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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_第285章
    墨燃抿了抿嘴唇,回头又看了眼走道尽头。
    他听到叶忘昔的声音,像秋日的枯叶一般干瘪枯槁,了无生气。
    “南宫,如果是我让你在家里待得不开心了。那么我走,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
    “你回去吧。”叶忘昔说,“求你。”
    若不是亲耳听见,墨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像叶忘昔这般笔直的人,会说出“求”这样软弱的字眼来。
    在他的印象里,叶忘昔是八风不动的君子,是无往不胜的战神,墨燃可以想象他流血,却无法想象他流泪,可以想象他的死亡,却无法想象他也会下跪。
    可今天,他竟然在酒楼上,当着宋秋桐的面,跟一个男人说,求你。
    墨燃闭上眼睛。
    一个人活一辈子,又多少事情,是不得而知的?
    谁都不是赤裸裸地展示于人前。人们用衣裳掩藏身体,用词藻和表情掩藏情绪。人们把自己重重包裹,脖颈像花枝一样托着头颅探出来,所有人都给世界了一张喜怒分明的脸谱,唱青衣的唱青衣,唱小生的唱小生,天下如戏,生旦净末丑,行当分明。
    生唱的久了,谁能接受水袖一挽,凤目一勾,转而唱起了旦?
    但当铙钹停息,月琴寂灭,夜深人静了,每个人洗掉浓重的油彩,涨腻水污带走白日里一张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陌生的五官。
    原来花旦是英气男儿郎,武生有一双温柔缱绻眼。
    墨燃回到自己暂居的小屋,他在想,他活了两辈子,到底看清了众生几分?又看清了自己几分?
    一个楚晚宁,就让他的心生而又死,死而复生,楚晚宁……
    于是他又想起今天南宫驷居然把他错认成了楚晚宁,有些好笑,这又怎么会错。
    可是洗漱时却忽然发现铜镜里的那个人,束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术士袍。
    马尾是早上随意扎的,术士袍是因为前些日子,旧衣裳小了些,他去铺子里挑衣服,转了一圈儿发现一件白衣服很漂亮,他也没有多想,没有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衣服漂亮,就将它买了下来,着于身上。
    看着镜子,他才忽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白衣,和楚晚宁曾经的那一件是如此相像。
    铜镜昏黄,前世如梦,墨燃看着镜子里的人,就像透过这梦一般沉重的颜色,看到楚晚宁的碎片,看到他的幻影。
    洗脸水未曾擦干,顺着线条渐渐硬劲的下巴淌落。
    他立在镜前,多少有些明白过来,就像他的夜游神在拙劣地模仿着楚晚宁的夜游神,他自己也在拙劣地模仿自己的师尊。
    墨燃下意识地在红尘里找寻楚晚宁的身影,找不到,自己竟就慢慢成了他。
    ——
    岁月如梭。我因悔恨,或者其他。
    我见不到你,想着你若是遇到这般事情,当会如何去做。你见到什么会微笑,看到什么又会恼。
    我做每件事情之前都想到你,做每件事的时候都想让你开心。
    我想着“要是你在,我这样去做,你会点头吗?会不会愿意稍微地夸一夸我,说我没做错。”
    我每天每天都这样想,埋进骨髓,成了习惯。所以后来啊,连我自己都不曾意识到。
    原来光阴荏苒,我已然活成了我心目中,你的模样。
    第123章 师尊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赵道长, 李道长,你们可都看了榜文?这回灵山大会杀出的那匹黑马, 可真厉害极了!”
    珍珠滩茶馆里头,几个散修就着一碟子花生米, 一壶热茶, 正眉飞色舞地谈论这比这热茶更热的江湖消息。
    “我当然早就看啦!获胜的居然是死生之巅啊, 下修界的门派,可把上修界那帮遗老们给气死咯。尤其是儒风门, 哎哟, 他们老祖宗的棺材板恐怕都要压不住了!获胜的那个小仙君是叫薛凤凰吧?”
    “啊?哈哈哈哈,薛凤凰?老赵你可真要笑死我了,凤凰儿是他的绰号啦, 他姓薛,名蒙,字子明, 他老子是薛正雍嘛。虎父无犬子, 这个薛子明,身手好得很!”
    火塘子旁坐着个披着斗篷, 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自顾自喝着油茶。听得他们这么说,那男子忽然低低地“嗯?”了一声, 茶盏停在唇边,没有再动。
    “都说他是凤凰之雏,这可不是虚的。别的少主们都有神武, 他倒好,一柄弯刀生生断去别人退路,真神了。”
    “那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徒弟?晚夜玉衡门下的弟子,能是吃素的吗?”
    “不过我觉得,薛子明是险胜,你们难道没听闻,在双人对垒的时候,薛子明和南宫驷打的不相上下,要不是南宫驷带着的那个女娃子拖了后腿,嘿嘿,要我说,胜负还未可知呢。”
    一直在聆神听着的男子听了这席话,终于把悬而未饮的茶盏放下。
    他回过头来,端的是目锐如疾电,秋水沉霜华,生的一副极好皮相。他朝那几位修士笑了笑,搭话道:“几位同修,叨扰了。我前些日子在山里头修行,不知日月晨昏,因而错过了灵山大会。方才不慎听到诸位说薛蒙得了魁首……有些好奇,不知能不能多问几句?”
    那些人巴不得有听众,连忙热情招呼了墨燃,给他腾了个位置,让他和他们坐到一块儿去。
    墨燃也不失礼,他如今是比刚下山的时候稳重多了。他让茶馆的老板娘添了六壶灵山妙雨,再送上蜜枣、酸条仁、醴酪樱桃、蛇胆瓜子儿,分于大家,这才笑着开口道:“薛子明天之骄子,即便没有神武,斩下第一也不算太意外。只是方才听诸位说,双人对垒时,儒风门的南宫驷带了个姑娘……?”
    这一圈都是男子,总是乐意多讲一讲与姑娘相关的事儿,尽管那姑娘并不是他们的。
    “可不是吗?真是美人乡埋葬英雄志,不然以南宫驷的法术,能不能让薛子明占了上风还不一定呢。”
    “这倒是有些意思。”和前世的结果并不一样,前世灵山大会,是叶忘昔和南宫驷并驾齐驱得了第一名。墨燃原本觉得是楚晚宁的死刺激了薛蒙,让小凤凰奋而发起,但眼下看来,变数好像不仅仅在薛蒙身上。
    “不知那位姑娘又是什么身份?”
    “那妮子姓宋,叫什么桐的……不记得了,总之好看得紧。我看儒风门那位公子哥儿的心算是彻底给她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