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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台上唱戏,台下演戏
    沈家人口挺多,沈夫人膝下三子一女,家中没庶子,但庶女的姑娘有六个,旁人都说沈夫人有福气,男丁会投胎。

    其中两个庶女已经嫁人,还有三个姑娘在和霍清渺说说笑笑。

    霍清渺一向瞧不起庶女,但沈府的庶女又不一样,她能借机打听好多消息。沈府的庶女知晓霍家如今是贵客,也是客气待着,两方都释放善意,于是格外融洽。

    阎良花放眼一扫,只瞧见梨花苑的大厅内,满满的珠光宝气与笑语盈盈暗香去,不断融化着的冰块的在贡献着冷意,巨大的白菜冰雕不成样子,面目全非,消散在了炙热的空气中。

    穿着相同衣服的六七个丫鬟在场间不断穿梭,注视着冰块的融化程度,随时更换。

    梨花木红漆长桌上放着茶点、冰凉的切小块瓜果,时时更换,还有瓜子花生一类的东西放在圆盘上,共人消遣。不过大家闺秀嫌弃嗑瓜子不雅观,并没人动。

    开场是角儿,压轴是角儿,中间的表演都不错,但不及开头结尾来的精彩,所以三三两两的交谈不在少数。

    坐在上首的霍夫人和沈夫人不知聊到了什么,皆是蹦出几声大笑,甚至盖住了台上的戏。

    阎良花晓得二人算计自己,听见她们笑就觉得没好事,不由得驻足望去。

    结果看见了沈三娘瘦小的身影,她挡住了那边人,侧头冲着阎良花微笑道:“姐姐怎么不走啦,席位在那边。”

    阎良花抬步往坐席位置走去,脚步声打断了少女们的谈话。

    霍清渺在看见阎良花后,下意识的冷着脸,但又望见沈三娘,纠结了一下,露出了个笑脸:“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三娘微笑道:“找衣服用了一会儿,我和阎姐姐身形不大一样。”

    阎良花心想,你看着温厚,结果撒谎都不脸红,怕是草稿都不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又想起那反差最大的某人,感叹一句世家子弟两张脸,随意入座,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瞧着戏台子咿咿呀呀唱着的人,有些心不在焉。

    霍清渺看她那做派就来气,趁人不注意压低声道:“你有点样子,别嗑瓜子。”

    阎良花不理会:“东西上桌就是给人吃的。”

    霍清渺本就讨厌阎良花,何况如今这个卑劣的东西居然要攀上沈哥哥,牙齿咬的作响:“甭以为你能攀上高枝。”

    阎良花似笑非笑:“我到是盼着妹妹能攀上。”

    两人话的意思不同,但讽刺一个赛一个的凶。

    要不是身处的地方不准许霍清渺有太大的动作,她都想像斗鸡一样,站起来先掐一架。

    沈家一位庶女说:“瞧着你们姐妹感情真好,总是咬耳朵说悄悄话。”

    霍清渺生生忍下一口气,假笑道:“姐姐甚少出门做客,母亲怕姐姐不适应,就嘱咐我多照应着姐姐。”

    阎良花没拆穿的意思,甚至连斗嘴都不大感兴趣。她专注的嗑着瓜子,还顺手给沈三娘抓了一把。

    沈三娘犹豫了一下,也开始吃,动作熟练优雅。

    阎良花一看就知道私下没少吃,偏偏外人面前要装一装。她觉得优雅这种东西的定义太模糊,难道真的要人不露齿不摇晃才是真正的礼仪优秀?那是把人当成了木偶。

    霍清渺恨死了她自己不学好,还带坏别人的行为,用眼刀子刷刷的射向她。

    阎良花微微一笑,嗑瓜子的动作越发快,轻轻摇头,听着台上戏子的悲欢离合。

    一出折子戏,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

    忽听见外头有动静,有人低声道:“大嫂扶着谁呢?”

    放眼一瞧,是沈家大媳妇赵氏搀扶着凌烟公主走了进来,妯娌二人亲密说着话。家中庶女未嫁人,闹洞房都没她们的份,也就第二日敬茶时候见了一面,现在对二嫂都很陌生。

    公主下嫁前,工部就修建好了公主府,驸马和公主都在那处,每个月来一趟沈府便算是不错。

    人家都说,娶了公主就是娶了一尊大佛回来,不仅不能摆婆婆谱,还要小心照应着。

    沈夫人见了凌烟公主,立刻敛襟坐正,含笑道:“公主来啦。”

    其他人纷纷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凌烟公主坐在了婆婆身边,道:“二郎说想娘亲了,我便陪着他回来看看。”

    沈二郎在身后跟着而来,朗声道:“娘,别听公主胡说,是她说想您了才来的。”

    夫妻二人笑盈盈的说话,看上去一派和谐。沈二郎娶了公主,得了十天婚嫁,很是悠闲自得。

    霍夫人笑着道:“公主和驸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沈姐姐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让我羡慕的打紧呢。”

    凌烟公主抿嘴一笑:“霍夫人两个女儿也很出色呀,本宫听三郎说过,是个及有文采的人,应该是被归隐的名士教导过。听说前朝不少妃嫔公主出嫁为尼姑,在各个深山里呢。”

    沈夫人一听,难怪瞧着气度还不错。

    霍夫人听着别人这样夸奖阎良花,心里不是滋味,故而笑笑不语。

    凌烟左右看看,问:“怎么不见三弟?”

    “三郎和平之在游园呢,大热天的,叫他们也进来坐坐,听听戏吧。”沈夫人招呼了一个丫鬟,让那丫鬟把三少爷叫过来。

    过了半天,人翩翩而来,身边还跟着陈平之还有白不厌。

    她平日里是不反对儿子和陈平之走的近的,也不阻拦交朋友,可今天说白了是非正式的相亲,你带着两个毫不逊色的男人,怎么体现出你的优秀?

    沈夫人头疼,本来是一场私人悄悄的宴会,怎么突然跑过来这么多人打乱了她简单的原定计划。

    那三人各有千秋,甫一进来,只觉得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霍清渺眼睛都快看直了,又维护自己的面子只能故作不经意的瞥过去几眼。

    阎良花到是看的大大方方,她瞧见大公主望着陈平之,似乎问了什么,两人简短的问答两句,公主的脸色不太好,让她升起了八卦的心情。可惜因为距离,再加上戏子唱曲,根本听不清楚。

    陈平之神色平静,在那边打了个招呼,闲说了两句话,就从已婚妇女那边离开。他对于沈家是熟人,熟络到了不用客气,凑到了年轻女眷这边打了招呼:“诸位妹妹好。”

    女孩子们脆生生的叫了“陈哥哥”。

    陈平之笑眯眯的看着阎良花:“阎小姐,上次说要卖我的东西,考虑的怎么样?”

    沈三娘有些疑惑地问:“你们两个买卖什么?”

    阎良花哪里和他还有生意往来,他问的分明是“要不要嫁我为妾”。阎良花一瞬间想把自己手上的瓜子皮都扔到他脑袋上,随即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暴躁,最后想起来自己大姨妈来访。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是问花的事情,我不是种了一盆四季海棠给了沈夫人嘛,陈公子看见了很喜欢,问我能不能多种两盆花卖给他。”

    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我用你打广告。

    陈平之看着她:你又准备坑我?

    阎良花只当作看不见,继续推销:“倒是也难为陈公子慧眼识花,我种出来的四季海棠能开一个月呢,是从前朝宫中花匠那里学来的一个方子,据说末帝很喜欢他种的花呢。”

    “我听显国公家的三小姐说,昔日的帝都洛阳有一座殿,殿里面全是牡丹,前朝末帝喜爱的如痴如狂呢。”

    “真的有人会那么爱花?”

    阎良花笑了笑:“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恋权,自然也有人喜欢花草树木,人总是有自己不一样的特殊地方。”

    陈平之意味深长的说:“那阎妹妹有什么眷恋的东西么?”

    阎良花微微一笑:“我一心像道,想如师父们那般出家为尼。”

    众人面面相觑。

    陈平之嗤笑一声:“我看有难度,出家人四大皆空,阎小姐还有口腹之欲。”

    阎良花:“……”好像打死你们,男孩子真讨厌。

    好在陈平之说了两句话,就被沈浮如拉倒另外一边看戏去了。虽说大家都是熟人,但总不好叫他同自己姐姐妹妹走的太近,未出阁的姑娘,要注意影响,保持距离。

    陈平之靠在沈浮如的身上,说:“她眼底有把刀子,我看了都兴奋,你真的不想要她?”

    沈浮如无奈:“她与白兄两情相悦,我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陈平之撇嘴:“阿充,你太单纯了,白不厌说什么信什么。”

    沈浮如不想谈这个话题,岔开道:“你和公主说什么呢,我没听清,就见公主脸色不大好看。”

    “就是问了问我娘子,我如实回答,她病了。娘子总生病。”陈平之提起娘子很淡然,家里定下的亲事,两人婚前都没见过。他虽然孟浪,但对着发妻十分客气尊重,对方身体不好,他也一直没纳妾,婚后数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婚姻关系罢了。“公主一向和我娘子关系好,听人病了有些着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