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为跟着诸葛云乐回到府上,诸葛云乐忙着招呼下人收拾客房,准备餐食,忙了好一会儿,才空下来跟盛无为说话。
“义父,您先用茶。”诸葛云乐站在盛无为身边,亲自为他奉茶,盛无为端坐在椅子上,接过茶杯,环顾四周,感叹道:“你很好,远超我的预期之外。这些年不容易吧?”
盛无为看着诸葛云乐,到底是心软了些。毕竟是自小看到大的孩子,自己消失多年,对他不管不顾,诸葛云乐却没有让他失望,不仅活得好好地,还功成名就,前途无量。“义父不要这样说,如果没有义父,云乐只会是这世间的一缕孤魂,也走不到今天。”
盛无为放下茶杯,叹道:“你也不用谦虚,我虽然收养了你,可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你能有今日的造化,全靠你自己努力。为父也与有荣焉。”
自己的努力得到长辈的认可,这是一件相当令人的高兴的事情。诸葛云乐也不能免俗,他笑了笑,却又突然敛下笑意,迟疑道:“义父,这些年……您到底去哪儿了?”
盛无为顿了顿,自决定要出现在人前,他就知道他这些年的去向肯定会被问起。更不要说诸葛云乐找了他这么多年,如何能不询问?早在遇见诸葛云乐之前,盛无为就想好了要怎么解释他这些年的了无音讯。
“云乐,你不要怪义父。义父消失这些年也是有苦衷的。”盛无为无奈地叹气道,诸葛云乐追问,“义父,不是孩儿要逼迫您回答您不愿意说的事情,可是……可是您一走便是十年,这十年,孩儿上天入地地找您都毫无线索,现在您回来了,难道还不能给孩儿一个理由吗?”
盛无为看了看诸葛云乐,摇摇头,状似妥协,“我知道你的辛苦,这些年我一直都有留意你。只是此事事关我一生心之所系,所以不能告诉你多详尽。”
盛无为站起来,拍了拍诸葛云乐的肩,说道:“你就原谅义父这一次的情难自禁吧,人活一世,短短百年,总该有些人让你能为了她,奋不顾身……”
诸葛云乐一怔,“义父,您是……”
“罢了。”盛无为苦涩一笑,说道:“陈年往事,不谈也罢。她早已嫁作人妇,只是我还放不下她,不忍看她遭难。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回来了。咱们就不要追究了。”
诸葛云乐心中还有满满的疑问,此时却不好再开口。毕竟是关于长辈的私事,他一个小辈追根究底也有点不像话。
“既然是这样,孩儿不问便是。义父您如今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在孩儿这里住下。孩儿与您久未相见,您一定要给云乐这个机会,让云乐好好给您尽孝。”诸葛云乐说道。
此话正合盛无为的心意,他跟着诸葛云乐回来就是为了打探宫里的消息,能在诸葛云乐这里住下,以诸葛云乐义父这个身份行事只会更方便,盛无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说话间,诸葛云乐府上的下人过来通报饭菜已经准备好,诸葛云乐便请盛无为去用膳。饭桌上,诸葛云乐忙着给盛无为布菜斟酒,盛无为端着酒杯,缓缓问道:“云乐,你如今是在哪里当差?”
诸葛云乐以为盛无为只是关心他如今的仕途,便道:“孩儿如今得圣上青睐,在御前行走。”
“御前行走?”盛无为放下酒杯,诸葛云乐端起酒壶又给他斟满,应道:“是的,承蒙圣上错爱。”
盛无为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才道:“你经常出入宫闱,所见所闻少不了大内秘闻。你自当小心谨慎才是。”诸葛云乐笑了笑,脸色因盛无为这两句关怀更加和缓,真心是地谢道:“义父放心,云乐自当小心谨慎。不过义父也不必过于忧心,当今圣上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知人善任的明君。”
盛无为笑了一声,说道:“自来帝王无情,常言又道伴君如伴虎。你如今看他知人善任,也不过是没触到他的眉头,他没表现出来罢了。”
说完,盛无为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可能太过了,有笑道:“算了,我多年未在明面上行走,对于这些官场之事也了解不深,就不在你面前唠叨了。一切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切记完事以自身为重,别的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不可太过执着。”
诸葛云乐心中那点隐隐约约的别扭感被盛无为这一段语重心长的嘱咐给吹散了,父子俩对饮一阵,倒也爽快。
酒过三巡,盛无为看着诸葛云乐的状态也放松了不少,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云乐,你既然常在大内行走,可也有什么无关紧要的新鲜事说来给义父听一听?”
诸葛云乐没有怀疑,毕竟皇宫大内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常人都有几分好奇心,盛无为对这些感兴趣也是正常。再说了,盛无为消失多年,此番骤然回归,想必对京城的局势也多有陌生,诸葛云乐有心帮他尽快习惯京中的生活。
诸葛云乐挑了几件没什么大碍的事情说与盛无为,都是今天张大人骂了李大人,明天高大人又跟齐大人红了眼,说起来虽是玩笑话,可是仔细品品,也能揣摩出两三分朝堂局势出来。
“对了,咱们的太后娘娘可久无音讯了,可是……凤体有恙?”盛无为耐着性子听诸葛云乐讲完了这些朝堂上的鸡毛蒜皮,忍不住问道。诸葛云乐给盛无为斟酒的手一顿,疑惑道:“太后?义父怎么问起太后的事了?”
盛无为看向诸葛云乐,坦然地说道:“怎么了?不能问吗?我虽隐世多年,可咱们这位太后的行事为人也没少耳闻。如今猛一下子西宫销声匿迹,我还有点好奇。莫非这小皇帝手段如此高明?”
盛无为的态度太过坦然,说话间有全然一副江湖人的匪气,丝毫不将皇室放在眼里,诸葛云乐打消几分警惕,却也没有完全放松,只说到:“太后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怎么好,陛下让唐首辅看顾着呢。”
“唐首辅?”盛无为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唐青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