆中捞起的娃娃又滑回了盆中。
“哇呜呜呜!”震天的哭声才让云轻歌回过神来。
“母后错了,不痛不痛。”云轻歌拍着儿子,看向吉祥,“帮我把他整理一下,我去看看阿墨。”
把儿子给了吉祥,她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赶过去,入殿就看见了被青玄搀扶而起的夜非墨。
“阿墨!”
她这些日子,心情真的是沉沉浮浮,每日都在小心翼翼中走着。
夜非墨刚刚醒来,脸色有些发白,看见她,朝着她招了招手。
云轻歌直往床边走去,青玄十分识时务地把手中的衣裳等都递给了云轻歌,随即退了出去。
“我怎么了?”他揉了揉眉心。
“你晕倒了,晕了快七日了。”
夜非墨揉着眉心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她。
“轻歌……”
“现在不要说话,先把衣裳穿好。晕了这么久,也饿了吧?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御膳。”
“轻歌,你离开我。”
他突然说话,却十分漠然。
云轻歌帮他整理衣裳的手顿住。
她愕然看向他。
“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是出现了幻听。
他竟然让她离开他?
刚刚苏醒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般残忍!
“我说,你先离开我。”他的声音有点暗哑,可能是刚刚苏醒过来,没有水的滋润。
他看着她,眼底有些情绪在一点点蔓延。
“夜非墨,你现在是伤患,刚刚醒来,我不与你吵架。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再敢让我走,你大可以试试看!”
她说完,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叫了一句,“给陛下宣御膳!”
她不知道夜非墨昏迷这几日到底怎么了,一醒来要把她赶走,难道是梦魇纠缠他时,他的心底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他当是都是清醒的?
“轻歌。”他握住她的手,只是手很无力,很轻,她只要轻轻一挣脱就能摆脱他。
“我说过让你闭嘴,你最好别说话。”
男人终于还是缓缓放开了手,什么都不说。
他知道,这些日子她守着他,心底一定经过了许多的情绪变化。
但这些日子,他一直被梦魇缠绕,不断梦着他亲手杀害了他们母子两。
一幕又一幕,现在仿佛就在眼前,真实到令他惊恐。
云轻歌也发现自己说话重了,看着他低垂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阿墨,不知道你在昏迷之中是不是做噩梦了。不过我早已告诉过你,我们是一体的,我们是夫妻,你是绝对不能把我边缘化、推远去!夫妻是共患难,是共进退,不是为了另一方好就把对方给推远了。”
夜非墨抬起头看向她,“包括死?”
“死……对,包括死!”云轻歌咬了咬下唇,语气却变成了肯定。
她目光灼灼,语气还带着一分难以表述的炙热,“哪怕是有朝一日我们都得死,都要失去对方,但也必须再对方的怀中死去,你想推开我?除非我死了!”
夜非墨心头一震,焦灼的视线凝视着她诚挚的脸,竟是最终什么都不说了。
他一醒来想推开她,确实没有任何的考虑,只想着让他们母子两安全,至于她的心情……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云轻歌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好了,我们不要聊这么严肃的话题,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他摇头。
“那就好。我解了你第一道巫术,我发现你中了两道巫术,只是第二道巫术在巫书上半部分根本没有写,我必须得到第二本书。”
“你解的?”他愣了一下。
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回头想想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嗯,那日你浑身冰冷,一直冒冷汗,我吓都吓死了,我就想着死马全当活马医了,那我就帮你解巫术,我没想到第一道解除了还有第二道,导致你一直昏迷。”
男人眸色越来越阴沉。
看来那人对他恨之入骨,两道巫术都要使上,是怕他威胁?
云轻歌声音也低冷了几度:“夜无寐已经带着他的王妃去了南玄,我一直担心他们,可这次后半部分书,我必须要拿到手,谁也别想阻止我。”
“轻歌,你怎么会解的?”
“我猜测,可能我……现在这个身体,以前是巫族的人呢?不然,也不可能用的了。”
这算是因缘巧合,也算是给了她一个特别的外挂。
夜非墨扫着她的脸,眉心微蹙。
这张脸,跟以前的云轻歌并无太大差别,乍然一看就是一模一样,除非细看……
她们……真的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