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蛟从水中游，带出一连串的水涡。
前方不远处就是无极海的核心所在——水晶宫。
他以前曾来过一次，当时，年纪尚小，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次踏入这里，让他不由的想到从前的种种。
情绪翻涌着。
海水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被这股气流影响着，旋转出一道道漩涡。
收敛了外泄的杀意，他正要化作人形落在水晶宫，突然，死寂的海水像是突然张开了口，猛的射出一道巨大的水柱，携带着劲风，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袭来。
凌天行身子滑出去五丈距离，这才堪堪避开。
同时，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面容妖异的男子。
他的眼底闪着烁烁寒光，周身散发出腾腾杀气。
气势之强大。
从他的灵力判断，此人应该就是无极王丁暨。
凌天行化作人性，对着对方微微低了低头颅：“离族门生凌天行，拜见无极王。”
“凌天行。”
丁暨轻咬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离族这几年是越发猖狂了，连你们帝君都不敢随意闯我的无极海，你一个离族门生，竟敢杀我妖兽，硬闯水晶宫。”
他说着，手指尖微微弯曲，已经要杀人了。
危险瞬间而至，凌天行先一步说道：“没有得到王上的允许，擅闯水晶宫是我不对，但我此番前来，是因为故人相托。”
“故人？”
丁暨呵笑一声：“本王从未出过无极海，哪有什么故人。”
“不知王上可还记得姑苏翼？”
“你是……”
丁暨身上的杀气退去了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拳头一点点收紧。
半晌后，他豁然转身：“随本王来。”
凌天行的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还记得。
那就好。
他跟在他身后，走进水晶宫，时不时路过几个巡视的水军。
看到丁暨身后竟然跟着一个陌生人，一个个诧异的不行。
几百年来，这水晶宫里除了每年帝君送来的美人儿，基本很少有九州岛的人来这儿，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能来了水晶宫居然还安然无恙？
虽然心里好奇，但是，却还是一个个尽忠职守的做好本职工作。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凌天行跟着丁暨来到他的宫殿。
一进门，他就挥挥手，让房间里的宫女们都退下去了。
一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唰的把目光定格在凌天行身上，声音陈闷闷的，不似平时那般总是带着几分嘲讽和嗤笑。
“你怎么知道姑苏翼？”
凌天行道：“我是姑苏太子的侍卫。”
“侍卫？”丁暨冷笑道：“五百年了，姑苏一家尸骨都找不到了，还留下一个太子侍卫，呵，你说好笑不好笑？”
“……”
凌天行的身躯渐渐绷紧。
五百年前的那场杀戮，到现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姑苏一族的惨死，血脉的陨落，一代帝君身首异处，连一个墓碑都没有，没有人会记得上代帝君之死。
一场骗局，让墨无言稳坐帝君之位，成为九州岛的新领袖。
那日的血，蔓延了整个皇宫。
烈烈寒风吹了好久好久，都吹不散浓浓的血腥味。
一眨眼，帝君沦落，改朝换代，一切都变了模样。
可是，天依旧是那样蓝，水也依旧是那样清，人们还是恭恭敬敬的迎接新帝君登位，那个沾满姑苏一族鲜血的刽子手，堂而皇之的坐在至尊位置，接受搜有人的跪拜。
凌天行的眼底渐渐变红。
那是杀意。
那是复仇。
丁暨见他如此，情绪波动就算再压抑，也骗不了人，他的目光渐渐恢复如常，呵笑道，“都过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姑苏一族了。”
他的目光落在凌天行的身上，“你当你九州岛第一门生好好的，今天自爆身份来我水晶宫，可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怎么样了？”
凌天行收起身上凌厉的煞气，直言不讳的问道。
他并不掩饰自己真正用心。
“死不了。”
丁暨用一个障眼法骗了凤千凰，但他本人却是知道真相的。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培育的魑魅魍魉就被这样杀死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悦的瞪向凌天行：“看在你是故人侍卫的份儿上，我今日就暂且不计较你擅闯水晶宫、杀我两只妖兽的罪。你回去告诉那个人，我看上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他若是再敢来，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命了！”
同时，他也警告凌天行：“还有你，若是再多管闲事，下一次本王绝不会手下留情。”
管他什么姑苏翼的侍卫，即便是姑苏翼本人来，他也不会饶过他！
凌天行静静的站在那儿，等他的声音彻底落下后，轻轻的问了一句：“王上，若是我有救你的办法呢？你可否放了凤姑娘？”
丁暨的眼中布满阴霾：“你知道什么？”
“当年，王上才不过一百岁的年纪，仗着自己是天纵之才，强行契约东皇钟，从而折损寿命。王上的父王请先帝君入水晶宫，姑苏太子以自己的半身神龙之血为王上续了四百年寿命……”
“……”
这个秘密，当今世界上除了他，就只有水晶宫的医师知道了！
这个侍卫，怎么会知道？
丁暨的气息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他盯着凌天行，像是要把他的胸膛撕开一个口子，挖出那颗心，看看那里面到底还装着什么？
凌天行自顾自的说道：“之后，王上为了继续延续寿元，和帝君达成了某种条件，他每年送一名女子入水晶宫，而王上会想尽办法让她们爱上你，从而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鲜血入药。但她们都是凡夫俗胎啊，又如何能和神龙之血相比，最多也只能为王上延续一年寿命……”
他越说，丁暨的气息越是沉重。
这是他的秘密！
这个侍卫居然都知道？
当年，这个续命之法还是先帝君告诉父王的，姑苏翼得知这个办法后，一度觉得残忍，不顾自己的年幼之躯偷偷用半身神龙血为他续命。
这些事，都是尘封在心里的！
他看着凌天行的目光变了又变：“你是如何知道的？”